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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当少女变成老妈

马叔驾车飞驰了一夜,在晚上大约9点时就上了高速路,一路畅通无阻地远离了辛维尔市,穿过新康纳西州,来到了位于联邦国土最北端的小镇——朗克镇,白霜从睡梦中醒来后,他们已经行驶在朗克镇的公路上了。

为什么要来这里?白霜心想。马叔将车开到一栋三层高的公寓楼前停下,两人便下了车。马叔向四周望了望,确定旁边没有可疑人物后按响了公寓的门铃。

“谁啊?”门那边传来了声音。

“老婆子,开门,我回来了。”马叔回答道。

门啪嗒一下打开了,开门的正是马叔的妻子——庆林嫂,她一脸惊讶地看着二人,赶紧把他们拉进了房内。锁好门后,庆林嫂追问马叔道:“老头,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我还以为你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儿了呢!”

“没有,我好得很,只不过回来看看,顺便把老白的女儿带到你这儿。”马叔指着白霜回答道。

庆林嫂张大嘴巴,拉住白霜的手道:“哎呀,你看我还没认出来!白大哥的女儿都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呐,对了,白大哥他们人呢?怎么没请来家里坐坐?”

听到这话,白霜低下了头。马叔向庆林嫂抛了个眼色,庆林嫂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安慰道:“这样啊……闺女,你要看开点,阿姨嘴笨,不知道说什么,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才是最好的。我和你马叔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马叔忙,没时间照顾你,阿姨来照顾你,从此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阿姨保证把你照顾得好好的。”白霜忍住眼泪,点了点头。

“咳咳,那个,庆林,你去给咱做点吃的嘛,颠簸了一路饿着了。”

“吃吃吃,咋不吃死你呢?”庆林嫂回头瞪了马叔一眼,但总归是刀子嘴豆腐心,说完还是走进厨房做菜去了。

马叔把白霜带到客厅,悄悄地说了一番话:“霜儿,先说不是叔要赶你,叔不能永远呆在家里保护你们。那个监狱属于国防部直接管理的秘密监狱,恐怕就算你逃出来了,还是有人会来追查你的踪迹,到时候,我也不知道那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如果你发现有什么可疑情况,就要立刻动身离开,好吗?”

白霜果断地答道:“马叔叔,你放心,我不会给阿姨添麻烦的,一有事情我立刻就走。”

马叔叹了口气,拍了下白霜的肩膀,便去厨房给庆林嫂打下手了。客厅里徒留白霜一人,白霜坐在椅子上,思考着接下来的人生将怎样度过:或许是在某个时间被重新抓回监狱;亦或者是在逃亡过程中像野狗一样曝尸荒野;更可怕的是,一辈子活在被抓捕的恐惧中,徘徊在逃亡路上直到老死。不管是哪个结局,都不是白霜想要的,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如果自己不能保全性命的话,至少不要牵连别人……

想到这里,白霜看了眼厨房中忙碌的马叔和庆林嫂,他们也许是这世界上仅有的疼爱自己的认了,难道我也要让这些人跟着我一起冒险,一起去死吗?白霜悄悄地从椅子上站起,准备从大门离开马叔的家,就算被捕也不能在他们家里被捕,否则马叔家人就是共犯,会被治以同罪的!

正当白霜想打开客厅的门时,门却被人抢先打开了。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前,白霜低头一看,竟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穿着睡衣站在那里。这时,马叔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了:“诶?阿彦?我们把你吵醒了吗?”

