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琦一路奔波,此时情况危急,他不敢有半点懈怠。梁琦心想:“这秦姑娘与我非亲非故,定是因我之前曾救她脱险,才一报还一报,舍身替我挡箭。如今她因我而伤,我若不能救治她,恐怕枉在这世间为人了”。“都给我追,千万别把人给放跑了!”后面的追兵中,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大喊道。眼瞧着王勇吸引了一半的追兵往另一方向追去,这剩余的一半也还有十五六人之多,这可如何是好?梁琦边跑边想,看能不能想到一个万全之策,甩掉他们。
梁琦回头看了眼秦雨瑶,此时的她玉额之上悬着汗滴,面色煞白,那原本红润的温唇也变得毫无血色。梁琦担心这秦姑娘本就是大户人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此时身中箭创,恐怕撑不了许久,于是连忙加快了脚程,也顾不得什么累与不累了。正当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路边的一处灌木中横越而出。“没想到还是被他们给追上来了。”惊慌之下,梁琦正要放下秦雨瑶与敌人殊死搏斗,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开口道说道:“梁小弟,我来也!”眼瞧这人,不是王勇是谁?
梁琦当即放下心来。喜出望外之际,他大呼道:“王兄!怎么是你!”此时此刻能见到王勇,梁琦可谓是终于有了安全归去的保障。“我见这些追兵除了头目稍微会点武功之外,其他的人也就只会些普通的拳脚功夫而已,他们武功修为均在我之下。当我瞧出这些后,我当即停驻脚步,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他们解决了,之后便朝你这边来了”。
本来眉飞色舞,大有兴致夸耀自己的王勇,见梁琦背上的秦雨瑶此时是气息奄奄,十分虚弱,当即面色大改,他惊讶道:“她怎么上成了这个个样子?”没等梁琦出言解释,王勇就连忙对梁琦说道:“闲话少叙!梁小弟你现在立刻带她回易居去,这里交给我!我来为你们阻挡追兵!”梁琦神色担忧地看了一眼王勇,可知他主意已定,又见他神色坚定,梁琦知道此时已是多说无益,救人才是当务之急,于是点头说道:“王兄,万事小心”。说罢,便转身离去。
没了后顾之忧,王勇显得更不会束手束脚,他一声暴喝,道:“想伤我朋友,来罢,今天我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说罢,迎向追兵,又是一场血战。
在王勇的掩护下,终于不久后梁琦带着秦雨瑶到了易居附近。因担心被人认出,梁琦趁着没人注意,便背着秦雨瑶从易居的后门进入,上了二楼,偷偷找了一间无人的客房把她安顿了下来。进屋后,他慢慢坐在床边,轻轻扶着秦雨瑶的身子,让她平躺下来。见她此时脸上额前满是汗珠,甚是心疼。这一切都因自己而起,若非为自己挡箭,她怎会受如此重的伤。想到这里,他是又急又恼,如若自己有王勇的身手,也不至如此啊。眼见秦雨瑶浑身颤抖,哆嗦不止,梁琦更是慌了神。稍稍冷静以后,他把手背放在了秦雨瑶的额头处。“好烫!”又看到她的伤口处,仍有一些暗紫色的血液再不断往外渗出,梁琦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这箭上有毒。“不能再耽搁了,要急忙出去找郎中才行”。他想道。
他把房间的门窗紧闭,检查在三,又将自己沾了血的衣物处理后,确认不会被什么人找到后方才关上屋门放心离去。刚一转身,他却被刚上楼的帐房先生吓了一跳。“先……先生。”梁琦急忙作揖。“梁琦,见你行色匆匆又鬼鬼祟祟的样子,这房里,该不会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这账房先生一语中的,着实让梁琦吃了一惊。
梁琦料这先生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打算向他如实说来。“既然如此,我也不瞒先生了”。梁琦开口道。“这屋内是我一朋友,她此时正在遭仇家追杀,受了些伤,因此我才将她安置于此,待到风平浪静之时,再把她带走。我正准备出去寻个郎中回来给她瞧瞧,还望先生不要声张”。
账房闻言大惊:“什么?既然是人名攸关的事,你还不速速去寻?放心吧,既然是你梁琦的朋友,那便是我的朋友。你且放心,这里有我先帮你照看着,你速去快回”!
