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躺在简陋的医护室里的百里长风醒了过来,不过手上带着手铐。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还有残留的血迹,虽然细节记不大清楚,但发生了什么,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警官,打扰一下,请问我这是在哪里?”
“喂,喂,队长,犯人已经醒来。”
“立马带到审讯室。”
他还没等到回答,就被三位警官押到了审讯室。
同样,审讯室里黑暗无比。四周都是冷冰冰的墙壁,他的正前方有一块玻璃墙,不过完全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杀人?”
他一头雾水,如果不是这里没有别人,他都不知道这位中年男子是在向自己问话。
“我杀...杀人了?”
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以为年轻漂亮的女警官,手里拿着个本子,原那位中年男子一齐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现在开始,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你可以保持沉默,但结果显而易见。”女警官对着他说道。
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闹得这么大,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对着这位美女尽管点头同意了。
照例问完一些基本的信息后,中年男子又开口问道:“为什么杀人?”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连鸡都没杀过,为什么他要说自己杀了人。他不解的问道:“谁被我杀了。”
中年男子冷笑道:“周杰,派出所值班警员,三十八岁,张明,本地无业游民,二十八岁。”
“我跟本不认识他们!”
他倒是没有撒谎,确实是不认识这俩人。
那位美女警官便拿出了两张照片,让他进行辨认。
一张是那位警员的。另一张就是张明的,照片中也是个秃子,也就是在他心目中的光头哥!
这张照片把俩人都拍进来了,照片中,张明血肉模糊的摊在地上,而他,虽然是闭着眼昏了过去,但是拳头仍然紧握着。
看到这张照片,他猛然想起之前凌龙给自己看过的画面,心头一震,后背发凉,难道自己是真的亲手打死了这光头哥?
虽然在一定的程度上,他觉得有些大快人心。
但是此时,更多感觉到的是黑暗,无边的黑暗。
他开始回想,之前被带到看守所里,光头哥与那个姓王的警官串通一气,蛇鼠一窝,然后不断地受到侮辱,还清晰的记得光头哥说的那句话:“那妞等我玩过了,也不是不可以给你的。”
然后,脑中又冒出了那个熟悉的声音,身体充满了力量,但也不听自己使唤了。
再然后的事情就是在那医护室里醒来了,其中并未记得杀人的经过,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这张照片就是最好的证据。
“为什么杀人。”中年男子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整理了一番思绪,他没有打算逃避,瞬间,他的精神面貌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腰杆挺直,正视美女警官义正言辞的说道:“这就蛀虫他就该死!就算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也会杀了他!”
中年男子点上了一支香烟,然后镇定地说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此类问题,他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不过即将走到尽头,没有什么都不得的了。
“能给我支烟吗?”
由于带着手铐,行动不便,中年男子给他点上了火。
这是他第一次吸烟,刚吸一口,就呛得满脸通红,不过那燃烧的烟蒂他并未扔掉。
似乎这种氛围,需要烟雾来衬托:
那秃子抢了我的女朋友,哦,不对,是我喜欢的人跟他走了,当时我以为秃子威胁她的,便打了他一顿,但是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没有掉下来,而是又让他们十倍于我打回去了。
之后,我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那秃子还是不肯放过我,找到我干活的工地,讹我钱,工友不答应,把他赶走了,他倒恶人先告状,叫来了警察,他们串通一气,把我关在一处屋子里,对我百般凌辱,最后,我忍无可忍,杀了他们,就这样;
他知道说得不够全面,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了,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为自己辩解,对于结果,想必也是于事无补。
“你身上挨了六枪?”
“记不起多少枪了,我穿了防弹衣。”
“防弹衣哪儿来的?”
“自己做的。”对于这种无关痛痒的问题,他不屑的敷衍道。
“那为什么我们发现你的时候,防弹衣不见了。”
“扔了,记不起来仍在哪里了。”他吸了一口烟后又说道:“警官,我对我所做的负全部责任,任何罪名我都不反驳,没有阴谋,没有同伙,作案工具是拳头,单纯的私人恩怨。”
“也倒是爽快,你平时肯定特爱看水浒吧?”
“水浒传不喜欢,红楼梦倒是不错。”
“可惜,生错了年代。”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后与那位美女警官一同出去了。
他双手拢在一起,狠狠的锤了几下自己的肚子,对未来的憧憬,全让它给毁了。
甚至还有那么一瞬间有着他做超级英雄的想法呢,现在想来,他觉得非常滑稽。
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这种力量有什么用,如果只是变成个杀人狂,那么自己死了,有更多的人可以因此获救。
对于别人未免是一件坏事。
与其说他现在是万念俱灰,倒不如说是心中空无一物。
烟抽到第六口,喉咙已经完全适应了,肺部似乎感觉到了一种说不上的快感,不过此时烟丝却已快要燃尽。
“刚刚尝到甜头,就要结束了呢。”他自言自语说道。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让自己选择的话,还会杀了他吗?
他脑海中突然间就蹦出了这样一个念头,肯定不是之前自己对着那警官义正言辞的说法。
随后他对着那玻璃墙微微一笑,杀不杀,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只有傻子才会去跟狗同归于尽。
可惜时光不会倒流,已经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
他坐在审讯铁椅上,闭上眼睛,试图找到另外一个自己,为什么要断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