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厅堂内,一众奴仆齐声回道。
牛管家低头瞪着仍跪在地上的周尘兮问:“你呢?你想明白了吗?”
周尘兮倒是想说没明白,但受迫于牛管家的气势,也只能点头。
牛管家还想说点什么,但蔡氏用手势制止了他。
“行了行了,人家想报答你的恩情也没什么错呀,多大点孩子,难不成你还要教小孩子忘恩负义不成?”
牛管家有苦说不出,却又不能出言顶撞,只好连连说是。
“老牛啊,我看这孩子要不就归你吧。”柳氏也开了口,“这孩子一心一意想跟着你,我们做主子的也不好横刀夺爱,你回去以后可万不能亏待了人家。”
听着这话,周尘兮不觉有些汗颜。柳氏的话说的就跟老丈人见女儿时,嘱咐新郎官“女儿我就交给你了,晚上要温柔一点”一样,说不出的操蛋滋味。
不过这么大一口锅甩过去,牛管家又怎会认命接手?当即黑着脸冲两位夫人解释道:
“这,这可如何使得?家主只吩咐我留下一个丫头进厨房,如今事已办妥,若是再留下一个,岂不是坏了规矩?不行……万万不行……”
话说到这份上,牛管家也看出来了,两位夫人对这个孩子已经没什么兴趣了,但无论如何,也断不能让这口锅砸在自己手上,否则日后生了嫌隙,他老牛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思来想去,为今之计,只能找一个替死鬼背了这锅。
他在脑海里翻江倒海般搜刮了一阵,忽地想起一个人来,故作惊讶道:
“啊,对了,咱们不还有个大少爷么,大少爷前阵子已到了就学年龄,正缺一个书童。这事家主临走前有提起过,依我看,不如就把他安排给大少爷做书童,两人年纪相仿,大少爷读书的时候也好有个伴。”
周尘兮愣了一下,大少爷?这御府里居然还有个大少爷?
可这事很奇怪呀,按常理来说,长子为大,大少爷是御府的第一继承人,理应是权力的中心,可从这些人的表现来看,却好像把这位大少爷遗忘在了某个角落里吃灰,连到没到上学年龄这么重要的事都没人留意,这……这实在是于理不合啊。
周尘兮觉得自己可能不小心把自己给坑了……
“是好像有这么回事儿。”柳氏的脸色瞬间变差了几许,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就让这孩子给子京作伴吧。我也有些乏了,就不陪姐姐了。”
她说完,起身朝厅外走去。
蔡氏白了她一眼,也哼了一声,“真没意思,算了算了,我也回去了。”
“那这小子如何安排?”牛管家忙不迭地问。
“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咯。”
一众奴仆全部跟在主子后头出了厅堂,最后剩下周尘兮和牛管家大眼瞪小眼。
厅堂里安静无比,几只蚊子在周围嗡嗡飞着。
牛管家就这么气呼呼地瞪着周尘兮。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木头木脑的小子,居然会摇身一变成了惹事精,还差点把他坑死。
“你看什么看!”他越看越气,最后不由得骂出来。
周尘兮摇摇头,“没看什么,牛管家你长得真帅。”
“……”牛管家一顿无语。
真的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他现在有点欣赏红袖馆的教育体制了,教出来的奴仆一个个的都是人间极品!
见他气得转身要走,周尘兮连忙追上去拉住他的裤腿,哭喊道:“牛管家,牛管家,您别丢下我啊!没了您我还怎么活啊!”
“滚滚滚!你活不活干我屁事!找你的大少爷去!”牛管家唾沫星子乱飞。
周尘兮低头避开,但抓着牛管家的双手却不撒。
“那……那我要伺候的大少爷在哪里?我该去哪里找他?”
“找个屁!”
牛管家用力挣脱,他本想就这么把周尘兮丢在厅内,但想想又觉得不合适,万一这小子又瞎搞惹出什么事来,那不是又把他往火坑里推,于是气呼呼地回头加了句。
“明天一早到主子们用餐的松寿厅候着!”
之后才背手离去。
所以直到最后,周尘兮也不知道自己要伺候的这位大少爷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
……
为了不给御大少爷留下坏印象,次日天刚刚亮,周尘兮便换上了背后圈了御字的定制家丁服,按牛管家的吩咐赶去松寿厅门口候着。
昨夜又下了一场雨,院子里满是泥土的芳香。
松寿厅门口有两颗百米松树,鸟雀们成群地上面来回跳着,时不时啼叫几声;侧边水池里,金色的鲤鱼沉在水底,偶一摆尾,泛起层层涟漪。空幽寂静之感,令人身心都舒畅了不少。
周尘兮很喜欢这种感觉,如果这时候能来上两根油条、一份煎饼果子、一盒小笼、再弄一碗豆浆做早餐,那等滋味……啧啧。可惜,如今作为下人,他必须得等到主子们用完膳,才能去食堂领自己的那一份馒头。
等了小半个时辰,御家的主子们总算陆陆续续地到场了。
二夫人蔡氏、三夫人柳氏列席就坐,随后丫头们便把精心准备的膳食一一端了上来,并给主子们盛了一碗红色的果浆。
膳食很香,品种也很多,看起来都相当可口,唯独那碗红色的果浆很是奇怪,尽管放了两篇薄荷叶在上面,却依然能闻到碗里散发出的淡淡腥味。周尘兮不清楚那是什么食物,也不敢多问,只等下次有机会向那些丫头姐姐们请教。
此时此刻他最担心的还是自己要伺候的那位大少爷。
两位夫人都已经吃完准备离场了,可那大少爷居然还是没来!大少爷不来,自己就得一直等,万一过了饭点,到时候连馒头都吃不到了。
一想到这里,周尘兮就对这位御府大少爷充满了怨念,脸都黑了半截。
结果不出意外,直到用餐结束,松寿厅被丫头姐姐们收拾得干干净净,他的这位大少爷也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