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丰国宫中,一名白衣少年与一名黑衣青年相对而坐,中间的案上掌着一盏不算太亮的油灯。泛着微微火光的泥炉烘着坐在其上的茶壶,泛起的水汽模糊了茶案两旁人的面容。
“师尊近来可好,这出山多年,每次联系也只不过是书信往来,寥寥几句,难蔚心头思念之苦啊”。那黑衣青年放下了手中的瓷碗,瓷碗上精致的花纹彰显着此人不凡的身份。没错,这黑衣男子便是这丰国如今的皇帝,天渊传人慕容凡。
“自然是极好,我这几年可是没少听师尊和我们说起我们这堂堂丰国皇帝的好”,少年微笑。
黑衣青年叹了口气:“可别打趣师兄我,这些年来我是看上去风光,实际上无时无刻不战战兢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出山又不是单单为了这丰国的皇位,师尊担心的事情最近已经初漏端倪,让你下山来历练也是为了此事”。
“哦?五师兄,没想到啊,你不是号称天渊崩于前而色不变嘛?因为你这话,可是没少受几位师兄的教训。”陆枫不知不觉中想起了当年在山门中,他和这位五师兄作为小、小、小师弟被几位师兄和师姐打得抱头鼠窜的样子。
“哎,还是怀念山门中的时光啊,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什么时候是个头,我这经营多年,才堪堪见到端倪,又如何替天下苍生谋条出路?”黑衣青年念此不禁感到悲哀。自己身为丰国皇帝,于凡俗来看手握天下大权;又背靠天渊,天下门派莫敢不从。可即便是这样,也依然感到弱小和无能为力,更别提着丰国占人口大半的百姓了。
“不提这个,你可知咱们的师兄们现在都在何处?”收了收情绪,黑衣青年问向陆枫。
“这个还真不清楚,我下山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做下山准备了,我问他们他们又不说,就我知道的,也就是大师兄和六师姐还要留守天渊”。陆枫想起了他那年纪相仿的六师姐,脸上又是出现了红晕。只不过这红晕被茶水的热气遮盖,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被对面的五师兄察觉,不然免不了被嘲笑一顿。
“对了师弟,这次下山你有何打算,学府你应该已经去看过了吧,我正打算再招收一批老师和学生,好多培养一些人才,你也就在那当个院长,看看能不能解决你那老毛病”。念此,慕容凡有些为小师弟可惜,明明有着天下最好的资源和老师,却受限于体质无法修行,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极大的悲哀。
“师兄,那学府我自有打算,本来这天下乱世你要处理的事情就多,何必再分出心来关心那早就空了的地方?”少年从怀中掏出了那空无一字的学府令牌,“况且,我已经将那学府改了名字,以后就叫小重山,这令牌上的字都被我抹去,不必缅怀。”
黑衣青年看了那令牌,不禁为学府彻底的消失感到可惜,曾经的丰国圣地,也就只剩下了记载在书籍里的文字。“也好,反正那块地方本就是交给你的,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师兄一定尽量满足你”。
“多谢师兄,不过师弟我还真有一事相求,听说最近要举行殿试,有什么好的苗子我可就和师兄你不客气了。”
“自然是如此,师弟你博览群书,自然是比那些老头子强多了”。黑衣青年一想起那些号称夫子门徒,实际上却只是参读了夫子所写的书便感觉能代表天下正统的人,肚子里就升起了无名之火。当年肃清朝政,怎么就光想着人才难以召集才保留这些老人,却忘了这些老人的古板了呢?
陆枫心喜“那便谢过师兄了”。
夜深了,这对师兄师弟还守着那盏不亮的灯不停絮叨,慕容凡哪还有一国之君的样子,多年来培养的气势和规矩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笑话,我慕容凡岂是贪恋荣华富贵的人,师尊师兄们待我如亲父,我们后来入门的师兄妹三人更是如同青梅竹马,要不是为了天下,这国君又算得了什么?
天还未亮,各级官员便聚集在了宫外,等待上朝。
“小师弟啊,过一会我只管和他们介绍你,至于怎么和他们这些人说可就全交给你了。”如今的慕容凡的身份已不再是昨夜与师弟秉烛夜谈的师兄,而是至高无上的丰国国君,尊贵的金色朝服配上平天冠,将整个人都衬出了一股无上威严。
“放心吧师兄,我必让他们心服口服”。陆枫一拱手,退到了侧方偏殿。
“升朝”!
“升朝”!
“升朝”!
丰国皇宫内,由乾元殿传出的号令被内官逐层传出,最后只闻回声回荡。大臣们也排好队列,依次走入大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臣们齐齐拜倒,一时间殿内竟无一站立之人。可想丰帝皇威浩荡。
“众爱卿请起”,慕容凡右手一挥,众大臣便重新站起,执笏而立。目光迥然,呈现一幅蓬勃之象。
莫说臣子直视天子无礼,丰国可没有这么多迂腐规矩,不然丰国也不可能在元央大陆上屹立了这么多年。
“禀陛下,昨日云州传来消息,北方游牧民族已经完成合并,重立“天可汗”之名。至于这次天可汗的实力,尚还未打探出消息,还请陛下早做打算”。一名身着暗红色将军袍的男子自队列中走出。
“什么!又来一个天可汗?!”,有人紧张道。
“这才几百年,难道北方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实非我大丰之福啊”!
殿下不断有窃窃私语声传来,慕容凡眉头一皱。“肃静”!殿下的大臣们急忙收了声音,有因为太过于激动偏移了位置的也悄悄移了回去。
“此事可确凿无疑?”
“确凿无疑,这是昨日急报,还请陛下御览。”内官急忙将那将军手中的塘报接了过来,呈给了丰帝。
慕容凡看着手中的塘报,眉头愈发紧缩。当年北方游牧民族“天可汗”与夫子等人一战,可谓惊天动地,最后邪人出现,两方皆消失不见,基本将丰国和北方游牧民族的高手一网打尽。可这才过了多久,难道又出现了可以与当年天可汗比肩的圣境之人?如若如此,那可真是天亡大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