“阿彦?是你的名字吗?”白霜微笑着问道。小男孩看来有点怕生,不敢回答白霜的问题,只一个劲儿地往门后躲。马叔连忙来到客厅门外,把男孩儿带进了客厅,马叔向男孩儿介绍道:“阿彦,这是白姐姐,给姐姐问好。”

这回,男孩才小声开口道:“姐姐好。”

“你看这孩子,害羞,哈哈。白霜,这是你庆林嫂领养的孩子,叫马清彦,你别看他这么害羞,其实他很厉害的,在学校都是前几名呢,还拿过不少奖呢。”

马叔滔滔不绝地讲着马清彦的事情,白霜却没听进去几句,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马清彦身上了,倒不是说他长得有多特别,白霜只是莫名觉得这孩子有一种熟悉感,像是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具体的事件,直到庆林嫂说“吃早饭了”,才把马叔的话和白霜的思绪打断。

“去,去和姐姐一起洗手,再来吃饭。”马叔对阿彦说道。

阿彦乖巧地和白霜一起在厨房洗了手,坐到桌子前吃早饭。早饭不过没人一碗米粥,菜是一盘煎鸡蛋和一盘罐头蔬菜,虽说不太丰盛,但对每天清汤寡水的白霜来说已经很满足了。吃过早饭,马叔也要走了,庆林嫂让他拿上他的大衣,同时嗔怪道:“才回来就要走,就不能多陪孩子们几天吗?”

“我也想啊,但我还有工作要做呢,到时候有空再回来吧。”

这时,阿彦背着书包跑到马叔身边说道:“爸爸,你能陪我去上一次学吗?”

马叔的嘴唇抽动了一下,随即蹲下抚摸着阿彦的头回答道:“阿彦,爸爸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呢,下次回来再……”

“你每次都说下次,下次,每次都不陪我。”阿彦的眼里满是失望和泪水,马叔沉默了,但也没说一句话。他和家人道别后,驾车离开了。

白霜知道马叔有自己的苦衷,庆林嫂和阿彦都不知道马叔是雇佣兵吧,毕竟他那样的男人不会让家人也置身于危险之中,而我却恰恰相反……还是趁现在就离开吧。

此时,庆林嫂也要送阿彦去学校了,白霜提议自己送阿彦去。“不用,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吧。”庆林嫂拒绝了白霜的好意。白霜却坚持要去送阿彦上学:“没事,我还想和阿彦多聊聊天呢。”阿彦也说要和姐姐一路走,于是庆林嫂只好同意了白霜的请求。

一路上,阿彦不停地向白霜问问题,比如镇子外面是怎么样的,比如首都有什么好玩的,再比如她有没有去北湖(阿卡利亚某著名旅游景点)旅游过。白霜为他一一解答了这些问题,但是有一个问题她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外面是不是比这个镇子要好得多?

“阿彦,现在外面很混乱呢,如果你去镇子外的世界逛一圈,你就会发现待在哪也不如待在家里好。”白霜只好这样回答他。

“怎么可能?这个镇子太无聊了,每个人都很死板。我看到书上说辛维尔市有很高大的楼房,有很多的车子,还有各种好玩的东西,肯定比镇子里要有趣得多。”

白霜认为这孩子把世界想象得太美好,但小孩子的想法本身不就很天真吗?白霜决定不破坏他对世界的美好幻想,于是说道:“嗯……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出去看看吧。”

阿彦高兴地蹦了起来,大呼“好耶。”,可随即他又黯淡了下来,“你肯定和爸爸一样,只是在说空话吧?”

“……”

白霜不敢说话,她在心里承认阿彦说的是对的,一个逃犯怎么可能理直气壮地答应小孩带他去游山玩水呢。学校离家不远,很快他们就走到了校门口,阿彦向白霜挥手再见,便随着人潮进了学校。白霜目送着阿彦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教学楼里,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单亲妈妈,每次离开孩子后都心中不安,但她的逃犯身份是不会允许她拥有任何亲人的,对她来讲,失去双亲说不定不是一件坏事。

唉,是时候离开这座小城了。

她落寞地走在街上,不知不觉地走回了庆林嫂的公寓。看着这栋三层高的建筑,她明白自己不能再进去了,甚至不能再和庆林嫂说上一句话,她默默地远离了这栋公寓,想着怎样找到一台交通工具离开小镇。

