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榠那天在学校情绪一直不太对,只要想起幻笙对那个男生笑,他就烦躁。
动用了所有好兄弟,他很快就打听到那个人是幻笙班的数学课代表,平时幻笙会跟他聊两句数学题。
啧,该死,早知道好好学数学了,没事他非把英语学那么好做什么!
不行,从今天开始他要学数学。
胡榠那一天在数学课上异常积极,下课后还破地天荒的去找老师问题目,只好学的态度把数学老师感动的,直说: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
倒是胡榠有些蒙圈,我来请教数学,您老说什么古文呢!他还等着回去教她的小青梅呢。
后来的几天,胡榠都跟侦察兵似的,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他数日的观察,他发现他的幻幻对这个同学也就这样,并没有什么过分亲近的意思,他在她心里眼里肯定还是第一位好朋友。
嗯,是的,没错,就是这样。
尚且稚嫩的少年也许已经察觉到了喜欢,可却偏要拿“好朋友”这样的字眼来掩耳盗铃,也许,这便是少年人的可爱之处吧。
渐渐的,便初三了,胡榠自从父亲回来后,日子过得更是顺风顺水,家庭和谐美满,学业上,也不知是哪根筋突然开窍了,在年级上竟也名列前茅,都能及得上幻笙了。
可也许在幸福的人眼里,所有人也都是幸福的,就好像晋惠帝的那句“何不食肉糜”。
胡榠最自责的便是初三那段时间,他居然没有看出那段时间的她有多疲惫,脆弱,亏他还自诩自己是她最好的朋友。
也许,后来他不再相信任何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与她,他天天陪在她身边,可是什么端倪也没有看出来,任由她自己在孤独和黑暗里徘徊。
中考过后,幻笙的父母离婚了。
可那之前的一年,胡榠每每想起,心里都觉得闷痛。
初三的时候,幻笙经常不和他一起回家,说是班级里补课。初三的学业确实紧张,他也就一直都相信她,下课便自己先回家复习。他问过幻笙高中要报考哪所学校,幻笙说一高,那他自然也要朝这个目标努力的。
胡榠要幻笙和他约好晚自习下课回家后,就给他家打个电话,报一下平安,不然他会担心她。幻笙也乖乖照做,基本上平时到了晚上8点,便会打一个电话给他。
还是如往常的一天,胡榠在家写作业,突然听到窗外噼里啪啦的声音,打开窗户一看,大雨倾盆。
胡榠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出头。胡榠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幻笙没带任何的雨具,就想着说去学校给她送伞。跟母亲打了声招呼,胡榠便出门了。
可到了学校后,等到其他的同学都陆陆续续的出来了,也没等到幻笙。
王胡榠眼尖的看到一位幻笙的同学就拉住他问幻笙还在班级里吗,那位同学很是奇怪,说幻笙根本没有参加这次的补习啊。
这回轮到胡榠震惊了,那这个学期放学后,幻笙都去了哪里?现在呢,现在又在哪里,这么大的雨,她连伞都没带!
胡榠慌的六神无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了眼时间,快要8点了,往常幻笙都是这个点给他打的电话,她应该会回家的,不,不,她肯定会回家的,胡榠试着先说服自己,骑上自行车便匆忙的往家里赶。
回了小区,胡榠直奔幻笙家的那栋楼,可是发现幻笙家所在的那一层并没有灯光亮着,那就意味着幻笙还没有回来!
胡榠一直在幻笙楼下等着,他想等到8点左右,要是幻笙再不回来,他可就要去找爸妈帮忙了。所幸,在8点多一点的时候,幻笙回来了。
她整个人湿透了,可竟然还在雨里慢慢走。
“幻笙!”胡榠喊她,撑着伞跑到她身边:“怎么淋雨淋成这样,冷不冷啊!你去哪里了,我刚刚去学校找你,可是......”
