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尴尬了半天,万穗终于承受不了两人含情脉脉、欲说还休上下左右来回扫射的眼神,开了口:“别秀了!我是看出来了,大白就是个介质,除了传播,没个屁用!”
比起高悬离“光脚不怕穿鞋的”,玉儿还是谨慎的,虽说高满堂送来的人自然是自己人,但自己与皇后娘娘的关系,高满堂是不知道的。但小孩子而已,这种连长者先辈都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个小孩子又能懂什么?
如若只关乎自身倒也可随随便便得过且过,一旦可能会危及到她的阿离,一切就必须谨小慎微,一旦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一朝入地狱,世世难翻身。
万穗似乎感觉到了一阵阵“冷气”,抬头又正好对上玉儿那双修长无光的双眼,瞬间抖了三抖。
不是吧?我还没开始呢!这就要被杀人灭口了?
“玉姑姑!”万穗看见玉儿正在一点点地抽出背在身后的右手,赶忙大喊了一声,趁着玉儿慌神的刹那间,飞快地闪身到玉儿身后,一把握住了玉儿的右手,登时,银针落地,敲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于是三人再一次陷入沉寂,除了每个人沉重的呼吸声外,就只有那根银针一落到底发出的微微颤音。
“这是做什么?自是兄长送过来的,全可以不必试探!”高悬离一改之前的娇娇弱弱,坐直了身子冲着玉儿笑道,“小夕别怕,既然来了这儿,有些东西也是要适应的,你可就两块免死令,还是要谨慎点儿用的,毕竟,不是还有一块儿是送给我的嘛!”
我刚说她什么来着?傻白甜?我才是傻白甜吧!万穗面上笑着,内心早已捶胸顿足,放生哭泣。
万穗用尽了狗腿子的劲儿:“这就对了嘛!咱们有事儿说事儿,别动不动就打啊、杀啊的,不吉利不是?”
玉儿瞥了万穗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抽回了自己被握住的手,捡起地上的针,站回了高悬离的身边。
高悬离趴在玉儿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后,玉儿便带着万穗去了偏殿,寻了个靠近主卧的位置将万穗安置了。毕竟万穗是自家兄长派来的帮手,再不济也是前不久就征战归来的少将军,总不能真叫人家去和宫女奴婢们混住,只好将玉儿的屋子腾了出来,反正玉儿也鲜少住在那里。高悬离安排好了一切,其实她根本不怕那个新来的小妖精,毕竟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得,可事关高家一族的盛衰,又加上自己答应过俞任,让她的儿子继承大统,所以在一切尘埃落定前还是要稳妥一些才好。
夜晚来临,万穗本该去打探一下敌情的,但奈何人生地不熟,又是晚上,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就尴尬了。所以万穗选择了乖乖睡觉,第二天一早再寻个由头听听墙根,女人多的地方就免不了“八卦”!虽然搞不到什么有意义的证据,但没有证据又是最好的证据,它既证明不了什么,又不能证明什么。那么二选一的时候,我们只需要做一个对于自己最有力的的选项,然后就可以放飞自我了。
然而宋宜怜并没有给万穗这个机会,但也怪不得别人,简而言之就是万穗睡过头了。
万穗是被一声声哀嚎吵醒的,刚想骂人,又意识到如今进了宫不必宫外,凡事都得谨慎点儿,喘了几口粗气才收了回去。但哀嚎声还没停止,万穗下了床向门口靠近才听见,除了哀嚎声还有击打的声音,听着声音,万穗也该想到了,这是有人在挨板子呢!
万穗赶忙出了门,迎面撞上了个宫女,万穗认得她,是跟着玉姑姑的人,好像叫秋娘。
秋娘见万穗要出去赶忙将万穗拉回了屋里:“可万不能出去,贵妃娘娘来了!”
贵妃?应该是宋宜怜没错了,这小丫头晋升的到挺快的啊!
“贵妃来了,然后呢?为什么不能出去?这时候不正该有人去侍候吗?”万穗一边问,一边扒着门缝朝着声音来源处眼巴巴地望。
“小夕,你刚来不知道,自从这贵妃娘娘怀了龙子,每日都要来咱们皇后娘娘这儿闹上一闹,不是清早,就是夜里,搅得娘娘不得安睡的同时,在边上伺候的都要挨上一顿板子才算了了,所以咱们伺候娘娘的每每都躲着,我可试过那板子的厉害,误了整整半个月的工呢!”秋娘讲的声情并茂的,说起板子时还吸了口凉气。
万穗听着也觉得背后发麻,还真是得宠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过在这么打下去怕是那宫女也要受不住了,还是得想想办法搓搓那宋宜怜的锐气,免得日后要是大白那昏老头儿真就藏私心,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人继续养在后宫,皇后也还是能压的住的。
喊叫声已经有点微弱了,得抓紧时间了,跑了她这一次,下一次还要有人受罪,倒不如一次就全了了。
等万穗赶到的时候,那受罚的宫女已经昏死过去了,高悬离坐在椅子上右手仅仅拽着玉儿的衣袖,眼眶通红,张了张嘴却被玉儿捏住了手,从而收了回去。
万穗眼看就要走近了,立马装出怒气冲冲的样子,一把揪住了在边上数板子的宫女,那宫女穿着暗绿色的宫服,与玉儿的是一样的,玉儿是朝阳宫的领事姑姑,因此不难看出那数板子的宫女是贵妃那边的人。
那宫女愣住了,停下了数板子,待回过神,狠狠地剜了万穗一眼:“哪里来的贱蹄子这般不知分寸,还不来人拖下去赏板子!”