梁琦不解,怎么这帐房先生待自己如此之好?后来仔细一琢磨,也许是他真的心善也不一定。自己还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才好。当前最要紧的,是抓紧找到郎中好让他给秦雨瑶处理伤势。“有劳了”。梁琦又拜了一拜。
礼毕,梁琦刚要扭头转身离去,帐房却又将他叫住了。梁琦心想:“莫不是你要变卦了不成?”担心之下,梁琦只好暂时停下脚步。毕竟这帐房先生在易居的身份摆在这里,梁琦又不好多说些什么。他又想,只能听听看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然后再做打算了。那成想,帐房先生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证明他确实多虑了,这句话也是让梁琦卸下了所有心防。
帐房先生说道:“你打易居正门出去后沿昌乐大街向北走大概半炷香的功夫,左手边会见到一茶铺,自茶铺处拐入后复行百步有余,抬头见一药坊名‘妙手药坊’,那里的老板郑延寿可是这方圆几十里内最著名的郎中。请他来帮你朋友瞧病,定能事半功倍,药到病除。”梁琦听后连连在心里咒骂自己适才不该怀疑帐房先生的一片良苦用心,此时自己感激地已不知说些什么好了。账房似乎也察觉到了梁琦的反应,于是笑着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抓紧离去。大恩不言谢,何况梁琦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于是梁琦拜别了帐房先生后,按照他所说过的去寻这“妙手药坊”去了。
上了街,梁琦是没少听路上的闲言碎语。街上仿佛还如同平日般仍是一派祥和的景象,似乎这里的人完全不知道刚才在不远处的校场里刚刚结束了一场凶险的刺杀活动。梁琦听了帐房先生的话,找到了那家茶铺。毕竟从带着秦雨瑶逃出来直到现在,梁琦可谓马不停蹄片刻也没歇息过。辛苦了一路的他眼见事情就要办成,不免也欣喜了一番。于是他决定先在此处喝完茶歇歇脚,然后再进去办正事。
刚坐下没多久,梁琦就听周围不少人在议论刚才校场中发生过的事,而且他们还说的有模有样,似是亲身经历过一般。梁琦在一旁听他们把打斗的场面描绘的是绘声绘色,栩栩如生。更有甚者,说到兴起之时,说话那人竟直接起身,模仿起来那黑衣男子卫平。他把那卫平说的好似天神下凡一般,撑他是无人能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旁边的那人则显得惊魂未定,说这离城中来了个杀人魔头,传那卫平与那秦雨瑶一家有灭门的血海深仇,否则怎么会如此费尽气力的追杀到这小离城中来呢?总之,这些人说的是以讹传讹,说的是天花乱坠,五花八门。梁琦听到后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下暗暗想道:“还真是人言可畏啊。”
“老板!”梁琦手里颠着些碎银子大喝一声后,只见那老板贼眉鼠眼的走到了他的身前来。“这位小爷不知还有些什么需要”?梁琦问道:“我想向你打听点事。”说罢,梁琦就将自己要去妙手药坊找郑延寿一事向这茶铺老板和盘托出。那老板听后先是一顿,仿佛吃了一大惊。随后便又恢复了之前的笑模样。
“回这位爷的话,这药铺的主人方圆几里内有个诨号,叫做‘妙手郎君’,真名叫做‘郑延寿’。药坊的位置在和易居两条街之隔的乌巷的尽头。”听到这里,梁琦想,全都和之前帐房告诉自己的无异,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嗯,你接着说。”那老板听后便又讲道:“不过这乌巷之中,向来常人很少入内,里面尽是些奇人轶事。”梁琦听后不免提起了兴趣,问道:“噢?不知此话怎讲?”那老板说道:“小爷您有所不知,这里面呀,有的人自称在梦中能看到人的前世今生,有的人说自己是什么王母娘娘派来的天庭使者,只是不知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也正因如此,这乌巷中才很少有寻常的百姓走入其中,除非是真的遇到了什么按照常理难以解决的事。不知您打听这些……”说罢,他低下了头,朝梁琦嘿嘿笑了笑。
梁琦也不管超出了自己花费的多少,把碎银子尽数丢在了他的手里,起身便向乌巷的方向走去。他临走时说道:“谢过老板!”茶铺老板欣然收下了银子,待见他走后,立马收起了刚才的那副下贱的模样,背地里知在秘密盘算着些什么。
