曲折上市路
2006年11日28日是万丰奥特发展历程中一个重要的日子。这一天,深圳证券交易所(以下简称深交所)的开市宝钟被陈爱莲和中国机械工业联合会执行副会长张小虞共同敲响。它标志着万丰奥威正式翻开了作为上市公司的新篇章。
万丰奥特的陈列室内至今仍保存着敲响开市钟的木槌。
这是万丰奥特创业的第12个年头。万丰奥威是当时中小企业板上市公司开盘时,人来得最多的一家企业,这体现了已经形成大公司格局的万丰奥特整个集团高管层“共创共享”的风格。
从1999年收购上海二守合金开始,万丰奥特逐步进入了大公司格局,发展的机会纷至沓来。
2000年,通过联合重组设立上海万丰汽车制造有限公司,选择SUV作为主打产品,实现从汽车零部件向整车的跨越;
2001年,北上收购山东都瑞轮毂有限公司,将万丰奥特大旗插上齐鲁大地;
2002年,建立重庆生产基地,将触角直接渗透到中国摩托车工业的发祥地,实现本土化生产、敏捷化供应;
2003年,承担国家863计划项目,设立威海万丰镁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2004年,在长三角地区的另一个经济重镇宁波,播下了中外合资企业的种子;
2005年,迎来万丰奥威汽轮股份有限公司的大发展。
2000年之后,万丰奥特的发展愿景已经越来越清晰,在基于自身积累的人才和技术基础上,这家浙江本土的民营企业试图成为汽车和机械领域里具有领先技术和规模制造的大型企业集团。
从最初创业团队的亲力亲为,到后来董事会的各司其职,万丰奥特作为一家民营企业,已经逐步地从轮毂制造一个产业迈向了多个领域,企业产值开始从几亿迈向了百亿的门槛。
万丰奥特能迈过这个门槛,与陈爱莲的个性高度相关。这位好学的女性,是个孔雀型的管理者:她乐意分享,知人善任,喜欢把事情分解之后由团队成员一起来承担,而在业绩分配上又从不吝啬。因此万丰奥特运营数年之后,越来越多有才干的人聚集到了这个平台上。万丰奥特在摩托车轮毂制造领域起步之后,机会和人才的快速积聚,使得这家企业实现了超常规跨越式发展。
而这也形成了万丰奥特的企业管理风格—这是一家长袖善舞的企业,在企业运作的各个方面,都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也正是因此,万丰奥威上市成为整个集团相关方的一个节日,万丰奥威也成为当时深交所上市公司当中到现场祝贺嘉宾最多的一家企业。
2006年11月28日9点28分,陈爱莲敲下万丰奥威的开市钟,代码为002085的股票瞬间开盘。股价从发行时的5.66元,到以8.20元结束上市当天的交易,价格上涨45%。
此时的万丰奥特已经从1994年创业时从银行贷款50万元的资本、15个人的创业团队,以及新昌县城江南路50号中宝实业厂区两条夹道里的4台机器,发展成为一家资产超过50亿、员工超过6000人的大型民营集团。在国内的汽车零部件领域里,它已经成为一个重要的领跑者,在浙商群体当中,也是少见的先进制造业企业。
之后,万丰奥特举行了答谢宴会,真诚感谢来自中国机械工业联合会、浙江省、绍兴市新昌县及深交所的众多合作伙伴们。
万丰奥特的成长,确实与它所处的环境密切相关。
如果说在万丰奥特起步之初,这家小企业对环境并无选择的话,那么这家企业的幸运之处,就是它降生在万商云集的浙江省,另外新昌的小环境,又使它生长速度更得到加速。
浙江是中国民营企业的大本营。在改革开放的早期,由于浙江“七山二水一分田”的现实,务农意味着贫困,这使得本地民众有转向工业的巨大动力。
创业初期的浙商身上就具备了“历经千辛万苦、说尽千言万语、走遍千山万水、想尽千方百计”的“四千精神”,使他们在各个领域达到了无坚不摧、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境界。早期,在本地社会迈过了由农业转向工业的门槛之后,工业的发展得到了各级政府的支持。作为全国民营经济的发祥地,浙江历届省委省政府营造了非常好的环境和土壤,在市场上采取“无为”态度,按市场经济规律办事,在行政上采取“有为”手段,服务意识非常强,使浙商具备了“一有雨露就发芽,一有阳光就灿烂”的强大活力!
