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城中央广场,儒士青衫染血,胸口一个拳头的伤口,躺倒在地;女冠头上皇冠破碎,肩胛处一处伤痕深可见骨;僧人看上去倒是受伤最轻的,身上并无外伤,但是他自己清楚,自己的不动明王身废了,此生再无机会修炼,对自己的修士生涯是毁灭性的打击,此生停滞人仙。
天庭在他们陷入鏖战之后才发现了情况不对,儒家所有人仙以上力量倾巢而出,甚至来了一位天仙级别的修士镇压三界城,但是异界修士的自杀式袭击也让他们伤亡惨重,要不是和尚用自己的不动明王身挡下了一位人仙的临死一击,怕是儒士和女冠都要惨死当场,尸骨无存。
儒士看着僧人,苦笑一声,“觉远师兄,苦了你了,你救了我的命,我却无以为报,我儒家甘愿拿出一滴万生甘露。”
觉远和尚摇头,“子息道友,不必了,这东西留给那些比我有用的多的人吧!哪怕给了我又如何?只是救了一个不知道前路如何的人仙,域外战场上那么多大修,他们的价值比我大。”
女冠黯然,“觉远师兄,今后但有事情,贫道万死不辞。”
觉远和尚看了看女冠,“仁绮道友,我本出生于微末,到达如今的地位是我曾经想也不敢想的事情,还有什么要求呢?我已和师兄说好,入禅经阁。”
儒士面色大变,“觉远师兄,是我误了你。”
觉远和尚本为佛门觉字辈第一人,不过百岁即以登临人仙,乃是有天人之姿,更是被不动明王收为弟子,号称三界第一人,能够与一甲子之前的那位相提并论的存在,此时却要入禅经阁。禅经阁是佛门内部内部一个有德高僧居住之地,所有高僧余生都将在这里钻研典籍,以身试道,乃是那些突破无望的大德的舍身之举,而觉远和尚年龄不过是常人的少年阶段,却要进入一条几乎必死之路。
觉远和尚掐释迦印,“阿弥陀佛,道兄不必再说,觉远亏欠我佛太多,就用余生来偿还。”
觉远身后佛光缠绕,经此事后他大彻大悟,但是觉远身后大佛残缺不全,已是颓废之相,无法突破。
儒士心中苦悲,觉远不在多留,互相道别后就跟着自己师兄回到了佛门,而女冠也回到了道门,去阐述此事经过。
儒士看了看一地尸体,此次儒家主持国子监大考,结果却受到了异界修士袭击,上百名先天考官死伤过半,十大诸天当中的万余名考生怕是十不存一,自己怕是脱不了干系,“召唤诸天,清点剩余考生。”
广场上忽然出现了二百多名考生,这些人全部都是贡院诸天的考生。
“这些是哪一诸天考生,生还人数不少,可曾联系?”
一位儒生走过来轻声说道:“子息师兄,这就是贡院诸天当中的考生,他们就是最早遭遇袭击的考生,考场内八名考官,无一生还,而且这一诸天潜入的异界修士应是最多,我们在至高堂找到了十九具异界修士尸体,还有一具…还有一具尸体出现在了明远楼。”
儒士心中一惊,追问道:“明远楼,可曾查看《论语》的情况?”
“禁制并未被触发,但是其中的《论语》失踪。”
儒士死死的看着儒生,儒生冷汗直流。
“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过失,《论语》失踪,就是夫子不怪罪,怕是几位师兄也是要看不起。”
儒生颤颤巍巍:“师兄,此事我也是再三确认的,那小诸天一切运行正常,但是核心缺失,非常诡异啊!”
儒士定了定心神,长叹一声:“也罢,此事便由我去向夫子汇报,所有责任我一人承担。至于那些考生,全部送入儒家医师救治,不可有失。”
……
儒门内,一座小楼当中,一位白发老者正在教书,“诸位同学,今日以水为题,各位可有感悟?”
老者下首第一位弟子起身,“老师,学生愚钝,只觉得逝者如斯夫便已道尽箴言。”
老者皱眉:“子路,你可知道大道无穷,又怎可以一言以蔽之,切勿误入歧途。”
弟子躬身弯腰:“谢夫子指点,子路受教。”
“好,今日便教到这里。明年各位同学再见。”
诸弟子缓身退出小楼,在小楼里他们永远是那位老者的学生,而在小楼外,他们都是天庭重要人物,太子太傅,宰予,异域战场统帅。
子息慢慢走近小楼,躬身施礼,“夫子,弟子无能,导致国子监大考受阻。”
夫子走了过来,“子息,你何错之有?便是我换做你的处境做的也比你好不过多少。”
子息低头:“可是夫子,贡院诸天的《论语》丢失,弟子万死不辞。”
夫子叹了一口气,“此事我已经知道,这是我一位故友拿走的,说是给他弟子的补偿,你也不用自责。此事确实是我儒家做事不周全。”
子息眼睛瞪的如同鹅蛋一样,夫子是何等人物,居然说出这般话来,“夫子,那人是什么身份?”
