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峰布满排刺的腿肢直立站起,覆盖灰鳞的厚翅让它看起来像是飞蛾,它的双翅外侧还有形似眼睛的圆形花纹,脑袋上与蝗虫相似的口器才让它略有几分野蜂的样子。“这岩蜂的名字是谁取的?是瞎了还是文盲了,这外形明明和蜂没有半点关系啊!”克里斯汀出于习惯腹诽。
反应敏捷的欧曼立刻召出八面剑,以迅雷之势直插那岩蜂肥硕的肚囊,但岩蜂双翅一扇便卷起一阵鳞灰,身形迅速后退,欧曼的剑尖刺了个空。逃脱的岩蜂飞到众人左侧,在刺耳的尖啸中将额头上的独角毒刺对准众人,飞速俯冲而来。
咳嗽着挥散呛人的飞灰后,扎司见状便提起油灯迎上,克里斯汀赶紧拦住了他,“学长你的能力一发动便会绿光绽放,无异于在漆黑旷野上举起了火炬,到那时我们就会成为蜂群的靶子的。”
毒刺瞬息而至,沉着老练的欧曼舞动手腕,剑锋飞转,虚幻的剑影让人眼花缭乱,剑刃与毒刺碰撞擦出一阵火星,她在分毫之间挑开毒刺,剑锋直插岩蜂的头颅。
岩蜂的飞行惯性使它来不及后退,八面长剑鱼贯而入,刺穿其头颅上的坚壳后又贯穿颈部,剑尖直达其腹。下一秒,串在欧曼长剑上的岩蜂无力地挣扎了几下,粘稠的黄色汁液溢溅,它很快便失去了生命。
欧曼挥剑将岩蜂的尸体甩到海水里,“大家不要慌,单个敌人而已,扎司你的能力千万不要乱用,执行潜行任务的人时刻都要思考怎样隐匿踪迹,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暴露。”
“这里怎么会有一只岩蜂呢?”
“也许是个别掉队的吧!”
克里斯汀指了指死鱼头顶的血坑,“情报里推测岩蜂和海妖是合作关系,这只岩蜂怎么还吃海妖的尸体呢?”
“谁说合作伙伴之间就不能相互残杀了?”面无表情的欧曼语气冷淡。
克里斯汀与布莱恩不露痕迹地交换了下眼神,这时,再次响起的密集嗡鸣声已渐渐布满天空,朝众人急速逼来。刚才那只死亡岩蜂脑中的信息已经传回了岛上的蜂王,此时特遣小队在海面上的位置已被整个岩蜂族群知晓。
慌忙中众人赶紧拼命划船,向远离蜂群的方向行驶,也顾不上前进的方向是否正确。“我的天,它们在飞,我们在漂,这怎么逃啊?”
“要不跳到水里吧?”
“不行,你没看见这水又黑又绿,甚至都发出微微的荧光吗?即使我与惠特曼开启屏障,带着你们潜入水下,恐怕我们也坚持不了多久,最终不是被毒死就是窒息而死。”紧握着长剑的欧曼冷冷地盯着船尾后方,“赶紧划别停,扎司你做好准备,用你的‘烛噬’应该能挡住一波攻势。”
“那之后呢?”