30年积累下来,浙江出现了商业领域群星闪烁的局面。在浙商群体当中,2006年已经迈过了50亿资产的万丰奥特,虽然光芒闪耀,但还不是最亮的那颗巨星。而对于万丰奥特来说,生存于这样一个社会环境当中,无疑是一种激励。
万丰奥特的幸运之处,还在于其立身之地在新昌。新昌作为浙江不多的山区县,由于发展农业的要素缺乏,所以县委县政府和社会各界对于工业的支持力度很大。正是这种支持,造就了新昌这个山区县从农业时代的贫困地区发展成为改革开放之后的工业重镇。改革开放之前,新昌几乎没有工业,而改革开放30年之后,在这个人口不到50万的资源小县里,涌现出了3家上市公司。
在万丰奥特不长的历史当中,我们可以在它发展的每一个阶段看到包括政府在内的社会各界的支持身影。无论是陈爱莲带领团队独立创业获得银行贷款、征地建设工业园,还是奔赴上海、山东、重庆、广东等地建立生产基地,都得到了各级政府的高效服务。
作为新昌的一家标杆性企业,万丰奥特从21世纪开始就率先一步形成了多元化的经营结构。而在此之后,它将向哪里发展?从2001年开始,陈爱莲就考虑到了万丰奥特上市的需求。
这是水到渠成的一步,万丰奥特的轮毂主业已经获得了社会美誉度,而这使得社会将给它进一步的信任和机会,尤其是在万丰奥特依托的国内汽车业大发展背景之下,企业就有机会获得更大的空间来为社会服务。而此时,万丰奥特自身发展资本金的不足,一直是企业走向国际化大公司的一个重要障碍。
这个矛盾正是万丰奥特高度重视资产负债率的原因。实际上,万丰奥特整个发展过程当中始终面临矛盾:一方面,中国汽车和摩托车业高速成长,抓住了机会的万丰奥特要做大,始终面临资金上的压力;另一方面,高速成长的万丰奥特也难免出现像万丰汽车这样需调整的项目,因此企业又不能不为未来可能的问题保留充足的现金流。
办法当然是现成的,那就是上市。
不过,万丰奥特上市的这个想法,实现起来并不容易。
进入21世纪,上市成为国内公司的普遍追求。因为通过上市,公司可以获得一大笔募集资本。同时,掌握在创业团队手中的股份,也获得了一个变现的通道。因此大批国内公司试图通过上市来套现,而不是像陈爱莲领导下的万丰奥特一样,是为企业的未来发展来募集资金。
由此,国内A股市场上市公司的怪相频生。大批上市公司上市后从不分红,而只是一轮又一轮地稀释股份套现。A股市场上的中小投资者资本大量被套取之后失去了对A股的信任,市场普遍对上市公司的诚信产生了怀疑。
而掌管着公司上市通道的政府机构也开始对企业上市加强了控制,像万丰奥特这样的民营企业上市的难度就大大提高了。
所以,国内民营企业在2003年前后,兴起了一股海外上市热潮。国内A股失去了融资功能,而大批民营企业急需筹资发展,海外的交易所纷纷向国内民营公司敞开大门,在2003年前后,新加坡、伦敦和纽约等地的交易所管理者纷纷到国内做推广,希望民营公司到这些交易场所上市。
万丰奥特的上市,集中体现了陈爱莲团队的价值观。在2003年启动上市进程之时,公司董事会本来是打算在国内上市的,成立了以夏越璋为首的上市工作小组,专门引进了吴延坤等专业证券人员,同时还邀请国内一家著名的投资银行来帮助企业做上市辅导。
上市工作小组提出的构想是清晰的。他们计划把万丰奥特的资产分为准备上市部分和非上市部分。企业内部已经有稳定产出的业务,主要是汽车轮毂制造,放入上市公司的资产包内,上市之后,企业可以通过这部分资产的收入,来回报外部投资者。
而其他的资产,比如当时万丰奥特已经进入汽车制造的部分资产,由于已经发现了它当时的风险,就由集团来集中投资和把握,决定其进入和退出;又比如说万丰镁业,当时还处于研发期,有相当的不确定性,也由集团来投资。
这样,万丰奥特的这两部分资产就可以在集团与投资者之间不断交易。
万丰奥特作为一个投资主体,用融资部分不断投资新的业务,等新业务稳定之后,再由上市公司对集团投资的新业务进行收购。这样,集团就可以在上市公司之外不断投资新业务,并让它慢慢稳定发展起来。而上市公司的股东就可以通过上市公司向集团收购新业务,不断获得稳定回报;同时集团可以通过上市公司收购新业务得到风险回报,从而可以不断地向新业务进行投资。
这就形成了一个良好的业务循环,让上市公司和万丰奥特之间形成双赢互动。