也喝过了茶,也休息好了之后,梁琦可谓神清气爽。梁琦素来不信鬼神之说,今日听着老板一通添油加醋后,反而越发对这巷子产生了好奇。他倒要看看,这乌巷究竟有无这茶铺老板说的这般怪异。
走到药坊前,他抬头一看,只见这印有“妙手药坊”四字的招牌是檀木作底,金字纹边,就连门外的两根立柱,都是用上好的木料制成,人一靠近,便能闻到一阵幽香。这香气浓郁却不刺鼻,十分好闻。总体观之,给人以古朴神秘的印象。
“吱吖”一声,门被梁琦推开了一道缝。房内有不少蛛网罗布,里面的陈设也已是年久失修,连个能正经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正冲着门的,便是一柜台。奇怪的是台前并无一伙计,也不曾见抓药的格栅。柜台后有一门帘,估计是直通后院主人休息的地方。由此判断,可能这家店平时只有郑延寿一人照料,并没有去花钱雇其他的伙计。
“请问,有人在吗?”梁琦开口询问道。见无人响应,梁琦又问了两声。“找谁啊?”寻声瞧去,从门帘后大摇大摆走出一人。见那人是蓬头垢面,不修边幅,手上拿着一把破旧蒲扇,脚上穿的草履也已十分不堪入目。梁琦上下一瞧,心想:“这与传闻中相差未免也太大了吧”。
不过眼前是紧要关头,梁琦也只能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他上前一拜,毕恭毕敬地说道:“敢问先生可姓郑?”那人不慌不忙地捋了捋胡须,坐在了柜台后的躺椅之上,懒洋洋地说道:“不错,正是本神医”。
见郑延寿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梁琦心想:“这传闻中,乌巷里的人本就行为怪癖,看他如此自信,说不定是真有什么本事。我且先告诉他地址,请他去给秦姑娘医治,待离了这乌巷,我想办法脱身再寻一郎中,做的两手准备。对,就这么办”。梁琦主意已定,上前请道:“先生,我朋友遭仇家算计,身中毒箭,此时已是命在旦夕。听闻先手医术高超,又有‘妙手郎君’之名,还望先生慈悲为怀,救救我朋友。”说罢,梁琦向后退了几步,深拜一躬。
郑延寿闻言大喜,道:“哈哈哈,不错不错,确实有人这么叫我。医者本就是慈悲心肠,小兄弟,你那朋友现在何处”?梁琦上前,一五一十的将地址给郑延寿讲了个清楚。郑延寿听后,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好!既然小兄弟如此看得上在下,待我回屋去取我的家伙,随后,便和小兄弟走上这一遭!”梁琦大喜,没想到这郑延寿答应的这么痛快,甚至连价钱也还没谈,这倒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梁琦心想:“希望他不是浪得虚名的就好”。梁琦礼貌地说道:“那就有劳先生了。”说罢,弯腰作恭敬状,退到了一边,安静等待。
这郑延寿回到后面以后,梁琦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这大堂之中是逛了一逛。他看着这大堂里的板凳桌椅,个个都像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同时,它们也不像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倒像是为了纪念什么人或事,而故意保持原封不动的。他俯下身来又细细观察,发现这桌角和凳脚下都保有积灰和蛛网,说明它们一直以来都没有被移动过。这越来越离奇了。莫非,这是家黑店?还是说,这里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他四处转着,敲了敲堂里的几根与大梁连接的立柱,发现其中两根竟是空心的。梁琦心想:“这立柱本就是支撑房梁的,设计成空心想必是有意为之,看来这间药铺,远没有它外表看上去的那么平淡无奇。不行,待他出来我要好好问上一问”。
眼瞧着半炷香的功夫过去了,可还是不见郑延寿的身影从后面走出,梁琦有些不耐烦了。“拿个家伙儿要这么久,莫不是他临时改变了主意,戏耍我吧?”。想到这,梁琦不免有些生气。他决定不再在这间奇怪的药坊中再耽搁下去,当即就要推门而出,去街上另寻一名郎中给秦雨瑶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