身上除了马叔给的旧衣服以外一分钱也没有,没有钱,也就买不起票,这座极北的小镇并未通火车,像要去其他地方只能坐每天两班的长途巴士,今天的最后一班巴士还有两个小时发车,自己去哪才能搞到车票钱呢?白霜想到了偷窃,但是她没有经验,万一被抓住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白霜走在公园里,无聊地踢着罐子。她还是没能想出好的办法,要不放下面子和尊严,乞讨总行吧?然而到处立着的“禁止乞讨”的牌子让她望而却步。只剩下一个小时就要发车了,如果实在没有办法,还是回到庆林嫂家里从长计议吧?白霜从公园长椅上站起来,准备先回庆林嫂家中,却听到路上传来急促的警笛声,她吓得以为自己已经被发现了,躲到草丛里一看,原来是几辆消防车开了过去。她松了口气,继续向庆林嫂家走去。

天有不测风云,当她走到庆林嫂家附近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一栋三层的公寓楼正往外面喷着大火,几辆消防车停在楼下往楼里浇水,消防员和一些居民证紧张地救火中。白霜看到这一幕,险些晕了过去,她扶着一旁的栏杆瘫坐在地上,心里还抱有一些希望,也许这并不是庆林嫂的房子,也许只是旁边失了火,也许……也许……她强撑着身体跑到现场,一名消防员拦住了她的去路:“小姐,请别靠近,那边很危险。”

白霜扯住消防员的衣袖,焦急地问道:“先生,请告诉我,着火的人家是哪一户?”

“你看到了,就那家。听旁边的人说好像是一个有孩子的女人住的,每天早上这个女人都会去送孩子,所以现在应该不在家吧?好像叫什么?郝……庆林?”

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白霜的眼睛里失去了色彩,一个鲜活的生命,明明自己早上还在和她说话,就这样离开了自己。她发了疯似得冲向着火的房子,消防员们赶紧把她拦住拖到一边,她只是哭着喊着一句话:“庆林嫂,庆林嫂在房子里啊!”

几个小时后,火扑灭了,白霜披着消防员给她的毛毯,呆坐在路边。此时的她的心如同掉进冰窟一样寒冷,她不知道如何接受这一切,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放学后得知消息的阿彦。她很想逃跑,她很想现在就逃离这里,这样她就不用面对这一切了。

可是,阿彦呢?她质问自己,阿彦从此以后就没有人可以依靠了,如果你走了,他又该去找谁呢?

“请问你是着火这户人的家属吗?”一个警察走了过来。

白霜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是,我昨天刚到他们家里。”警察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那能请你来警察局配合我们调查一下吗?”白霜木讷地点点头,于是警察将她带上了警车。

警局中,听完白霜讲述的警察做完了笔录,突然问道:“请问你有没有公民身份证?”

“身……身份证?”白霜紧张了起来,但还是掏出自己的身份证交给了警察:“请问要身份证干嘛?”

“哦,没事,其实就是想看一下你有没有资格抚养这孩子而已。嗯……你还未成年呢,看来我们只能另找他人抚养这个孩子了。好,你可以走了。”警察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警官,我……”白霜拦住了警察,说道:“我可以带这孩子去找他的爸爸。”

警察惊讶地顶着她,重新坐回了位置上:“什么?可档案上说这孩子的爸爸已经失踪……嘿,等等,莫非你就是……”

白霜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生怕下一秒就被警察铐上手铐。但警察并没有这么做,反而让她坐下,接着他小声地对白霜说:“别怕,我只是试探一下你。我知道这起失火案并非意外,现在你们肯定危险了,我等会儿就派人去把马清彦接回来,放心,我会想办法把你们俩弄出镇子的。”

白霜听了这话,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一件事:“等下,也就是说,我要成为马清彦的监护人吗?”

“没错,正是如此。”警察说完,站起身走了。只剩下白霜一个人带着惊愕的表情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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