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燎燎坐在一副简单的轿子上,大气不敢出。
两边各有一根木棍,中间是一层层的布料,便是一副简单的轿子。
双眼呆滞的轿夫抬着轿子,没有看路,却没有碰到路面的障碍。
“仙师,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有着两个凶神恶煞的轿夫,齐燎燎的语气弱了几分。
“找人。我来到简郡,还需要再找到一个人。”
“千竹谷的仙师吗?”
“你看到过吗?”
“没有。”
多此一问,纯属是齐燎燎的好奇。齐燎燎只想要尽快地离开简郡,避开是非之地,最好可以和自己的姐姐汇合,谁料雪君带着自己到处乱转,心跳始终只高不下。
“他既然是千竹谷的仙师,修为自然不弱,仙师何必如此担心?”
“不是每一个人的修为都如我一般。”雪君背着白可,“简郡内还是有几个棘手的家伙,因为没有把握而放弃了刺杀我。若是他们想要联手对付她,按照她济世爱民的心思,大概率会有成功的可能性。”
雪君逢人便问,得到的答案千篇一律,没有找到柳泥的藏身之处。
“我们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离开我一步,你便尸骨无存。你想要靠着两名轿夫离开吗?”
白可哼了一声,不理会齐燎燎。
齐燎燎哑口无言。
两名轿夫躲在柴火堆的另外一边,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雪君望着天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来了。”雪君低声道,终于等到空中的波动。
“什么来了?”齐燎燎望向四周,只看到无尽的黑暗。
“把眼睛闭上。”
白可、齐燎燎和两名轿夫立刻闭上眼睛,只听到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再听到雪君说可以睁眼了,看到自己来到了一处山坡的背面。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雪君话音未落,便消失了。
柳泥背靠着大树,握着剑的手在发抖。佩剑的剑身多了几个豁口,多了几抹血迹。
四周的伏击者大多带伤,警惕着柳泥的出手。他们蹲守了六天,终于捕捉到柳泥外出的痕迹,设下了埋伏。
一路追击,不惜修为,为的就是扫除简郡的障碍。
“放弃吧。你今天是没有机会走出这里了。阳光大道你不走,非要来到简郡。下辈子可别选错了道路。”
他们逐渐地围成一个圈,捕捉最好的下手机会。
“一群走狗!”
伏击者还在等待着机会,不敢贸然下手。对方是南梁最大门派的得意弟子,难保没有其他的保命手段。
柳泥的后面还有一道剑伤,不断地消耗柳泥的体力。
剑伤拖得越久,柳泥的处境越加危险。
一名伏击者等到机会,一挥刀剑,招来无尽的迷雾,笼罩充斥着杀意的战场。
迷雾是刺杀最好的掩护。
刀剑碰撞,火花四溅。
濒临死地的柳泥迸发出强大的力量,化作一道光影,刺穿了伏击者的包围圈,打破了刀与剑编织的囚笼。
迷雾散去,第一个发起奇袭的人身上多了几道剑伤。
柳泥的身上冒起了红光,燃烧着无尽的修为,做最后的殊死搏斗。
“死战吗?”伏击者们后退几步,避开柳泥的攻击范围。
林间起了微风。
一道青衣出现在柳泥的身后,一只手搭在柳泥的肩上,压制柳泥正在燃烧的修为,“还没有走到绝境,不必如此。”
柳泥身上跃动的红色光芒消散了,倒在雪君的怀中。
多日来的精神压力和先前的输死搏杀耗尽了柳泥的修为。
她需要好好地休息。
伏击者们看到青衣的雪君,立刻想起郡守的吩咐,调转方向,便要四散逃跑。
他们跃到高空,撞上金色的符文,才看到空中的符文大阵。
“为了防止你们乱跑,只好用了这个办法。”雪君和颜悦色,“放心。只要你们打败了我,自然可以离开这里。”
柳泥靠着树干,后背的剑伤正在愈合。
雪君也想要知道神明之力的作用。从八方威神怒盗取的力量,必定是神明的力量。可是,神明的力量到底有何用处?
