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太大,她走路缓慢,刚准备进榕园,长廊上响起紫儿的叫声:“少奶奶,你的电话。”
“谁打来的?”
“是你母亲。”
“哦。”婉莹立展笑颜,虽然苏琴每天都会打个电话过来跟她聊几句,可每次听到是母亲打过来电话,婉莹还是止不住地激动,若哪天没听到母亲的声音,她就觉得生活中缺少了点什么。
婉莹回到别墅,拿起沙发旁电话柜上的听筒,亲热地喊了声:“妈妈,我是莹莹。”
“莹莹。”苏琴颤声中带着哽咽:“莹莹,我的女儿……”
“妈,你怎么了?”苏婉莹听到母亲异样的声嗓,心不禁往上提,好久没听到母亲失控了情绪的声音,她紧张起来,“妈,快跟我说吧。”
此一刻,她真想立刻飞到母亲身边。
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她很少听到,母亲在自己面前是那样的坚强,即使她感觉得到,一个转身母亲可能会潸然泪下。
“女儿……你外婆给妈妈来电话了……”对方的苏琴包住了嘴,已泣不成声,“这么多年了,妈妈终于又听到了她的声音。”
“妈……”紧紧握住听筒的婉莹当即也激动地哭了起来,紫儿愣愣地站在她身边,不知道具体原因,只好伸手扶住她的肩。
“妈,外婆真的来电话了?她说什么,说什么?”
苏琴沉默了下,稳住了激动的情绪,慢慢说:“你外婆说,孩子,回来吧……妈妈现在只想抱抱你。”
“妈,我好激动……”婉莹眼里滚下了泪珠,一种见到久别亲人的感觉在心里如水波那般荡漾开来,二十多年,母亲与外婆失去联系二十多年,如今能够得到消息,听到日思夜想的母亲呼唤,那是多么振奋,又多么激动的大事。
“莹莹,妈妈可能明天要去北京了,如果浩楠有时间,让他今天带你过来。”
“妈妈,我也想去。”婉莹一听母亲要去北京,立刻也想跟去。
“不行,你怀着身孕,不方便。”
“妈,要到明年三月才会出生呢。”
“不要这样,你婆婆知道了会不高兴,听懂没有?”苏琴说得意蕴深长,“今天回来,妈妈会对你说。”
“是关于外婆家的故事吗?”
“还有妈妈的故事!”
“好,我给浩楠打电话。”
婉莹给丈夫打完电话,就喜颠颠地让紫儿护着自己到了榕园,进了正楼,正见杨素芬从楼上下来,她笑盈盈地叫了声:“妈妈,早安!”
杨素芬轻轻地“恩”了声,疑惑地看着她那灿烂般的笑容,心下暗忖:她怎么这么高兴?
淡淡地再瞟了她几眼,问道:“浩楠呢?”
“你儿子没吃早饭就走了。”婉莹仍然保持着清甜的微笑。
你儿子?杨素芬蹙了一下眉,呵,她现在在我面前称丈夫是我儿子,怎么这么拐扭?
不过,别扭过后,杨素芬觉得这个用词肯定是她故意的,“你儿子”不就显示她在心里,没有忘记自己的丈夫是她杨素芬的儿子吗?
看来,这媳妇还不是一般的聪明的啊。
“你不知道这样会伤他的身体吗?你做老婆的怎么不知道关心他?”她面色清冷,不怨地睇着婉莹。
“妈妈,你错怪我了,我是让他吃了再走,可他说要到公司里去吃,我还送他出院门了。”婉莹双手捧了一下大肚子。
挺着一个大肚子还亲自送丈夫容易吗?
杨素芬是看出来了,脸上的表情也了些缓和,“去向奶奶问早安吧,等下出来吃早饭。”
“是,妈妈!”她刚走了几步,忽而又转身回来,笑微微地走到杨素芬面前,很欣喜地说,“妈妈,你今天真漂亮。”
说完,她还伸手在杨素芬的眼角处抹了一下,随后再捧着个大肚子朝程老太的房间走去。
杨素芬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举起手抹抹自己的眼角,低下头看看手……没什么啊?今天的她是不是吃错药了?突然变得与自己那么亲近。
转头盯着媳妇的背影,直到她进了老太太的房间。
“奶奶,早安!”婉莹看着坐在床头上的程老太,面带可心的笑容走了过去。
“你这么早?”程老太一双清眸盯着她隆起的大肚子,婉莹的一声早安好像是那曾孙发出来的,让她听了心里暖洋洋着。
“我送浩楠上班呢。”
“你挺着肚子不方便,天寒地冻的,多睡一会也好。”
“奶奶,我是想着能给你问声早安。”她的手掌摁在肚子上,微笑道,“还带来两个小玩皮呢,奶奶,你知道吗?他们两个在我肚子里早就伸展运动了,还你打我拳的,吵得我不能睡,不就想着我带他们来见见您啊。”
“呵呵,好好。”程老太听婉莹说了一席话,笑得合不拢嘴。
秦妈妈心慰地看着婉莹,说了一句:“少奶奶就是会说话,瞧,一大早就把老太太逗乐了。”
“那是奶奶疼我。”婉莹乖巧地说,她坐到程老太的身边,拉起她的手,“奶奶,要不要我帮你修指甲?”
“你行吗?”程老太笑眯眯。
“行的。”婉莹从秦妈妈手里拿过小剪子细心地替她修起指甲来。
程老太望着她的侧脸,想到以前沈玉珍到她家,也是喜欢拉起她的手,不是看纹路,就是拿把剪刀帮她修剪指甲,心里止不住酸酸甜甜着。
原想着她真的离世了,没想二十几年之后还能见着她,虽然她没有成为程家的媳妇,可她的女儿却嫁到了程家,眼下,这女孩子就像她一样孝顺自己,程老太心里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