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噩耗
乐祺幸上班时接到一个电话，是智中打来的。
“今天下午是家长日，你去幼稚园吧。”
乐祺幸边听边蹙起眉：“向来不都你去的吗？我还在上班……”
智中用恳求的语气说：“下午主编约了我商议出书的事啦。拜托啦。”
“好吧。”乐祺幸不耐烦地搁下电话。
她向苏依请了假。
到了幼稚园，她看了看腕上的表，比预定的时间要晚了一点。她疾步走向园内，因为太久没有来，又费了点劲才找到伊聪的教室。刚到门口，她就看到伊聪不停地抽搐鼻子，小脸蛋红通通的。一见到她，就刚憋了回去的啼哭又哇地一声扑到她的怀里。
“怎么啦。”她仔细地检视伊聪，以为他受了欺侮。
一旁的年轻老师微笑地说道：“伊聪因为等妈妈太久，觉得很委屈。”
“傻孩子，妈妈有事迟到了嘛。”她向老师道了歉。把伊聪带进教室。
老师待家长到齐了以后，宣布了一件事。原来明天要带小朋友去春游。
于是等家长日结束以后，乐祺幸又带着孩子去了超市。她向来明禁伊聪不能乱吃零食的，连小饼干也不准许。今天却破例让他自己选了自己爱吃的零食。哄得伊聪妈妈妈妈叫个不停。这孩子从来也没有对她这么亲昵过。她享受着孩子这份溺爱，心里喜滋滋的。
途中还接到程浠的电话，问她为什么这么早就下班了。她说她要陪孩子开家长日。随后两人也没说什么，约了第二天一起吃饭。乐祺幸就挂了电话。
这天乐祺幸觉得心情特别好。带孩子买完零食，途经过玩具反斗城时，又让伊聪挑了一份玩具。她向来不准他买玩具车这种，今天也破天荒地让他选了一架自动摇控赛车。
两人满载而归。
回到家，智中还没有回来。于是她又叫了份外卖，是伊聪最爱吃的KFC！
不知怎么的，她今天看到伊聪特别的顺眼，虽然以前也是一样疼爱，但是从前疼爱之余总免不见了他偶尔调皮忍不住要责斥几句。今天却任由他啃鸡翅啃得自己满脸的油也不气恼。
吃完饭她帮伊聪收拾书包，把明天要春游的零食统统装进书包里。伊聪腾腾捧着新买的遥控赛车跑进来，稚声稚气地说要把赛车也塞进书包里。
“这么大的东西怎么装进书包里呀。放在家里玩不好么。”她怜爱地抚摩孩子黝黑的头发。好像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这么大了。
见他嘟起嘴不高兴的样子。她连忙又补上一句：“下次妈妈给你买个大大的书包，你再背着车子去上学给同学们看好不好。”
幸好伊聪这一点好忽悠的脾气颇像智中，他用力地点头答应了。
“你说妈妈对你好还是爸爸对你好啊。”她向来不屑于问孩子这种问题，但是她突发奇想想了解孩子对她的看法。
话音刚落，开门的声音就响起。智中抱着一个包装得五彩缤纷的大盒子走进来。
“爸爸。”伊聪丢下赛车跑出卧室。抱住智中的腿。
智中也学孩子的口吻跟他奶声奶气地说了几句，伊聪还是缠着他。智中几乎是拖着他进来。两父子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
祺幸一阵怅然。
她抱着赛车模型出来。
伊聪已经蹲在地上拆盒子包装纸。像初生的草苗一样的嫩绿色卷绉的包装纸如扇子一样堆放在地板上。
“伊聪。”她叫了一声，举起手中的赛车。伊聪又丢下盒子，把车子像宝贝一样搂在怀里。
智中见她的目光落在半打开的盒子里已经露出车子的一角，慌乱地解释：“今天主编说同意我出一本教小孩子绘画的书。我一时高兴就买了一份礼物给伊聪。”
祺幸璨然一笑。朝他摊开手。
“怎么我没有啊。”她用撒娇的口气说道。
智中被她这种突如其来的态度愣住了。他有多久没有见到她这种小女人的怯态。大概自从生下伊聪以来，她就不曾出现过这种娇滴滴的表情吧。
“我一定补。”他一叠连声地说道。
第二天早上，两人手拉手送伊聪去幼稚园。伊聪换上干净的浅蓝色校服，带上深色的草帽，哆啦艾梦的书包在他瘦小的背上颠簸。
“跑慢点，别摔了。”智中在他喊道。
“走，我送你去公司。”智中拉住她的手说道。
她点点头，却觉得一阵昏眩。差点跌在地上。
“怎么了？”他关切地问她。
“没事。”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回到公司，却突然觉得心绪不宁。她疑心自己可能感冒了，捧着杯子去茶水间。
她把杯子搁在饮水机上，旋即翻身去找咖啡。
不料杯子咣啷一声掉在地上。
她连忙去看，杯把已经跟杯身分离了。这只杯子还是结婚时两人去度蜜月时买的。智中也有同款不同色的一个。
她沮丧地把杯子重重地往柜子上一放。
“怎么跟杯子过不去啊。”程浠笑眯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
她把断裂的杯把给程浠看。
“下次我买个给你。晚上老地方见。”他悄悄地压低了嗓子对她说，见有人要进来，他快步闪了出去。
这种压抑不宁的感觉使得她心里沉甸甸的，她坐立不安，或是不停地倒水或是不停地发出烦躁的声音。这是怎么了。她问自己。她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兆。
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这铃声不同于往常的优美慢悠，今天听来却十分的急促。
“嗯，是伊聪的妈妈吗，我是李老师。”
她几乎是有颤抖的声音回答：“我是。”
“伊聪现在在医院里，你能不能过来一下。”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焦急。
她连忙应都来不及回答便冲出了公司的大门。
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她又哆嗦地给智中拨了个电话。
“智中……”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两人几乎是一同时间到达了医院。
他们一路狂奔，在重症室手术门口看到了李老师。
李老师眼圈红红，见到他们两个，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
“李老师，我是伊聪的妈妈，请问我的孩子怎么了？”
“伊聪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到了。”李老师不敢直视着他们，低低地说道。
乐祺幸的脑子一片空白。
“那伊聪呢？人呢？”待她反应过来，迫不及待地拉住李老师的衣服狂叫。
“他这在手术室。”
这时手术室的灯亮了。
大汗涔涔的医生出来了。他的脸色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异样，用平稳的口气说道：“哪位是甄伊聪的家长。”
乐祺幸终于放过了那位老师，她冲到医生的面前，忙不迭地说道：“我是。”
医生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就炸得她的脑子嗡嗡作响。随后医生说的那些“脑颅损伤，小脑死亡，心脏停止跳动”都听不到了。
直到覆盖着白布的病床推出来时，要不是智中一直扶着她，她早就倒在地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