王胡榠突然噤声了,他看到她的幻幻哭了。
印象里除了幼儿园那次她被好几个球砸到而忍不住哭泣,她就再也没有哭过了,她一直都是那种浅浅笑着,温柔疏离的人。
“幻......”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幻笙已经抱住他无声的哭泣,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便开始啜泣,可是始终隐忍,但就是这样才叫胡榠更加心疼。
他回抱住她,轻怕她的背,可是安慰的话始终说不出口,他不知道她怎么了,可是他了解她,不是绝对的委屈,她不可能会哭,更不可会在这样的雨天抱着他哭,她太好面子了,她接受的一直是淑女式的教育,轻易不会让自己出丑。
幻笙控制不住情绪的哭泣只是很短的时间,她很快就离开了胡榠的怀抱,对胡榠说:“胡榠你先回去,我明天跟你解释。。”
“不行。”胡榠拒绝,他不可能看到她这个样子后就独自回去的。
幻笙今天已经太疲惫了,不想再多说什么:“那你跟我上去吧。”
胡榠随幻笙回到家,开门后便是漆黑黑的一片,幻笙打开灯,一室明亮,却有些清冷的意味。
胡榠心里有些难受,无论什么时候回家,母亲也都会为他亮一盏灯,幻笙,面对这样的漆黑到底多久了。
“我去洗个澡。”幻笙没什么精力去应付胡榠,甚至有了些厌烦的情绪。
她当然知道不该去责怪他什么,可是她明明都那么狼狈了,他为什么还不走开!为什么连他都要看见这样的自己!
“好,我去烧开水给你喝。”胡榠对幻笙家挺熟悉的,虽然没有经常到幻笙家来玩,但是布局什么的还是一清二楚的。
他现下觉得有些不对,幻笙家总觉得没什么人气,好像仿佛只有幻笙一个人住在这里似的。
叔叔阿姨这几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好像都很忙,总也不在家,就算回来好像也回来的很晚,问幻笙,幻笙也只是说他们工作忙。
胡榠想了想,的确最近见到叔叔阿姨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们之间应该出了什么问题。该死,都怪这段时间忙着学习,没顾着幻笙!可是幻笙怎么什么都不跟他说呢。
也不对,依着幻笙的性格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就算出事了,肯定也不会同他说。
唉,等一下可怎么开口问她呢。
很快幻笙便出来了,但是头发还是湿的。
幻笙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胡榠便说他帮她吹。幻笙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现在乏力的很,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吹头发的途中很安静,不似以往嬉戏打闹。
他们认识的时候很小,早已融入了对方生活的点点滴滴,幻笙小时候也会拿妈妈的化妆品偷玩,自己倒是不化妆,给胡榠画,胡榠也听之任之。至于互相吹头发也是有的,偶尔去对方家的时候,正好碰上对方在洗头发,图个好玩,帮忙吹个头发,拉拉扯扯的找乐子。
吹好后,胡榠又拿着刚刚烧好的水给幻笙:“放温了,先喝点吧。”
幻笙突然笑了:“我不是病人,你别太紧张我。”
她的呆瓜呀,幸好还有呆瓜在。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狼狈,可是,他陪着她,她也真的觉得好暖。
胡榠坐她旁边道:“你刚刚快吓死我了,我怎么能不紧张,到底......”
胡榠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但是又怕她想起来难受。
“想问我发生了什么是吧。”幻笙对着他笑,眼里却逐渐冒出水光。
“幻幻......”胡榠皱着眉,一脸心疼的看着她。
“我没事,其实就是我爸妈都出轨了,听说我爸又有孩子了呢,就是不知道我妈还生不生,她岁数有点大了,生小孩还挺危险的......”
幻笙还在说着话却被胡榠紧紧的抱住了,幻笙推他:“我没事啊,胡榠,我没事,你不用抱着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胡榠觉得喉咙里好像装了一块铅,张开嘴却又讲不出什么,她的痛他知道,那时候,父亲才离开,母亲的情绪也还没那么稳定,他整天茫然无依,也害怕自己有一天被抛弃。
“我在,幻幻,我会一直在。”胡榠不知道该安慰她什么,有些痛,只能自己吞咽,自己消解。胡榠只能一遍一遍保证自己会一直在她身边。
幻笙慢慢的不再挣扎,把脸窝进胡榠的怀里,委屈一点点的释放,随后嚎啕大哭。
后来的幻笙想起这一天时,很庆幸。庆幸幸好是他,幸好还有他,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狼狈,要是真的要宣泄于人前,那只能是他。
第二天两人还是照常上学,放学的时候胡榠在车棚久违的等到了幻笙,刚对她扬起笑脸,幻笙便说:“今天陪我去个地方吧。”
胡榠有些诧异,但还是说好,幻幻可是难得主动说要出去呢,平时可都是他撺掇她去吃着喝那的。
幻笙带胡榠来到一家装修精美的甜品店。
“想吃蛋糕了?”胡榠微笑着问道,幻幻平时吃蛋糕,喜欢吃奶油多的哪一种,甜品他倒是没多感冒,不过陪她他就可以。
幻笙也对胡榠笑笑,却并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