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的卧室里,穿上长裙的克里斯汀坐在梳妆台前,桌面上的好几个瓶瓶罐罐都被打开,镶边的大镜子边摆着一瓶绚丽烂漫的插花。两个粉底盒正安静地躺在他的右手一侧,而樱指着盒子说的粉色、浅粉色、樱粉色、桃粉色、烟粉色等等,他根本就看不出其中的差别。
克里斯汀揉了揉肚子,之前站立时,腰部的束缚感倒还勉强可以忍受,但此时一坐下,他便觉得自己呼吸的幅度都被迫变小。
他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你就不能抹淡点儿吗?我这小脸蛋红的已经胜过苹果了!”
“哪有啊?明明不浓嘛!很好看啊!”忍住笑意的樱看了看镜子,然后用化妆棉轻轻蘸去少量的粉底,继续用棉扑将其抹匀。
当樱合上粉底盒,拿起口红八号色时,克里斯汀示意要自己来,樱于是将口红交给他,开始梳理盘结他的头发,“假期只有三天了,要不我与你乘同一趟火车去亚兰克,然后我再换乘回学院?”
“你好不容易呼吸几天新鲜空气,何必提前返校呢?而且学院里也没什么人啊?”克里斯汀透过镜子看了看樱的眼睛,“怎么?住在这儿不习惯吗?”
“那倒没有,大家不仅对我很好,表弟表妹们也挺好玩的!”
“那就好,我一办完案子,就会立马回学院的、、、呀、、、”
“怎么啦?”握着头发的樱看向镜子,只见克里斯汀手一抖,竟将口红画到了下巴上。而樱看着镜中尴尬呆滞的克里斯汀,笑出声的她并没有急着浸湿手帕为他擦拭,而是温柔地从背后将他抱住,并将稚嫩的脸旁与柔顺的秀发深紧靠在他的肩膀上。
——
化妆完毕后,画有假胡子的樱扶着克里斯汀的手掌,穿过阁门,缓步走进舞厅,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包括应考伯特舅舅的邀请前来的巴奈特一家,全都将惊讶的目光在克里斯汀的身上停留了很久,使得他不得不打开丝绢折扇挡住自己发烫的脸。
不久后,男女开始在舞池里分列两排,克里斯汀与樱相对,樱像看到一道佳肴般,用玩味挑逗的眼神看着克里斯汀,克里斯汀则害羞微笑,耳根赤红起来。
他本没有按照要求专意妩媚,可身上精涂细抹的妆容与敞领露背的衣裙让他很自然地羞怯起来。他不禁暗想:“女人的妩媚是无声的诱惑,也是衣着服饰的命令。”
萨克斯的先声带动整支乐队演奏起来,半弯下腰的樱将手掌置于身前,谦逊邀请并接住克里斯汀的手掌,开始与他在椭圆形舞池里漫步。
樱时而搂住克里斯汀的腰身旋转,又时而与他分离,只留下几根纠结在一起的手指,如一根牵挂着彼此的细线,为他们下一刻的相拥指示着路径。
克里斯汀又在樱抬起的手臂下优雅地转动起来,穿着平底黑皮鞋的脚踏着紧凑的小碎步,华丽的裙摆漂浮而起。
他眼中的房间壁灯不断旋转,微微的眩晕感也涌进了脑海,伴着一种错觉,一种“这不是众人的舞池,这只是他一人的舞台”的错觉回荡在心中,最终让他模糊地理解了那些曼妙女人的高傲。
第一支舞曲结束后,克里斯汀与樱携手走到墙边的点心桌旁,他挥舞扇子以缓解身体的闷热,然后灌下一杯冰镇香槟,“真累啊!这衣服又紧又重,舞蹈中女士的动作又多,我都快转晕了!”
樱偷偷地舔了一下嘴唇,“要不,我帮你把后面的绳结松一松?”
“算了,万一又像之前那样掉下来,那可就不好了!”
厅的舞曲接连不断,看着克里斯汀想要休息,樱只得去邀请埃布尔表哥与安德鲁表弟共舞了几曲。
之后,瓦莉塔、蜜雪儿以及巴奈特家的小女儿奥尔瑟雅上前,一遍遍地恳请着克里斯汀“小姐”,然后拉着有些疲累的他奔向舞池,不容他婉拒地轻舞了许久。
最终当舞曲变得欢快时,她们才放过实在跟不上节奏的克里斯汀,任由他自顾自地在舞池外小酌。
“首都的案件怎么样?”走近的阿咪莉雅在克里斯汀身边坐下,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有点麻烦,罪犯可能很快就会再次作案,我想,我最好早点赶到。”
“哦、、、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克里斯汀有些惭愧地看向阿咪莉雅,“妈咪,不能继续陪你了。”
“没事儿,你多加注意就好!”
“你放心吧!个别持枪的歹徒还伤不了我、、、哦!对了,我和樱商量了,打算在明年木神节假期举行订婚仪式。”
“真的?”阿咪莉雅欣慰地笑了起来,“你求婚了?”
“中午我和她去后面的樱花小道散步时,我问了她,她答应了。”
“啥?”阿咪莉雅立刻皱起眉头,“你这也太草率了吧!戒指呢?鲜花呢?朋友们的祝福呢?双方家人的支持呢?这不行、、、这绝对不行!”
“简单点嘛!没事儿的,樱并不看重这些、、、”
“你是在军队里待久了,待糊涂了吧?樱这么好的孩子当然不会要求这些东西,但是你觉得,当你手捧鲜花戒指,单膝跪在她面前时,她会不会喜欢?”
“会、、、吧!”
“这不就完了嘛!只要能让她觉得开心幸福的事,你当然要做到位啊!再说了,我们这么大的一个家族,你妈咪我好歹也包揽蒙哥利亚三分之一的服装业,求婚办的尽善尽美些,对家族的面子也是好的啊!
而且,你们确定了,就应该当着家人宣布这一好消息嘛!求婚这么马虎,把你外祖父母气晕了怎么办?”
面对阿咪莉雅越来越严厉的质问,克里斯汀已然目瞪口呆,“这、、、这么严重?”
“那是当然啊!婚姻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即使是求婚订婚,那也得十分慎重,尤其对于我们这样的家族,一言一行都会有很多人关注。”
克里斯汀咽了咽口水,“那该怎么办?”
沉思中的阿咪莉雅啧了啧舌,“可惜你明天要走,现在准备戒指来不及了。这样,一步一步来,明天你傍晚再出发。
这样,明天一早我就去把亚德里恩神父请来,等你们俩在家人面前正式宣布这个消息后,再请神父在家中为你们洗礼祝福,然后我们再举办家宴,进行庆祝。
之后我会去选定戒指,我想樱的尺寸我应该估计的准,买好后我会将戒指寄去学校,你再挑一个合适的时机,在同学朋友的面前向樱求婚,这样一来,家人和朋友两边都照顾得比较妥当了。
哦!对了,还有樱那边的家人,你打算怎么办?”
看着热情的阿咪莉雅语速飞快的说完,表情苦涩的克里斯汀竟觉得有些后悔,“额、、、这个、、、樱的家中只剩下一个继父了,我想她是不愿意回去的。”
“这样啊!不管怎样,就算到时候的订婚仪式咱们不邀请他,你和樱也应该一起回去拜会一下,带点礼物,有礼有节地知会他一声,毕竟他也养育过樱一段时间嘛!我们的感谢还是要送上的。”
“会不会有点复杂了。”
难得恼怒的阿咪莉雅狠狠地瞪了克里斯汀一眼,扬起眉毛的他赶紧改口,“好、、、很好!妈咪你想的太周到了,我这就去告诉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