玉儿瞧见是万穗赶忙将人拉到身后,陪着不是:“紫苏姑姑见怪了,小夕这丫头昨儿个儿刚来,规矩还没学全,还望贵妃娘娘和姑姑不要见怪。”
紫苏本就仗着贵妃的势,又加上贵妃的提点和默认,让其更变本加厉地放肆:“那边正好,让奴婢替皇后娘娘还好教育教育这个不知分寸的小贱人!”
万穗看着几个小太监要过来也不慌不忙,伸出手狠狠推了紫苏一把。万穗本身就力气大,再加上又是故意而为之的,所以伴随着紫苏倒地的哀嚎声,还有玉器掉落地面发出的清脆响声。
众人的目光也瞬间被地上支离破碎的白玉簪子所吸引。
“奴婢不知分寸有错应当领罚,但紫苏姑姑犯得可是偷盗的大罪,如今更是损坏了皇上御赐之物,还望皇后娘娘降罪!”万穗当即下跪俯身。
玉儿也领会了万穗的意思,赶忙开口道:“偷盗乃是重罪,紫苏姑姑知法犯法更是要从重发落!”
宋宜怜瞪了玉儿一眼,起身上前挡在了紫苏前面:“一个宫女也敢在主子面前耀武扬威?皇后娘娘真是养了条好狗!”
“既然怜儿妹妹知道这规矩,那本宫也不绕弯子了!这错了要罚,妹妹可有疑?”
高悬离虽然不是好事儿的人,但五次三翻地让人踩着脑袋叫嚣自然要有点行动的。
之前都是自己捏了他人把柄的,如今反倒让人家摁了个错儿死揪不放,宋宜怜随骄横但也不得不顾及名声,免得日后为二皇子效力时因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杂碎事而耽搁了,只好认了载。
“自然该罚。”
“那便杖责八十,发配苦力。”
吓得紫苏连忙哭喊求饶,连宋宜怜也心头一颤。
紫苏也是李仆参的人,与宋宜怜两人同吃同住,关系很是密切,宋宜怜也当真是将紫苏当成了除李仆参外最亲密的人,如今若是被发配苦力,便是要卸了宋宜怜的一条腿啊!
眼看三四名太监将刚才责打宫女的长条椅和板子备好,马上就要将紫苏压住受刑,宋宜怜赶忙制止:“皇后娘娘,既然要罚,便不可姑息啊!那小丫头无视法规,出言犯上,也不可不罚啊!难不成娘娘要借这个检举有功就一并作废了惩罚不成?”
经宋宜怜这一提醒高悬离这才想起万穗来,抬眼向下瞧去,正好同万穗来了个意味深长的对视:“怎么会呢,妹妹!来人,再加些人手,将那小丫头一并罚了,杖二十!”
宋宜怜见高悬离下定了决心要将紫苏除了,也只好掐住了滴血的心,日后再找个由头让二皇子将紫苏好生安顿。但宋宜怜也不想让高悬离过得轻松:“皇后娘娘如此包庇怕是有违人心吧!既是要罚,便还是要重重地罚,才好让下面的人记得住教训,免得日后冲撞了皇上,可就连脑袋都保不住了!”
“妹妹这是什么话?本宫治理这后宫是皇上亲赏的玉印,怕是还不需要别人来教本宫怎么治理后宫!”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话,臣妾也是为娘娘你担忧这三人成虎嘛!”宋宜怜见高悬离变了个脸,赶忙换了个姿态。
“既然如此,姐姐便先谢过妹妹了!”高悬离本质里就是个护犊子的主儿,先前奴婢们受的,今儿好不容易捏到错儿,自然要将那宋宜怜剥了层皮才肯罢休,“既然妹妹明白本宫的苦衷,那妹妹也莫怪罪了本宫!”
高悬离起身拂了拂衣袖:“贵妃娘娘治下不利,本应善堂跪足了十二个时辰,念其怀有龙嗣,从轻处置,手抄经书十二时辰。玉儿,还不将怜儿妹妹护送到善堂!”
临走时,宋宜怜气得发抖,但还不忘恐吓威胁:“臣妾谢皇后娘娘宽恕,只是皇上下了朝是要见臣妾和腹中胎儿的,这可如何是好啊娘娘?”
“娘娘放心,司马将军与皇上有要事详谈,刚巧需十二个时辰而已!”玉儿搀扶着宋宜怜,将人拖走了。
话是说出去了,板子就自然要打,若是常人二十下倒也不至于伤了身子,只是万穗现如今小小一个,高悬离实在舍不得,虽说万穗眼神坚毅地告诉她“小意思”,但高悬离还是免不了心疼,嘱咐了让下手轻些,但为了不落下口舌,也轻不了多少。
万穗本来不在意,毕竟练武的时候也没少挨打,但当第一下落在万穗腰骨和臀缝时,万穗眼泪都要出来了,其实也不是多疼,就是非常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