“此次异界修士应该是奔他去的,这就是为什么你们还活的好好的原因,异界修士在域外战场上牺牲了一位金仙来吸引我们的目光,花了巨大代价送入几十名人仙和百名先天,就是为了把他绑走,这也是为何异界修士没有直接炸毁诸天而是费尽心思来夺取控制权,他的长辈直接通过《论语》告诉我了,说责怪我做事考虑不周,再有下次就来亲自上阵找我讨个说法。”
子息更加惊讶,“师傅,人族当中应该并没有修为能够碾压您的的存在了吧。”
夫子点头,“话虽如此,但是他的辈分却让我不得不服,而且说到底他还是我的师兄。”
子息不再多语,因为这件事情的信息已经足够给他带来杀身之祸了,毕竟唯一能够称之为夫子师父的人只有道家那位,而师兄,子息不敢再想下去了。
夫子伸出手指,点在子息额头,“此事不必再问,不可再说,明白吗?”
子息点头,夫子手指点下,如同玉石,晶莹剔透,子息身上伤口愈合,神魂深处传来舒畅的呻吟,整个人都开始升华,他知道这是夫子在用自己的大道为他沐浴。
“谢谢夫子。”
“不必多礼,回去感悟,这也是一种历练,多受点挫折对你的心境有好处。”
………
白十一在失去知觉后就晕了过去,他只感觉自己体内出现了一股柔和的力量,修复自己的身体,紫府也在不断的开辟,他就在睡梦当中突破,来到了紫府后期,紫府开始具现,不再脆弱。
“水~”白十一只觉得自己喉咙像被火烧灼一样,整个人都被炙烤。
“水来了!”黑暗之中白十一只觉得一股淡淡的液体流入自己的口中,他变得更渴了,“水,更多的水。”
凉茵茵的液体流入,白十一逐渐恢复了意识,他睁开了双眼,努力的看到了天花板,白十一挣扎着想站起来,一只手扶住了他,软弱无骨。
一个听起来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响起:“不要乱动,你现在很虚弱。”白十一努力抑制住自己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的冲动,看了一眼这声音的主人,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穿着一家白色长褂,手里拿着一杯水,正关切的看着自己。
“我该不会是做梦吧!”白十一又昏了过去。
女孩看了看又昏迷过去的白十一,“刘药师,他醒了。”
一个留着长胡子的中年大叔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本本记录着什么,“不是醒了吗?”
“他刚才确实醒了,然后看了我一眼又昏过去了。”
刘药师看了看女孩,然后用手按了一下白十一的双腿之间,白十一一动不动,女孩涨红了脸,害羞的扭过头去,刘药师奇怪的自言自语,“不应该啊!没反应啊。”
刘药师手又来到了白十一心口处,手中法力如细丝钻入白十一体内,查看他的情况,结果却是一片混沌不清,刘药师不信邪又加大了法力输入的数量,结果却被直接弹了出去,刘药师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直接向后退了两步。
“去找王医师,让他检查一下,患者应该没有大碍了,只是精神消耗很大。”
女孩点了点头,步伐匆匆的走出病房,去找那位王医师,而刘药师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白十一,自顾自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拿起一根香蕉剥了起来,“敢问身体里寄宿着的是哪位前辈,可否出来。”
没有声音回答,只是香蕉突然拦腰而断,然后椅子发出嘎吱一声巨响,刘药师直接一屁股蹲在了地上,“前辈这是作甚?”
刘药师脸上浮现出愠怒之色,“尔等小辈也想妄知,我在他体内只会帮助他不会害他,至于见我,叫你师祖扁鹊过来再说。”
刘药师知道这是个大佬,“前辈既然辈分如此之高,又为何与我这小辈见识,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就先告退了。”
“滚!”声音简短有力。
刘药师不敢多留,直接跑出了病房,“背景这么深的还用到这里来治疗,子息那个二愣子是怎么想的?”
一出病房他就碰到了匆匆赶来的王医师,“刘药师,你怎么出来了?”
刘药师没有好气的说:“不用进去了,病人好了,进去只能找打。”
王医师疑惑的看着走出病房的刘药师,“我看你才是有病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