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李家贺岁电影剧组。
“黎姐,有短信。”助理给正坐在化妆台上的黎月递上手机。
“念吧。”
“这,这,是吴老板的,”
黎月挥手,正在给她化妆的两名化妆师便识趣地退下了。内容:“黎月,自上次一别,你我数日未见,实是想念。巧明日将来上海,盼与你一见,别无它意。”
黎月叹了口气,自从上次吴承域出手相救,两人便成了朋友,虽说这人与平常那些道貌岸然色鬼附身的伪君子不同,一直对她客客气气。但傻子都知道男人对女人花心思是为了什么,尤其是对漂亮的女人。吴承域虽家底丰厚资源充足,但毕竟有了家室。自己还是少与这个男人纠缠,抽身么,也确是困难,毕竟承了人家恩情,那可是一大笔钱。自嘲的笑笑,现在这世道,哪个一线背后没几个大佬的,台上风光,台下肮脏。就是吃这碗饭的,自己这般矫情真让人作呕。
“锵锵锵”高跟鞋的声音响起,一群人乌压压的卷入化妆室,一红唇媚眼的女子径直坐在黎月身旁的化妆台上,七八个人立马将她围起来。
“诗意前辈,很荣幸这次与您合作,恭喜你最近又斩获影后。”黎月笑得灿烂,向女子伸出手。
“嗯”女子动也不动。良久,黎月咬咬牙,将手收回。
“这周围都是我的人,我也就直说了。”杨诗意狠狠地瞥了一眼黎月:“难得你叫我一声前辈,上次明明答应好的饭局为什么莫名又不来了?什么狗屁理由也拿来糊弄我,曾导很生气,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进剧组,哼,你还能演女二?”
黎月心里一紧,果然杨诗意没那么容易放过她。饭局?吃完饭就进宾馆畅聊剧本一晚的那种。一想到曾自翔色迷迷的眼神坑坑洼洼的脸就想吐。她鼓起胆子仗着李安予的承诺让曾自翔吃了闭门羹,这不,秋后算账的来了。
“这演员啊在古时候也就是戏子,别一时得意就忘了身份,自视清高给脸不要脸。”杨诗意声音依然甜美,话中却带着刀子,一刀刀刺进黎月的心口。黎月气的一时语塞。
“这次都是曾导的班子,他亲自监制,李小姐不会让曾导失望吧。”杨诗意捋捋头发。
“小王!”黎月强压怒火喊道,助理带着化妆师靠近了,杨诗意声音这么大,他们大约也听了个明白,一时看黎月的目光多了几分敬佩。但毕竟是自己的明星处于下风,脸上挂不住,动作多少带着些尴尬。
“楞着干什么,化啊!我们可不是什么特殊人士耽搁不起。”黎月不再理会杨诗意翻看起剧本。
“卡卡卡,这演的是什么,情绪丝毫没有调动起来,当观众是傻子啊。”黎月在灯光下脸有些挂不住,没想到曾自翔会当这全剧组的面让自己难堪。
“曾导,这都卡五遍了,您还是不满意。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演了。”黎月没想到他会当众发难,让自己下不了台。
曾自翔冷哼了一声:“有些人野路子出生,终究还是演不了上等人。”剧组的人面面相觑,副导演出来打圆场:“大家一上午都辛苦了,目前就到这,吃饭休息会吧。”拉过曾自翔嘀咕了几句两人就走了。其他人也慢慢散了。黎月踹了一脚凳子,带着助理回房了。“还有她好看的呢。”杨诗意对身旁的人轻笑。
“这是给人吃的吗!”黎月一把将盒饭掀到地上。小王连忙说:“姐,咱犯不着与那帮仗势欺人的狗腿子置气,要不我们自己点外卖?”
“快去。”
黎月打开手机回复吴承域:“难得吴老板有空,那咱们就明日紫藤饭店一聚?”
