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被囚禁在家中时间久了也显出了异样,与最开始麻木的神态不同,她变得易怒,或许说是喜怒无常
保姆做的饭菜不合她的胃口她会生气会骂人,这放在以前她可绝不会这样
可有时候面对钟点工打扫卫生打翻她喜欢的积木摆件时,她又会淡然说着“没事儿”
肖雅也发现她有时对自己的态度变得很差,她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杨然的事,后来发现她像是变了一个人,可有时又安安静静的,和她认识的陈木没有两样。
肖雅不敢让别人知道陈木患上了精神病,她知道陈木前段时间住院孟文是她的主治医生,便将孟文从云天市请来为陈木看病
孟文休假这一天从云天市专门赶过来看看陈木的情况,陈木是他老师特意嘱咐的病人,而且陈木情况特殊,他也愿意为她跑这一趟
他进门时正巧遇上陈木和陈老两人争着嘴,肖雅将陈木拉到一边与她说孟文医生给她看病的事
陈木极其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你别烦我”
说完便回了自己的卧室,陈老被她气得不行,叫骂了几句便出了门
肖雅尴尬地看着孟文说道:“真的抱歉孟医生,让你看笑话了”
孟文淡然一笑“没关系,我先去看看陈木”
他来到陈木卧室门前,房门半开着,只见床尾的书桌,看不见陈木的身影,他敲敲门走了进去,见陈木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
“我不需要你给我看病,你走吧”陈木毫不客气地说着
孟文倒也不尴尬,坐在一旁的小软凳上看着她,她确实与自己在医院看见的陈木不一样,有时候一个人的眼睛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现在的她眼睛里透露出的东西多半是黑的,陈木不一样,陈木是白的
孟文眼神温和地看着她,他的温柔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这个陈木本想让他出去,却也说不出口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孟文问
她狐疑地看了孟文一眼,“你来给我看病,事先都不知道我的名字?”
孟文轻摇摇头,嘴角含着笑
“她叫陈木,你叫什么?”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看向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不禁一愣,被人轻易点穿了秘密怎能不惊
“你很明白我在说什么,我虽然是医生,但是不会读心术,只有你亲自告诉我才行”
“我凭什么告诉你?”陈木双眼微瞪,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动物看见领土侵犯者时充满了警惕和威慑感
孟文起身将她的卧室门关上,重新回到了位置上坐下,他始终保持着毫无威胁的微笑想要取得陈木的信任
“如果让你装陈木的模样,会很累吧,毕竟她性格太软弱单纯了些”
陈木突然笑了,表情里透露出一丝轻蔑“大费周章请来的医生果然不一样”
孟文挑眉,不气也不恼,欣然接受她了的调侃“那你愿意跟我聊聊吗?”
“我的事你随便找这个家的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他们不了解你,他们甚至不知道你患了病”
陈木看着他沉思了一会儿,两人目光交织在一起,她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告诉这个医生其实也无妨
她直起身来正对着他,“你想了解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知道了之后就离开这儿,不要给我添麻烦”
她看得出孟文不是个简单的医生,和他对峙可占不了上风
“姓名”他问
“苏檀”她答
“年龄”
“18”
“身份”
“孤儿”
孟文愣了愣,不禁一笑“看来你对这家里的人怨气蛮重的”
“他们和我没有关系,我就是孤儿”
“你对陈木了解多吗?”
孟文问这问题倒把她给问住了,她并不了解陈木,陈木或许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她们是独立且不相干的两个人
“不了解”
其实孟文与老师李玉以前讨论过,陈木可能是身份识别障碍,也就是多重人格,之前陈木与李玉医生交谈过一次,也就是嘉枘将她带去茶园那次
当李玉不经意间问起陈木母亲和外婆的事时,李玉并没有感受到她的悲伤,她所讲述的事仿佛是转述别人的故事
若陈木真是因为母亲外婆离世给她的打击太大才换上精神分裂症,李玉的临床经验丰富,一眼便看出来这也太不寻常了些
后来他便想到了多重人格,他与孟文猜测,陈木或许并不知道自己被陈川河接到陈家之前的事,只是听说而已,再加上那时年纪小,她也混淆不清,受周围的环境影响她便以陈木这个新名字长大
苏檀是另外一个人格,她性格偏激易怒,是陈木心理阴影的一个缩影,她带着陈木内心最黑暗的东西活着,她不懂妥协,她会反抗这个冷血的家庭
小时陈木一直忍受这个家带给她的负情绪,但她只会一点一点压在心里,让苏檀一点一点变大
苏檀在她七岁时出现,可能也不算出现,她一直都在,她和七岁以前的陈木是同一个人,只是后来陈木对七岁之前的事再也没了记忆
她与陈川河吵架那次其实是长大以来苏檀第一次出现,她吵完架提着行李箱出来走到楼下,陈木便重新有了意识
她并不清楚自己为何提着行李箱走到楼下,只是隐约有印象自己和陈川河好像吵架了
她还以为是自己犯病了才记不清,却没想到是苏檀短暂拥有了身体,虽然时间很短,但这也算是打开了苏檀的大门,让她可以支配这个身体
孟文现在与她交谈证实了他和李玉的猜测,陈木确实不是精神分裂症,可是多重人格并不会有幻觉产生,他要怎么解释肖雅在她小时候看见她半夜对着空气说话
“苏檀,你是不是经常会幻想看见你母亲和外婆”孟文问
苏檀沉思着,然后回答到“我并没有产生幻觉,只是会不自觉地说些奇怪的话,现在已经不会了”
孟文记得陈木当时住院时与自己说了,晕倒之前她好像看见母亲和外婆的容貌了,那就应该是她的意识混淆,想到了苏檀记忆里母亲外婆的模样
如果说是因为当时受到刺激留下来的短暂应激性反应,这样也算是能解释得通了,孟文与她交谈了近一个小时才从她卧室出来,肖雅坐在客厅沙发上一直等着,看见他出来便迎上去问
“孟医生,陈木她是怎么了?”
孟文安慰道:“陈木没事儿,只是憋坏了情绪有些反常,我回去开些药邮寄到这儿来,你提醒她按时服药就行”
他之前答应了苏檀不与任何人透露此事,想治疗这病,医患两方都互相信任才是关键。
苏檀也答应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情绪过激,陈木为何会藏起来具体原因她也不知,或许是因为和杨然分手?再或许是忍受不了被囚禁的生活?他们都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