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予看见云歌走出来的时候,正在打电话,车窗并没有摇下,他看见的云歌一身黑色长裙,头发被风吹起向他走来,全身上下除了那双白色帆布鞋就没有一件东西是和他在A大网页上看见的一样,包括气质。
云歌慢慢走进,坐在前排的齐安明显感觉到自己老板正在吩咐的声音戛然而止,随着而来的是车内蔓延出来的压迫力。
云城娱乐媒体对傅安予的评价很多都说是:“温和贵族做派”。
业界很多人对傅安予的评价是:“披着羊皮的狼,下手狠,快,准”。
可跟随在傅安予身边多年的齐安知道这个男人的情绪隐藏能力多好。
他曾经见过多年前傅安予还是稚嫩青年的时候,来自美国投资商对他的讽刺和侮辱。
他能云淡风轻地在酒桌上喝下一瓶烈性极强的威士忌拉到投资,而后用自己的能力让曾经轻视过他的人走投无路,即使当初的那几个人跪求于他,他都能以自己最凉薄的唇角弧度说出让人最绝望的话语。
那份隐忍和狠绝,齐安知道那个人的情绪隐藏能力多好。
所以齐安有些意外今天傅安予的情绪外露。
云歌走进,认出傅安予的车子,拉开后车座的门,坐进去便看见了气场不容易忽视的傅安予。
此时傅安予还没有挂断电话,但云歌能感受到傅安予糟糕的情绪。
可能是工作上出现了什么问题,云歌这样想着。
她只有在刚开始坐进来的时候,对傅安予点头颔首了一下,而后自顾自地看窗外地风景了。
齐安开车,车内是一直看车窗外面风景的云歌还有拿着手机处理工作但情绪糟糕的傅安予。
就在云歌看风景出神的时候,一股掺夹着清冽薄荷味的烟味飘进云歌的鼻腔里。
是傅安予在抽烟。
云歌眉头微蹙,不动声色地往车窗的方向挪动自己的位置,企图通过刚刚已经摇下的一点点窗口吸取新鲜的空气。
一旁关注着云歌的傅安予看见女孩这幼稚又疏离的行为的时候,刚刚看见云歌一脸苍白的糟糕情绪好似像被一阵风吹走那样,烟消云散。
罢了罢了,谁叫她还是小孩呢?
开车的齐安都感觉到了自己老板那份“雨过天晴”的情绪,更不用说云歌了。
傅安予掐掉烟,眯着眼睛靠在车窗上,像极了一只寐眼休息的狮子,休息时一派祥和的模样,可是当有人侵犯他的领地的时候,它可以瞬间咬断你的脖颈。
云歌看风景走神,傅安予闭眼休息,回落云居的路上车内无言,二十分钟的路程在一片沉默中抵达他们的“家”。
下车,傅安予于云歌先行,云歌居后。
云歌还背着从学校带出来的双肩包,男女身高悬殊,傅安予走得比云歌快,等他回头时,便看见不远处背着书包的云歌悠悠地走着。
从学校到落云居,那副苍白的脸色有了些许的红润,但还是苍白透明,还背着书包的模样落在傅安予的眼里,惹了他无限的心疼。
他还是担心她在这落云居不习惯,可回自己的家,还讲究什么不习惯呢?
齐安在后面跟着云歌,他的视野:傅安予满眼柔情的看着低头慢慢走路的云歌,等云歌走至他的面前,朝着云歌伸出了一只手。
齐安看不到云歌的表情,只知道那个寡言少语的女子缓缓抬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傅安予的掌心里,然后被傅安予轻轻握住。
齐安看见那一瞬间眉梢都溢满欢喜的傅安予,即使是谈下亿万合作案都没有在傅安予脸上看见的欢愉。
齐安上一次见还是傅安予与云歌签订结婚协议的时候。
齐安低眸,掩去自己的惊讶,这个清冷少言的太太对傅总的影响太大了。
傍晚时光,晚霞映红了天空,落云居在红霞和丛林海浪里,像极了一位高人的隐世之处。
但安静怡然的住处里上演的也就是人间平凡的世俗烟火。
傅安予走路,本就是不紧不慢,但今天是真的慢。
落云居沿途树木,曾被他高价移植过来,寿高百年,树荫齐盛,遮天蔽阳,晚间的落日与树影交织,恍若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这样的地方,即使是盛夏行走,也会是一片清凉的吧。
外界评价落云居像是一个桃源梦境的地方,只能想象它的美好,不能感受,也没有家的感觉,因为太空旷,太美好。
这里,分明就是家。
他和云歌的家,既美好又真实。
云歌在后面看不清傅安予的模样,不过看见了也不知道他今日的兴致有多高,他太会伪装自己的情绪了,太会掩盖自己此时的心潮起伏了。
一路上,云歌专心走路,错过了傅安予有时回头落在她身上的克制又欣喜的眼神。
他看着云歌与她交织的双手,她手掌微凉的感觉顺着他的指节攀附上他的手掌,那份微凉送至他的心尖。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握住了脑海中魂牵梦萦的那个人,终于不是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