5号晚,小岛,镇长家。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晚饭后任卿语和梁嘉述坐在房子的庭院外的木椅上。夜微凉,任卿语拢紧身上的大羊毛毯。
“七号早上我们出发。”明明随时都可以走,但梁嘉述不知为何想再多待一会。也许是这小镇太宜人了吧。
“太好了,”任卿语长舒一口气,惬意地依靠在椅背上,双手向后撑着,仰望着漆黑清澈的天空,璀璨的星星随意洒落在天幕之上。突然一束越来越的越来越闪亮的光芒闯入任卿语的视线。无人机?这是任卿语的第一反应,这偏僻的小镇上还有人玩无人机?任卿语戳戳梁嘉述。
“我看到了,”梁嘉述的眉头渐渐皱起来
。
任卿语兴奋的说:“梁嘉述,这不会是你给我的惊喜吧!”
梁嘉述眯了眯眼,摇头:“看来是有人等不及要来接我了。真是消息灵通。”任卿语看梁嘉述表情凝重,张了张嘴:“不会吧!演电视剧呢!降落位置这么精准吗!”
任卿语掏出手机说道:“我现在报警好吗?”
“没有用,”梁嘉述推了一把任卿语:“你回屋,叫其他人无论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七号早上会有字号L的飞机来接你。”
任卿语心中隐隐不安,脑海中划过不好的想法,本能地想马上跑掉,可......
梁嘉述站起身,看了一眼任卿语:“还不快走?”
“轰、轰。”螺旋桨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能模模糊糊看到机身。
“没别的办法了吗?整个镇子他们怎么确定你的位置,藏起来不行吗”任卿语捏紧拳头咬咬牙:“我不信这年头还能光天化日下伤人杀人,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来不及了,”梁嘉述耸耸肩:“现在跑太明显了。而且可能会牵连镇长家。”
“那不成,你消失了我怎么敢随便就上别人的飞机,我的事业前途可是还要靠你。”任卿语心想:“更何况你帮了我这么多,人也不错。”
“配合我,别磨叽。”任卿语低吼一声。扑在梁嘉述身上,倒在长椅上,将大羊毛毯掀起盖两人身上。任卿语把头发扯开,弄乱,用手背使劲搓嘴上的口红。梁嘉述皱了下眉头,肋骨被突然一压好疼。
“你干什么?”
“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我们假装在那啥。他们可能会直接忽略我们,就算来问话,你也别出声我来应付。”任卿语一只手撑着上半身,一只手解开领口揉的乱糟糟。
“不愧是想创意搞策划的,电视剧看多了,真是蠢的可以。”梁嘉述打量着身上的人,漂亮是漂亮,可惜是个傻的。
“我这么拼,你还说风凉话。闭嘴。”任卿语使劲捶了梁嘉述的胸口一下。将羊毛毯裹紧,真是感谢妈妈,把毛毯织得这么大这么厚。
“你不要乱动,我动就行了。”任卿语小声警告梁嘉述,两人近到能感觉到彼此呼吸到脸上的气息。任卿语的脸在梁嘉述眼中放大,这姑娘眼生中闪烁着一种坚定的目光,梁嘉述突然伸手把任卿语搂到怀里,神色坦荡荡:“我看你手臂一直撑着也累,暂时借你趴一会。”
任卿语点点头表示赞同,手臂的确是麻了,那就休息会吧。不对!自己的胸!!任卿语的脸瞬间红的像飞霞,身子僵住。
梁嘉述轻笑到:“你倒是动动,那样才像。你现在就像一具躺尸。”
母胎单身二十几年从未与男生有过亲密肢体接触的任卿语不想说话,生无可恋的闭上眼睛,将脑袋撇到一边。她身都献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一架黑色的直升机在长椅大约300米开外降落,走出三个统一着黑色套装的壮硕男子。看到前面的长椅上的一幕,彼此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绕开了长椅处。一大汉露出猥琐的笑容:“这国外就是不一样啊,瞧瞧人家年轻人多会玩。”
“别忘了正事,那小子就在附近,这么小个镇子还找不到人怎么向先生交差。”走在前面的壮汉说。“现在太晚了,我们先找一家旅馆住下,明早先去找到机长问清楚住宿安排,这次我看他还怎么......”