“没有然后。”
岩蜂群越来越近,略感无聊的扎司舔了舔嘴唇,在船尾慢慢站起,他将绿火在其内摇曳的黄铜油灯高举,如一具雕塑般默默地盯着咆哮的岩蜂。就在岩蜂群距他不足五米时,那绿色的火苗瞬间汹涌嘶吼着冲出了玻璃罩,怒放喷射的烈焰形成了一张飘忽不定的扭曲人脸,无数鬼魂凄厉的呐喊哭叫在周边回荡。
忘记了划船克里斯汀等人顿时感到全身冰凉,挤满脑海的惨啸让他们痛苦地捂住了耳朵,思绪变得空白,同时,刹那无神的瞳孔内涌现出了一束微弱的火苗。
此刻的时间似乎静止,小艇缓慢滑行,扇动着灰翅的蜂群从空中缓慢靠近,一股股绿火开始从它们的眼中流淌而出,似岩浆般贴着它们的体表扩散。浓稠绿火覆盖了口器内外尖齿,覆盖了挤满绒毛的脖子,覆盖了长有眼睛花纹的翅膀,熊熊燃烧的火焰外壳迅速消耗了它们体内的绝大部分灵雾。
数息之后火壳爆裂四射,挥洒溅射的亮绿火星又在海藻树林里轻轻飘落,而后骤然凝结成上百根晶莹的丝线,聚拢飞进扎司的油灯中,卷回的灵雾化作了油灯的燃料。灯油终会被耗尽,而若想绿火不灭,扎司的杀戮便永远不能停止。
缩回灯罩的火苗再次平静,百米范围内,躯壳完整的岩峰已瞬间失去了全部的灵雾,纷纷脱力坠入海面。灵雾被完全抽干并不会直接杀死它们,但强烈的虚弱感会使他们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行动能力,灵雾在短时间内的完全耗竭也会给它们的身体造成永久性的损伤。
眼中火苗消失的克里斯汀与布莱恩重新恢复了清醒,就在刚才,他们的灵雾已任由扎司处置。绿火绽放时,攻击范围内的所有生命都会变成站上绞刑架的犯人,粗糙的麻绳套在他们的脖子上,而套着刽子手头套的扎司则会决定踢开谁脚下的板凳。当然,这样恐怖的能力依旧不能越段攻击上位血巫,对在场的欧曼与惠特曼无法生效。
大范围地实战天赋让瞬间扎司很快虚弱了下去,无力瘫坐下去的他急促喘息,这种如长跑了一整天的疲惫感让他已无法继续思考问题,但他依旧十分喜欢这种歇斯底里式的发泄所带来的酣畅。
“不愧是红色一级监管名单上的人,幸好他的监管人是柯摩尔学院院长尼古拉斯。”眉头紧锁的欧曼注视扎司良久,内心的恐惧激荡,克里斯汀与布莱恩连忙上前搀扶住他的双臂。
重又临近的嗡鸣声说明,新来的岩蜂群即将再次占领刚被扫清的空域。几分钟后,源源不断的岩蜂群再次将众人包围,铺天盖地的蜂群因畏惧之前的绿火而选择慢慢接近。
“没想到这次任务,咱们还没看到海岸就要死在这里了!”众人放弃了划船逃命的无效挣扎,全部围绕着躺下休息的扎司召出各自的武器与灵侍,鲜红的灵雾从克里斯汀的黑尺两侧涌出,形成锐利无比的锋刃,惠特曼与欧曼则撑起屏障将小艇保护在内。
不等蜂群靠的太近,他们便不约而同地选择先发制人。惠特曼甩出的回旋镖卷起旋风,在空中扫荡出一条通道,将挡路的岩蜂撞击得躯壳凹陷,足肢崩落,但很快又被一旁的蜂群填满。上空布莱恩变成的灰雾中,森冷的刀光接连闪烁,飞速切断岩蜂的羽翅。
欧曼与克里斯汀分别守住船头船尾,飞舞的剑影精准地将冲近的岩蜂拦腰斩断。护盾泛着光纹保护住众人的身体,同时又不会阻挡克里斯汀等人的对外攻击。
遍布四方的黑幕攻势无穷无尽,渐渐地,周围的海藻藤蔓上挂满了残缺的肢体,破碎的的尸体与黄色的黏液四处飞溅,又如下雨般从弥漫的灰雾中坠落,在海面上砸出片片黑色浪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众人的灵雾快速消耗,收缩的灰雾化成一小股气流钻进了屏障上显出的小孔,化回人形摔在了小艇上。布莱恩的两条袖子尽碎,手臂上流血的伤口遍布,那是在密集蜂群中短暂显露自己持刀的双手时,被胡乱攻击的岩蜂抓伤的。
笼罩小艇的屏障也在慢慢暗淡,屏障本来只能保护施放者自身,被惠特曼与欧曼强行扩大后对灵力的消耗也成倍的增加,为了保护克里斯汀、布莱恩与扎司,此时的屏障只能慢慢收缩以尽量维持,但却不得不将船身暴露在外。空气泄露的声音不出意外地传来,被扎破的皮划艇慢慢干瘪下沉,众人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