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释然,我解其空。
凌宇界极北之地,乃一凶域,凶得其域终日杳无人迹,却有蛇兽走怪,藤枝草栗,显怪形昭昭。
域却以山阻隔,遂山隔之两侧,一边乃堂堂宏宇大陆,一边乃荒凉无迹之地,没错,空哥生得之地,便就在这其后之无人知晓的梵兰灵山偏崖险峰之下。
一茂密繁杂的丛草中,周边树木参天,遥看山灵眷秀,木乳沧桑,一人头突得冒了出草来,两只棕色眼眸突兀得显露,转悠着,像是在查探这周围情况,想要看其面容,却是困难,因为这人唯独两眼能看得清楚,其头发,胡须遍布整张面孔,和这杂草交掩,真的察觉不出这是一人来。
没错,空哥落地了,是从那万丈的悬崖飘落下来的,何得飘落,而不是摔落?看看其探出丛来,立起之躯体,便就知晓,那梵兰黄裟裹于其身,一副潦倒惨态之状。
原来阿罗汉在助他跳下悬崖时,一闪金色芒宇,似就借这衣宝盛他落山。
“浮屠苍生,我这未寻得佛明之道,怕就苍生屠我了!”
空哥缓缓走出此片草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心底油然而生的惨呼。
浑噩两年,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一切过于离奇,但却不能抹掉,如释重负,吞吐了口气,感觉神采奕奕,既来之,则安之,这佛明道轨还是得靠自身来悟,此乃阿罗汉教予他最后的话语之意。
寻着阳光射来之方向,空哥一路行走,他算看得清楚了,这估摸着就是梵兰山之中了,只是他打小进出的山境之地,明显有着异况,因为从这呼吸中,便能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清爽灵沦之气。
可能空哥在梵兰之巅长久不出吧,五感格外敏锐。
出得茂林,他听到了流水声,顺着声音,来到一长涓溪水之流旁,低头看着自身,便果断上前,跃入水中,得好好清洗一番,就这样,空哥两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浴洗开始了。
说不出的喜悦,道不明的爽朗,在他低头的瞬间,却是面露诡然,水中之倒影是谁?还是那个青洒不羁的少年吗?
“唉!浑噩两年,都成这般模样了。”空哥自言自语,还不断搓洗着全身,此时的心境却是有了些变化,道之明理浑然天成,浮现在他的脑海。
看来阿罗汉的强行灌入,还是有效的,哪怕不明其意,但牢记于心还是有点作用的,这不及他的悟性,恐就在其背记佛明道经的速度上,两年背完入道之先理,着属异才。
“哈哈,不错,有点师兄的风范。”此时清尘出水的空哥用这水边的利石,削去了发须,留有之前光秃之相,再看水中之相貌,尤为满意的笑道。
对于自身形象,空哥还是颇为在意,毕竟和不男不女的师兄阿罗汉比起来,他是一直以正统男儿形象自立的,好歹是个一道之主,没点儿凸显,难留其特,此番模样倒和那阿罗汉显得相得益彰。
“哪里来的小子,无得尊荣之好!”
一个格外的轻灵之声远远传来,气之沉稳,捎带一丝厌恶之感。
空哥为之一震,有人?两年从未听过旁人之言语,他似是愣了一下,旋即转身张望,四顾查询声音的来向。
最后,身形定格在离溪流不远处的树木之后,他看见了,虽然离的较远,但他看见了,只见着这树的后侧,露出一丝绸锦状之物,其上还点缀斑斓彩蝶之纹理。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空哥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树的方向问道。
话音刚落,他便看见此树之后,似有一人影忽然窜出,速度极快,但他还是窥得一丝颜色,是一道白色带有五彩缀染的身影,距离远如寸厘,一瞬便是溅踏溪流,来到发愣的空哥身前。
“噌!”得一声传来,一把秀花细锐之长剑破鞘而出。
空哥面露苦涩,他冷汗虚发,低头看着架在他脖子上的镌绣剑刃,嘴龋不清道:
“停,停!”说着便抬头赶紧瞧着疾来朝其出手之人。
只是见着面来,却又是战兢,这持剑之人乃是一女子,观其貌:
画眉天然,腻小之鼻,一双有着采花之印的水雾眼眸,红唇小嘴,青丝散落柔肩,身袭一身白色点缀蝴蝶花纹的锦绸长衣,玉脚着红锻小鞋,飘飘欲仙。
露着凌厉之色,举剑盯着空哥:
“哪里来的野人?踏足我【寻花道宗】之地,意预何图?”喝道出声。
空哥紧张之余,思绪百转,不待犹豫,脱口出声来:
“我乃山下猎户,于几日前,上山打猎,但入这山过深,遂寻无回路,迷路至此,还望姑娘莫要动怒,小心手中之剑啊!”边说还边向后退了几步。
女子听见空哥的回答,举目思寻,想着这灵山之大,倒是在山中碰见过几回凡俗之人,也不惊怪,瞧着眼前之人,光秃着脑袋,身着黄色裟袍,行迹诡异,遂即提剑踱步上前,又是问道:
“休得胡言,此处绝无人迹,一般之人不敢踏足,快说,你是何人?”
空哥可是急了,想也不想,他面露死灰,惨呼道:
“姑娘当责,我只是向往这仙人之道,思寻来一探,能否遇仙途之机缘啊!”
此话一出,本想着看能不能借机拖延危机,但出乎意料的是这眼前女子,听完他的一番话来,却是收剑回鞘,饶有所思的说道:
“凡夫俗子,也想寻得道统,道不可言仙,你还是赶紧下山吧。”
这就成了?什么意思?空哥此时不明所以,他听着姑娘言语倒是领悟,哎,仙乃世俗之言,师兄早就道其原由,想罢,只觉有理,但听得女子口中的寻花道宗,心中当即有了想法,尔后说道:
“还望仙子成全,我已寻迹遍山,终于见着一位仙人了,盼其寻一道轨之路。”
“道凡有别,你就别痴心妄想了。”女子也是回身离去说道。
“凡也往欲,道乃苍宇余泽,万物皆可窥之一二,难道姑娘不是从这凡到仙的吗?”空哥思回路转,腹裹佛明道经,脱口成章。
“哼!听你言语,怕不是哪家猎人吧?”
“凡夫俗子,沉迷道轨,言传闻说,略有心得。”空哥笑嘻嘻的回道。
当即上前套着近乎,又是说道:
“在下【释空】,见姑娘仙缈脱尘,怕不是修于哪家仙门?”编得一自以为好听,朗口的名来问话。
“你都寻得我宗之地,为何还如此相问?”女子倒是见这空哥诚心询问,方才回话,毕竟这仙女之奉承,还是很讨她的欢心地。
一番交涉,释空,也就是空哥才算了解到,原来他下得峰来,却是飘落梵兰灵山之南侧,那须弥村估计是在这灵山北侧了,因为此地当属这女子宗门所及辖属,以前没有听说,所以才以此断定。
只是这女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彩蝶】,相比村里郝大娘的女儿,牛丫,尤显得美感,释空见之喜悦,一是因为他下山之后,没得头绪,二则便是当下有个道宗立于眼前,也好去见识见识这所谓的修道究竟为何。
有美招摇,难忍沾露。
空哥便以释空之名,死皮赖脸般,跟随身前的彩蝶于这深山郁林中穿行,一男一女,一秃头,一仙子,朝着坐落于凶域极北的寻花道宗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