三人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怦怦”,任卿语的心脏似要蹦出胸腔,这种剧烈的紧张感可与任卿语参见高考那次不相上下。确定没人后,任卿语一把掀起毯子,呆呆地从梁嘉述身上起来,用毯子裹住自己。
“不问清楚?”梁嘉述想伸手安抚一下过度惊吓的任卿语。任卿语一扭身子躲了过去,嗖的挪到长椅另一边。
“梁嘉述我帮你是因为,一、本着我知恩图报的原则,二、我去堪培拉的事还要请你帮忙。至于你的事我一点也不想多问,今晚之事我绝不透露,你放心。”任卿语用“真诚”的目光看着梁嘉述,突然有些悲从心来,希望此人莫要杀人灭口。她究竟是积了几辈子的“福”,遇上个这样的危险人物,还该死的甩不开与他的联系。她一普通老百姓无权无势就不参与大人物们的大冒险了。
梁嘉述心里一凉,任卿语看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戒备与防卫,他又一次被人竖上高墙、丢去冷冰冰的世界,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农场一幕还真的让自己相信此人拿他做朋友了呢。何时识人这么愚蠢了。看来医生当久了对性子也有影响。
梁嘉述拿出电话,拨通电话:“来接我,现在就出发,明天早上我就要启程。”
“是。”
任卿语惊了一下,没听错吧,霎那间欢喜盈满心间。
“听到了?”
“嗯!”
梁嘉述站起身,径直向屋子走去。
任卿语默默的跟在后面。心中有一丝不明情绪,任卿语深吸一口气,吐出。不管用了呢。前面梁嘉述的背影萧瑟孤独,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经历了多少不堪入目的事?任卿语微微一丝心疼。终究自己是没有资本参与这个人的生活的,不如离远一些。
月色渐凉,霜气苦寒,一夜度过。
梁嘉述变得彬彬有礼,一派名门公子风范。
私人飞机上,空间宽敞而舒适。任卿语端起香槟,望向窗外。机翼平稳,这次不会有突如其来的空难了。任卿语望望自己的手,从她被梁嘉述牵上的那一刻,两人的缘分就开始了。小岛生活,似梦似幻。终究没有真实感。任卿语偷偷瞟了一眼正在看平板的梁嘉述,和这样的人能有交集,哪怕只是短短几天,也是上天垂青了。
下了机场,任卿语对梁嘉述深鞠一躬。两人就此分手,谁都懒得多问一句关于彼此生活之事。都是聪明人。
任卿语下榻公司订好的酒店,安置好一切已是堪培拉的晚上了。任卿语清了清嗓子,坐在床上拨通李安予的电话。没人接。北京时间比堪培拉慢大约三个小时,这个时候应该是上班时间。
任卿语留言:“李总,托一位好心人的帮助,我现在已经安全抵达堪培拉,计划可以如常进行。”
任卿语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从手机上找到一家本地有名的餐馆,预定了一个餐位。
餐厅装修精致优雅,菜品也颇为精致可口,应是高档定位了。要不是可以报销,任卿语是舍不得自掏腰包的。特意将座位选在靠窗处,嘴里美食,眼中美景。
“哎哎哎,一口气干了哈。这老外的葡萄酒哪有咱白的猛,别出了国就装秀气!”
“路局,真是不行了,我肚子里全是酒了。”
有一包间传出叫嚷之声,声音不算大,刚好够让大厅里的食客行注目礼。
任卿语扶额,好不容易遇上同胞,却如此尴尬。默默地吃自己的戚风蛋糕。
包间传出的叫嚷之声越来越大,中国老爷们喝上头了,扮鸡叫猪叫狗叫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也锦上添花的传出来了。
经理带着一名服务员匆匆赶到,理了理衣襟,敲了敲门。一蓝衣中年地中海大叔打开了们:“干蛤啊。”
经理鞠了一躬:“I\'m sorry, sir, but we have a complaint. Could you please keep your voice down ?Your actions have affected other diners .”