雪君在简郡内测试几次,开始摸索和开发神明之力的用处,这一次正好是测试神明之力的大好机会。
背后有风声。
雪君听到带来风声的大刀有一些发抖。握着大刀的人必定心境不稳,体力有所耗损,战意却是高昂,伏击者带着必死的决心而来。
大刀劈下,砸出一个大坑。
原先大刀落下位置的雪君站在伏击者的身后,一指点在伏击者的后脑,“你输了。”
伏击者倒下了,地面流淌着鲜血。
“还有人想要尝试吗?不是殊死一搏的话,没有机会。”雪君期待着他们的最强实力,也可以检测神明之力的威力。
一片迷雾从远方而来,想要挡住雪君的视线。
一柄长剑随着迷雾而来,静默无声,收敛光芒,是一个无声的刺客。
雪君看到了长剑,视线在迷雾内没有影响,长剑来刺的速度愈发缓慢。
雪君双指夹住了长剑,微微用力,夺走了伏击者的兵刃,一挥手驱散了四周的迷雾,“想法不错,修为差点。你输了。”
刺客被夺走了剑,跪在雪君的面前,垂下了脑袋。
“一个个来,倒也无趣。”雪君走到柳泥的旁边,“你们若是可以挡下我一招,便可以离开。我决不食言。”
四周的伏击者握紧了兵刃。
呼吸声和心跳声变得清晰可闻。
雪君挥出一剑。
天地化作了剑意的海洋,吞没了地面的树木,涌向四面八方。
雪君和柳泥的位置仿佛是海洋的孤岛,观赏着海浪的翻涌奔腾。
没有试炼之地的压制,汹涌的剑意是疯狂的浪潮,吞没掉一切的对手,最终撞到金色的符文大阵。
伏击者们倒在地面,只输了一招,没有了起身的机会。
一缕晨光洒在森林,照在穿行林间的众人。
轿子上的人换了。齐燎燎垂头丧气,跟在雪君的身后。
两名轿夫抬着轿子,颇为省力。
昨晚动用神明之力的雪君倒是精神不错,感觉到神明之力对于其他力量的压制,似乎是一切力量的王者,拥有着绝对的统治力。
白可拉着雪君的手,一言不发。
“再走一段路程,便是我和万象楼东家约定的地方。你的苦日子快要结束了。”
齐燎燎听闻此言,一扫内心阴郁,期待着与姐姐会面的日子。
简郡的乱,是乱中有静。
静的地方是郡守的城池,简城。
驻军简郡的校尉和掌管水师的校尉一同被沉入了海洋。
“庙堂的大军快要到了。听闻此次带兵南下的将领是上将军常昊天。所率的兵马是他亲自培养出来的亲兵,兵力大约是两万。”
说话的人是简郡刺史,舒岚,西楚人。
“你是在提醒我不要害怕吗?”盛恩如望着远方的海面。
一抹斜阳照在海洋,倒映出天际的蔚蓝色。
“没有此意。”舒岚谦卑地回应。
“通知他们吧。”盛恩如转身走向城池。
城池内是黑色铁甲的战士,是盛恩如多年来培养的精锐,兵力大约是两万。
舒岚伸出手掌,一缕白色光芒停留在手掌化成了一只信鸽。
“大战开始了。”
信鸽听到了消息,扇动翅膀,飞向远方的海洋,飞向西楚的方向。
洁白的羽毛下夹带着战火的消息。
简郡乱民们终于开始冲击四周的城池,才发现其它郡县的战斗力远远高出了简郡的士卒们。其他郡县的士卒们没有遭遇灾荒,兵精粮足,收到来自庙堂的公文,早早备好了盾牌和长矛,等待着来犯的乱民们。
战火开始烧向简郡的四面八方。
沉寂在简郡沿岸的水师拔锚起航,扬起了风帆,驶向天常郡。水师的校尉沉入了海洋,现在掌管水师的人是简郡的刺史舒岚。
大河沿岸的士卒们安营扎寨,提防来自对岸的乱民们。夏侯将几天前率军围住了大河的沿岸,下令片甲不可以下海,等候六皇子的指令。
士卒们枕戈待旦,日夜巡逻,观察对岸的动向。
天常郡和简郡的交界处,微风吹拂的绿荫下,一家安静而祥和的客栈。万象楼的东家包下整家客栈,自从与雪君口头定下盟约后,东家和管家一直等候在此处,希望着弟弟的平安归来。
黑色的洪流走出了森林,他们的黑色旗帜绣着一个金色的钟字。身披铁甲,手握长枪的铁甲骑士们排成一列,盯着远处的乱民们。
安静而诡异的会面。
乱民们握着各色的武器,惴惴不安地盯着远处的黑色城墙,一滴冷汗划过面颊落在地面。他们皆是步卒,没有骑士,刚刚才攻城失败。
黑色的城墙分出一条道路。
一辆华冠马车来到阵前,李玄掀开车帘。
锦衣富贵的太子下了马车,没有料想会如此快速地遇到乱民们,“你们都是南梁的子民,受到妖人的蒙骗,一时糊涂,才拿起武器反抗南梁。我是南梁的太子,你们可听我一言。你们大可以放下武器,回到自己的家乡,听候庙堂的安排。庙堂必定对你们既往不咎。”
森林内射出了一支冷箭,直指黑色洪流前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