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的深处,海云月用仙法点燃了树枝,又加了些稍微枯干的树叶。
杨骨和蒋雪面对面围坐在火堆前,一人手里那这个烤饼,却始终没有下口。
“嘶......”杨骨尝试咬了下,却牵扯到了耳根的痛感,不爽的骂了句,“这怎么吃啊,你替我吃么,假女人!”
蒋雪也是有些不敢张嘴,捂着脸,神色凶厉的道:“啊啊,我要能的话一定把你的所有食物都吃光,半个怂包!”
杨骨挑挑眉:“喂喂,半个怂包什么意思?”
“这还不简单?”蒋雪抿了口水,嗤笑道:“那小白脸十三就是整个一怂包,你虽然和我们一起进来了,但啥都不敢,还不是半个怂包?”
在她的意识里,只有两种人,敢于战斗的人,依旧不敢战斗的怂包,现在又多了个敢跟着战斗的人的半个怂包。
杨骨额头青筋暴起,却很快松懈了下来,摆摆手无所谓道:“就这样吧,半个就半个,随便你怎么说好了,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人,比起正面战斗,我更喜欢逃跑,谁也没规定猎人就一定要战斗到死吧。”
蒋雪撇了撇嘴:“还真承认了?”
她又抿了口水囊的水,用手称了称后就还给了杨骨,”呶,还给你,谢了啊。“
杨骨翻翻白眼,没好气道:“不用谢,需要再说!”
海云月看到这一幕依旧只是在旁边笑着,等到两人也没有话说后这才道:”骨头,刚才说的话以后还是慎言比较好,如果到了旧王城你还敢说这话的话,当天晚上你就会被挂在半边城的城墙上喂冥妖的。“
“唉?”杨骨吓得顿了顿,“真的假的,连逃跑都不让,真要战斗到死?”
“不是。”
海云月摇摇头,柔声道:“你的话并无道理,如果不是必要,我们也不是一定要战至死,可旧王城的人们生活太压抑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开朗的面对一切,如果被那些人听到你说这话,他们肯定会针对你,将自身无处宣泄的怒火都撒在你身上。”
杨骨听后愣住了,张开嘴忍着痛三下五除二便吞下了烤饼,似乎是在发泄自己的郁闷,“他们不是英雄么?”
“只是为了人族不得不成为英雄而已。”
海云月笑着递了块肉干,继续道:“旧王城的人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如果半边天的邪堕妖打过来,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献出自己的生命,但说到底都是有私心的人,在大义之外,人只是人,也有嫉妒愤怒这些情绪,而且因为过着和普通人不同的生活,会更加情绪化也是正常的。”
“只是不够坚定而已。”蒋雪撕咬着肉干,神色依旧凶厉,“一旦坚定了目标,那些无所谓的情绪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是啊,你这家伙应该只剩下凶这么个本源情绪了,天生就是野兽么......杨骨抿了抿嘴,没敢说出口,他到现在耳根都还疼着,打算明早前是不打算在掐架了。
明明是个姑娘家,但下手可比想象中的狠多了,如果不是熟了些,恐怕这人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耳朵扯下来吧?
“先安排守夜顺序吧。”海云月指了指自己坐的这块石头,“守夜我先来,然后是骨头,最后是雪,如何?”
说完,他歉意的看了眼杨骨,毕竟从顺序上来讲,最先和最后的比较好,最先的可以一直睡到早上,最后的也可以睡个差不多然后正常守夜,而卡在中间的杨骨就有些麻烦了,属于两头都睡不好,有可能醒了以后就不想再睡了。
杨骨摆摆手,示意无碍,反正白天他也没出什么力。
蒋雪不太理解其中的意思,摆摆手道:“我随便,就这样吧,如果困了就提前叫我。”
她话刚说完便立刻躺在了海云月用仙法编织的树藤上,没过几秒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杨骨叹了口气,将身上的布衫脱下盖在了蒋雪身上,然后指着她跟海云月说道:“你看这家伙居然还打呼噜,睡姿也想我家那石老头,如果不是长得好看还有胸的话,我真怀疑这就是个男人,而且还是那种会坐在村头抠脚挠头的大汉。”
“这个比喻可不怎么好,骨头。”海云月摩挲着剑柄,转过身,望向山洞外的弯月,“不过虽然这么说,但骨头也很温柔啊,果然这个世界上还是温柔的人比较多吧?”
杨骨有一种很特殊的细腻温柔,不是太容易发觉,但海云月却看得一清二楚,因为平常就没在想些什么,所以看到的反而更清楚。
这可能也是蒋雪虽然说杨骨是半个怂包,但还是没有太多讨厌的原因。
“哈?”杨骨听这话连忙摆了摆手,也躺到了树藤上,懒散道:“我这人可一点也不温柔,要说温柔的话还是你吧,云月兄,说话和做事都很温柔,就是猎妖的时候狂暴了些,是因为你修炼的仙家法门?”
“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海云月笑了笑,却没有解释为什么,凝望着月亮久久不语。
杨骨还想说什么,但困意着实有些浓郁,打了个哈欠后他便闭上了眼,意识陷入一片昏暗。
而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他也不免做起了梦,再次梦回了那个奔逃的雪夜。
他和叔婶是在雪山中走散的,雪山很大,那是一片连绵的大雪山,因为暴风雪所以自己不小心从山腰的某个坡跌了下去,那只冥妖就是在那山脚下发现的。
当初看到时那只冥妖就受了很多的伤,似乎在那里咳了好多的血,而且有一只眼还被刺伤了,看起来很吓人,不过他的速度着实不算快,也就只比自己快了一点。
他费了很大的劲才逃离,但又害怕那只冥妖可能会被寻找自己的叔婶发现,所以跑回去又把冥妖引走了。
之后发生的事就很简单了,他通过将自己掩埋这个方法,暗算了冥妖,成功杀死了它。
但那时的阴影还留存在他的心中,那格外痛苦的冲击让他记忆犹新,之所以学会了感应危险,训练脚力和步法躲闪,很大程度上就是不想再被那种冥妖打到。
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人给摁死又因为太过痛苦而强行活过来般。
等他梦到石老头那张奇怪的木制面具后,脸颊忽然升起一股凉意,他蓦然睁开眼,发现居然是海云月将手放在了他的脸上。
海云月收回手晃了晃,缓缓笑道:“抱歉啊,换班的时间到了,看你好像做噩梦就直接把你叫起来了。”
某种程度上的确是噩梦,先有冥妖后有石老头的,这不是噩梦是什么?
天底下有哪个徒弟会不害怕上来就说’杀了我‘的师父。
“不过你这手可真凉啊。”杨骨站起身偏头看了眼,发现蒋雪那家伙居然缩成了一团,像是在寻找母亲怀抱的幼兽,难得的有些可爱。
“用了点仙法。”海云月笑着躺到了杨骨的位置上,斜躺着指了指蒋雪身上的衣服,“这个怎么说,要不换我的?”
杨骨的布衫被蒋雪牢牢抱在了怀里,看这样子也是不可能抽出来了。
他摇摇头,示意海云月快点睡觉:“你就别操心了,现在又不是冬天,冷不到那里,我练练拳,发发汗就好了。”
“那就晚安了?”
“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