大叔扫了经理一眼,点点头。经理微笑:“thank you.”
“谢啥谢,你前一句啥来着,说中文,我只会hello和thank you。”
经理看了一眼服务员,服务员摊了摊手。经理问:“Do we have a translator get it.”
“Both of them were broken yesterday, and they were being repaired, not yet now。”
大叔不耐烦,想把门关上,被经理伸手拦住。
“到底啥意思啊,让不让人吃饭了
”
“小灿,你去看看怎么回事。”房间里传来声音。
“哎好的,路局。”
张灿拍拍地中海的肩:“杨科,我来,您去吃饭吧。”
“What\'s wrong”
经理松了口气,说明情况。张灿点点头:“Okay, I\'m sorry, we\'ll pay attention to it。”经理点头致谢。
任卿语使劲眨巴眼睛,多次确认,巧了,的确是张灿。看这样子是来堪培拉出差的。可怜年纪轻轻,整日和这么一群中年油腻男人混在一起。任卿语发条讯息。
张灿看了一眼短信向左边望去,真是任卿语!真是巧啊。冲任卿语笑了笑。发出讯息:“你若有时间,九点我们餐厅旁咖啡馆一聚。”
“好啊。”
梁嘉述从医学大楼走出,立刻有三名便衣保镖上前护住。在少人的拐角处坐上劳斯莱斯。前面副驾驶上肖助理看了一眼梁嘉述的脸色,还算比较平和,便开口问道:“梁哥,大会错过了第一节不要紧吧。”
梁嘉述揉揉发涨的太阳穴:“不要绕弯子,有话直说。”
肖迟顿了顿说道:“夫人现在在别墅,想请你去签一份文件。还有,那个,梁二爷是和夫人一道来的,现在也在。要不我说你累了,回绝他们?”
“不,去吧,总归有些事是要说清楚的。”
“是”肖迟不忍地看了一眼梁嘉述。夫人和二爷不伦的关系家族内人尽皆知,二爷多次想除去少爷,夫人不是不知,总是睁只眼闭只眼。两人自前年老爷去世后越发步步紧逼想让少爷放弃股权。肖迟暗暗叹了口气。亲人如虎狼般嗜血,无人依靠无人诉说,少爷没精神扭曲就很不错了,更何况在医学界做出如今耀眼的成就呢。
车在别墅内停下,佣人接过梁嘉述的行李,递上干净的毛巾和水。熟悉的走廊上还挂着儿时他的涂鸦,只是陪他画画的男人却走了。最后一句话是:“好好对你母亲,无论她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替我弥补她。还有你二叔,我对不起他,永远不要怪他,能让则让吧。”
梁夫人虽是在迟暮的年纪,但因保养得当,风韵犹存,精致的五官仍然闪耀着昔日绝世的风华。此刻正端坐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优雅的像一位皇族。他二叔、梁璐越将一条手臂搭在梁夫人肩上,放松地斜靠在椅背上。梁璐越早年双腿残废,如今靠轮椅行走,一双深沉的眸子里藏的心思永远让人猜不透,刀刻般的五官展示了此人坚毅顽固的性格。
梁嘉述看到两人如此亲昵,厌恶地垂下眼帘。
“嘉述,还好吗,妈妈这几日担心坏了。没受伤吧。你这孩子,行踪不定从来不和我说一声。如今是想见你一面都难。”梁夫人急忙上前,想靠近一些梁嘉述。梁嘉述往后退了几步,眼神清冷:“有事说事。”
梁夫人心里一痛,连忙后退跌坐在椅子上冲梁璐越说道:“人我给你叫来了,你说说吧。”
梁璐越推着轮椅,来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文件,放在梁嘉述面前淡淡开口:“要么干回以前的生意,要么签了文件放弃股权,每年会照样分利给你。”
梁嘉述坐下翘起二郎腿:“二叔这手伸得真宽,不仅管了我母亲还要管我,要不我叫你一声爸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