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上,一如既往的喧嚣热闹,人来人往,卖菜的卖菜,挑胭脂的挑胭脂。
叽喳声、讨价声交杂一片。
而长安街湖东巷的刘老大娘提着篮子来街上买菜了,只见她指甲上带着少许污垢,眉眼皆是皱纹的痕迹,似是皱巴巴的深红的枣儿。
这妇人虽佝偻着年迈的身,眼里却透着锋利的光芒。
她的身后跟着她的儿媳妇,唯唯诺诺,不敢在自己的婆婆面前有丝毫造次又或不当。
她们在李大娘买了些菜,李大娘倒不惧刘老大娘那张黑脸,嘴巴依旧不停道:“诶呀,你可来了!这菜可新鲜!咱特意天还没亮就去摘来啦,哎,你家刘二也说了想吃这菜了吧!”
刘老大娘对她的热情也不说什么,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跟儿媳妇去药堂,却被李大娘抓住。
李大娘年纪也大了,跟刘老大娘有着相似却又不同的脸,她和善道:“刘老大娘,这一路来累了吧,呐,喝口水吧。”
刘老大娘眼里闪过晦涩不明的光,似是在打量李大娘,但又转头将李大娘递过来的水喝下。
这李大娘向来吝啬,是个钻到钱眼子的一个人,带有几分刻薄,她竟对刘老大娘献殷勤?
但刘老大娘还是没说什么,便强拉着自己的儿媳妇去药堂了。
但异样的是,儿媳妇却不进药堂,只是刘老大娘这个老婆子进去了,刘老大娘只对儿媳妇说道:“你给我好好在这儿站着!要敢乱跑,小心你的皮!”
儿媳妇不住地点着头。
接着,刘老大娘就进药堂了,而儿媳妇就在药堂门口那里一个人等着。
哪怕药堂的小厮见她身子弱邀她去堂里坐着休息会儿,但儿媳妇仍是拒绝,一副以刘老大娘的吩咐唯命是从的乖巧模样。
但这儿媳妇颇有几分姿色,于清风中弱不禁风的身影更是惹人怜,这便惹来街上几个恶棍和混混的色心。
那为首的混混五大三粗,看上去就是一副嚣张不好惹的样子。
“哎呦,小娘子,这是在等谁呢?是不是在等哥哥们哪……”
这些人是长安街上有名的恶棍,李府人还在的时候,就狠狠修理了他们好几顿,现在压他们的大山倒了,他们便如恶鼠出洞般,纷纷出来为非作歹了。
药堂的下人见了,便知刘老大娘的儿媳妇玉儿凶多吉少,想要将玉儿拉到药堂,道玉儿竟还在踌躇,她实在怕很了她婆婆的话。
眼见混混那恶心龌龊的手就要落在玉儿身上,只见一人飞身下马将混混踢的老远,混混一口鲜血喷出,脸因剧痛皱成一团,甚是骇人。
所有人向那对混混出手的人望去。
来人一身黑甲,眉目尽是正气凛然,原是皇宫中的以轻功和近身搏斗为著的欧阳侍卫,他朝那群混混冷冷扫视了一眼,他身旁跟随士兵便懂了自家大人的意思,忙手往身后一挥。
只见一群士兵将混混们反手绑住,训练有素。
欧阳侍卫不卑不亢地朝后头的轿子道:“回大小姐,歹人已抓获。”
那轿子富丽至极,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当权之户可用的轿子。
轿子被六个穿着不俗的壮汉抬起,轿子旁是十来个美貌侍女与众士兵,士兵乃欧阳侍卫带领。
轿子里传来柔软却冽冽如冰凝的声音,虽宛若天籁,却让那群混混不禁打了个哆嗦。
那是杜若泠,杜府大小姐,她不仅有锦绣才华,还是大理寺的一名特殊人士,每次大理寺棘手的案件,必然会唤上她,而这同样是不为外人道的。
百姓们只知杜家大小姐是一位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却不知她眼底比她父亲更甚的精明算计。
“把那女子唤上来。”
混混们都暂时松了口气,听着话语与语气,这位大小姐似乎并不想追究他们。
他们不知,杜若泠从不理会这些琐事,而欧阳侍卫旁的一位小兵则领着几个小兵将混混绑了起来,一混混不由大嚷道:“你家主子都没说啥,你算个……”
还未话完,杜若泠都来不及皱眉,欧阳侍卫就将那大嚷的混混的头扭断,混混当场毙命,其他的混混都大惊失色,纷纷跪地求饶。
他们的声音越大,杜若泠本无澜的心多了一分烦躁,细长睫毛似是被秋霜层层覆住,没有波动,却渗着令人寒心的冷酷。
而那群混混也被士兵们带有,看这架势,这群混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那唤作玉儿的女子也踱步来到了轿子前,玉儿显然被这场面吓得手攥在自己浅色的裙上,面色苍白而又显得无助。
她颤着身就要跪下,那沁人凉意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许跪。”
“可是……小女子……”
在长安城,权势大的人是可以受百姓跪拜的,但杜若泠却不以为意,她认跪可跪父母、师父、可跪天地,其余皆不配,否则,是为大不敬。
杜若泠见她仍是忸怩不安,她那多时未理大理寺案件而有些放松的心情不由又坏了几分,但她仍是十分耐心,本还要继续问,却见一小厮慌慌张张地从药堂里跑了出来。
“玉儿姑娘!姑娘……你的婆婆被……被贼人杀了!”那小厮气喘吁吁,连话都要说不完整罢。
另一小厮拉了拉那传话的小厮,暗道:“有贵人!怎如此冲撞?”那传话小厮一听,忙要道:“小的不是有意……”
那玉儿却仿佛不再柔弱,像是猛虎般扑上来,不顾礼节抓住传话小厮的胳膊大声道:“你说什么?我婆婆怎么了!”
不远处一片争论,那欧阳侍卫走上前,对那轿子里的绝色女子道:“大小姐,此事会由在下处理,太子还在宫中等您呢,还是不要理会此事罢。”
杜若泠轻轻阖上清眸,不答。
欧阳侍卫只当她默认,便就要上马驾其去往皇宫。
只听那小厮冲那玉儿辩解道:“姑娘,这与我们药堂没什么关系,你婆婆脖子边上有一道青紫的痕迹,还有三个针洞,咱这是药堂,就是个卖药的,小本生意,哪有会武功的?更何况用针扎人呢?这真……”
轿子里,女子缓缓睁开眼,那眼里是星光点点,整个人似是鲜活了般,她勾起绯色唇瓣,似笑非笑,只觉动人。
“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