但是,因为2003年前后,国内的融资形势不容乐观,万丰奥特一再向政府部门提出上市申请,但却一直没有办法得到落实。
21世纪初,万丰奥特在轮毂主业上的市场地位稳固之后,因为汽车业大发展,所以机会之门频频向万丰奥特打开。如果有了集团公司与上市公司之间的互动,那么万丰奥特只要有优秀的管理团队、良好的运营机制,集团的事业就可以做到更大更强。而此时,万丰奥特急需的就是投资。
鉴于万丰奥特的业绩和成长性非常突出,被誉为财富园丁、在投资银行界赫赫有名的法国巴黎百富勤投资银行董事总经理蔡洪平看中,他多次上门建议万丰奥特可以到中国香港联合交易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联交所)上市。
在这种情况之下,董事会指导着万丰奥特的上市转向香港联交所。
但从内心深处来说,陈爱莲并不希望万丰奥特在香港上市。因为她对于万丰奥特的定位,是一家中国内地企业。陈爱莲的这个信念,来自对汽车业的观察。她认为,汽车业在几十年内,都是中国发展非常快的行业,是国内市场上的消费者用货币选票让万丰奥特发展壮大。所以她更希望回馈的,是内地的投资者。
因此,到2005年政府开设中小企业板,市场的融资功能又重新启动之时,陈爱莲毅然将已经进展大半的在香港联交所上市的进程中止,重新启动在深交所中小企业板上市的进程。
万丰奥特上市工作小组成员吴延坤本是一名大学教师,之后去了一家投资银行工作。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被万丰奥特的企业文化所吸引,到万丰担任董秘,经历了整个上市过程的酸甜苦辣。
2006年9月11日,是他非常难忘的一天。这一天,他们在位于北京的中国证监会等待万丰奥威能否通过发审委审查的消息。当工作人员出来宣布万丰奥威通过发审委审查的时候,他们都高兴得跳了起来。陈爱莲也一样,她在打电话,显然是在给公司里的团队报告这个好消息。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只是吴延坤看到她拿着手机的手在轻轻地颤抖,拨号码时拨错了好几次。
所有人都非常理解她,这么多年企业的经营通过上市这个环节,就都得到了认同。
不过,如果从更大的视角来看,万丰奥威上市,有着更为深远的背景。
2005年到2008年,中国国内经济进入了又一个过热期。一方面,21世纪以来政府主导的出口战略,此时已经达到了顶峰。在全面的外贸出口政策扶持之下,物美价廉的中国产品席卷全世界,下游膨胀的能源原材料需求给上游供应带来了巨大压力,另一方面,中国又进入了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准备期,日渐庞大的基建规模,对原材料提出了数量巨大的要求。
这种外界的景象,落实在万丰奥特的轮毂制造主业里所带来的变化就是原材料的涨价。在2006年,铝锭价格上涨是万丰奥特人频频提起的一个关键词。
不仅如此,万丰奥特下游的摩托车和汽车市场同时进入了普及期。2006年,国内已经普遍出现摩托车最低售价触及3000元;而同时,大批售价低于10万元的汽车开始进入市场。
下游产品的价格普遍下降,给万丰奥特带来的难题是,摩托车和汽车的主机制造公司出于自身市场竞争的需要,不接受配件企业上游原材料价格上涨所带来的价格上涨。这一现实的困难考验着万丰奥特:是迎接挑战,为未来的市场份额做准备,还是放弃部分份额,要利润?
万丰奥特用事实做出了选择:企业要走向汽车业的大公司梦想可以一步步来,但在核心业务的轮毂市场上,不但不能放弃市场,而且要进一步扩张。
2006年,正是万丰奥特的两个主要业务部门—摩轮提升印度业务、汽轮提升全球跨国汽车公司业务的关键年度。
正是因为市场的开拓不断要求万丰奥特扩张核心主业的产能,而同时原材料的价格上涨吞噬着万丰奥特的净利率,所以2006年年初,陈爱莲在万丰奥特内部发表了《全员参与降低成本提高核心竞争力》的讲话,要求全员努力通过控制成本来渡过原材料涨价的难关,同时通过打造成本的竞争力,来更好地适应市场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