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去把刺客的尸体抬到地牢。”我走到靖王府的门口时,就见一个管家打扮的人正在指挥侍卫抬走刺客的尸体。
府门外放着大约二三十具尸体,几乎都是黑衣蒙面和穿粗布衫流民的打扮。
我正打算绕过这些尸体离开,余光突然瞥见了不同打扮的尸体——是之前那个挟持我的侍卫。
他被翻过来放在地上,背后插着一支箭羽。
我有些好奇地走近了些,蹲在他的尸体旁,伸手把他的脸转了过来。他的嘴角有干涸的血迹,眼睛瞪得老大,似乎对同伙把自己灭口而感到不可置信。
我有些唏嘘地摇摇头,准备起身离开,突然觉得这尸体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这个尸体的唇色和面色都很正常,没有中毒的症状。
我记射进司空泽马车里的那支箭是有剧毒的,难道这支箭没有涂毒?
这没道理啊。他们是要射杀司空泽,既然可以给箭涂毒,那肯定是都涂上,怎么可能有的箭有毒有的箭没毒,射个箭还要顺带着赌概率?
我伸手想要拔下那支箭,没想到拔了几下都没拔出来,似乎被勾住了。我回头看了眼追命,还没开口说话,追命就走上前伸手把箭拔了出来。
箭拔出来的那一刻,尸体的伤口处突然喷出大量的血,要不是追命拉了我一把,估计我要被喷的满脸是血。
我接过追命手中的箭,从袖子里拿出一片手帕擦干净箭头和箭杆的血迹。
这支箭的箭头是三棱倒钩的形状。
我有些愕然,这种箭头堪称凶恶无比。据我所知,古代有两种致死率最高的箭,一种是三棱箭,而另一种就是倒钩箭。
三棱箭的箭头呈棱形,有三个凹槽,箭射入体内,血便会通过凹槽流出,这种箭头最可怕之处就是拔出箭后伤口无法止血愈合,而如果不拔,血便会一直从凹槽流出。总之,无论采取哪种措施,中箭之人都会血流而亡。
倒钩箭,顾名思义,箭头处制成倒钩状,箭射入体内便会勾住骨肉。若是强行拔出,轻者,扯下一块血肉,伤及筋骨;重者,怕是当场会流血身亡。
而这个三棱倒钩箭可谓是残忍至极,三棱会让血不停地流出,而倒钩则会勾住血肉让箭无法拔出。若是不慎中身中此箭,怕是只有等死一条路了。
这个箭的箭杆是用毛竹的竹身削制而成的。毛竹是质地最硬的竹子,坚韧且不易折断,削制工艺复杂,制作箭杆往往较粗一些;而之前的那支毒箭的箭杆确是用普通竹子削成的,比这只箭的箭杆要细。
这种箭头和这种箭杆制成的箭,估计也就只有王公贵族狩猎大型猛兽时会用,难道是皇室有人要杀司空泽?
我感觉事情有些复杂。
我又看了眼手中的箭,发现箭尾的鸟羽也和之前的那支箭不一样,是一种灰白色的鸟羽。我不太认识,但总感觉看着有些眼熟。
我趁追命不注意,伸手拔下了一根箭羽藏在手中,然后将手中的箭放在尸体上。
“走吧。”我转身对追命说道。
追命从旁边牵过一架马车,放下脚凳,然后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虽然我对靖王府的马车有点心理阴影,但一想到有追命护送瞬间就感觉安心了许多。
我刚踏上脚凳准备上车,就听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我转头看去,远远就见一个穿着白衣的人驾着马冲了过来。
这是什么新型刺杀方法吗?自杀式冲撞?
我好奇地看着那个人。
等等,他好像是往我这冲过来的?
我吓了一跳,连忙从脚凳上跳下来躲到追命身后。
不过,这人好像看着有点眼熟?
我从追命身后探出头。
直到那人驾马到近前勒住缰绳,马仰起头长长地嘶鸣一声,那人也不等马站稳,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提着剑气势汹汹地朝追命走来。
“朔……朔风?”我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朔风瞪了追命一眼:“让开。”
追命像是没听到一样,看都不看他。
我连忙从追命身后走出来,拉住朔风的手笑道:“我刚准备回去呢,没想到师兄就来接我了……”
“你受伤了?”朔风弯下腰,皱着眉看着我脖子上的血痕。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摆摆手:“没事,一点都不疼。”
朔风直起腰,冷冷地看着追命:“谁允许你们带她过来的?”说着就要拔剑。
我连忙摁住他的手:“师兄我有点饿了,我们快回去吃饭吧。”
朔风冷哼一声收了剑,然后转身牵过自己的马,看了我一眼:“走吧。”
“白芷姑娘不会骑马,靖王殿下为她备了马车。”追命突然开口说道。
朔风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谢靖王殿下好意。我师妹固然不会骑马,但我也不是个死人,必然会护师妹周全,不劳追命公子操心了。”
“男女授受不亲,你二人共驾一马恐有不妥。”追命又说道。
“她是我师妹,与你又有何干?还轮不到你来说教我。”朔风的手又摁在剑柄上。
怎么好好的又吵起来了?我有些头疼。
“走吧走吧。”我拉了拉朔风的衣袖,“我肚子饿了。”
朔风看着我叹了口气,将我抱上了马背,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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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随师父回山庄取了些御寒的衣服,没想到我刚一走司空泽就来了。”朔风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回来了听说你被司空泽带走了就连忙赶去靖王府,谁知在城南时听到有人说今日靖王府的车架遭到刺杀……”
我伸手覆在朔风握着缰绳的手背上:“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嘛?”
朔风叹了口气:“你不应该跟司空泽走的,他这个人太危险了。”
问题是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啊,我拒绝了也没用。我心中哀叹。
“我……我只是想去靖王府找找玉佩的下落。”
我刚说完,就感觉身后朔风的身体一僵。
“怎么了?”我有些疑惑地侧过脸问他。
“没事。”朔风语气平静,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那个玉佩……真的能解开你的身世吗?”
“啊?”我先是一脸懵逼,然后突然想起来我之前瞎编了个有关玉佩的梦瞎糊弄朔风的。
“能不能……不要找那块玉佩了?”朔风又问道,“现在这样的生活不好吗?”
怎么感觉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了?玉佩和改变现状有啥关系吗?
等等,凤凰是西凉国的象征,朔风该不会是误会了,以为我的身世和西凉国有关吧?
“朔风。”我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凤凰是西凉国的象征吗?”
我感觉朔风又僵住了,过了许久才答道:“嗯。”
“你是不是害怕我和西凉国扯上关系?”我又问道。
朔风沉默了。
真是自己造孽啊,我当初干嘛编那个理由。
我想了想,还是打算告诉他一部分真相:“其实那个玉佩和我的身世没有关系,是一个人托我去找的。”
“什么人?”朔风问道。
“唔……这个说来话长,你就别问了啦。”
“小白芷。”朔风声音听起来有些担忧,“不要做危险的事。”
“放心啦,我自有分寸。”我安抚地摸了摸他的手背。
朔风叹了口气:“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多问了,玉佩我会帮你去找的。”朔风勒住缰绳,我们已经到城西的别院了。
“我好像听说西凉国几乎没有玉器。”我忽然想起司空泽讲的话。
“的确如此。”朔风跳下了马,又将我抱了下来,“而且莲花是西凉国王室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