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轻妍简单洗漱过后就拎着药箱去了东耳房,她打算在给卫子栩检查伤口的时候,隐晦地提一下她的恩情,和她需要卫子栩帮忙的地方。
当她走到门口正欲敲门时,隐约听到了……不是,她清楚听到了里面有两个人正在争执着什么事情。
“殿下,现在万万不可启程啊!祚王已在回京的路上设下了埋伏,此时就在等着您自投罗网啊!”
“那我难道就唉声叹气地待在这里,白白看着他们得意吗?”
“殿下,在没有完全之策前,我们一定不能轻举妄动!可现在世子还没收到您遇险的消息……”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派人去青云观报信!”
里面沉默了一小会儿。
“殿下……咱们当下无人可用。”
这次沉默了很多个一小会儿。
“我去,”轻妍推开门,“我去帮你走这一趟,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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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将装满了食物和水的包袱递给青黛,又看向正在屏风后换衣裳的小姐,和一旁翘首以盼的青黛不同,她的神情里不乏担忧。
就在刚才,小姐告诉了她们,那个男子的真实身份是当朝太子殿下,那时她还是庆幸的,说不定太子殿下能念着小姐的恩情,在日后帮小姐一把。
可小姐紧接着又说她要去青云观,帮太子殿下办一件事情,这怎么能让人不担心?
虽说青云观是个小道观,少有人去,可万一在那里遇见了认识小姐的人,把闲话传到钟府,那小姐回京的日子就又要往后拖了。
她们倒无所谓,在那里都能过活的。可小姐若是不能参加今年中秋的宫宴,那…………
可小姐也说,若是事情办成了,她们回京的事情就板上钉钉了。更何况有青黛这个机灵鬼跟着小姐一起去,她还是别太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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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妍收拾好一切后,去了东耳房找卫子栩。
之湛递给她一块系着红色璎珞的玉牌和一封书信,“到了青云观后,把这封信亲手交给司命先生,这件事钟姑娘就算办成了。若是先生问钟姑娘什么问题,钟姑娘如实回答就好。记住,玉牌是证明钟姑娘身份清明的信物,一定要保存好。”
轻妍将书信和玉牌放到袖中,“放心,一定好好送到。”
“你有什么计划吗?”卫子栩看着她笑得弯弯的眉眼,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是见过钟轻妍的。
曾经在宫宴上,他听子瑜说若是不能娶欧淑离,那钟尚书的嫡女也是一个可以稳固势力的好人选。于是他远远地看了一眼,那时她是端庄自持的大家闺秀,远不及此刻鲜活生动。
“计划?”轻妍不解,送个信还需要什么特别周密的计划吗?
卫子栩解释道,“你打算以什么借口出门?”
“出门还找什么借口,墙就在那儿,一翻不就出去了吗?”
卫子栩失笑,他记得风葭说过,那些权贵之家的小姐们一个个地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可私底下也是爱玩爱笑不愿守礼的小姑娘。果然如此。
轻妍听着这笑声并不友善,话里也带上了火药味,“我被禁足了,翻墙出门是没办法的事情。再说了,你们不也是翻墙进来的吗?”
大家都一样,谁也别瞧不起谁。
卫子栩的脸上的笑落了下来。
轻妍看着不对,转身溜了出去,带着青黛熟练地翻了墙头出去。就算说了什么不敬的话也等她回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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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妍很快找到了车马行,付了一天的租金赁了辆马车,又选了个老实稳重的车夫驾车。
青云观在京郊,距离桐乡有三个时辰的车程,现在大概是早上七点多钟,一切顺利的话,她能在关城门前赶回来。
轻妍上了马车之后觉出了不对。印象里太子是个极其冷静阴险的人,他特别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云淡风轻的,怎么可能会像刚刚那样冲动,更不可能会和人争吵了。
她想起了之湛极其夸张的语气,和她推开门后两个人隐秘的眼神交流。
她好像被套路了,而且她现在想说一个F开头的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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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钟前。
属于清晨的小院是宁静清和的,但那个一身劲装、神色冷峻的男子,将这份宁静清和撕开了一条口子。
当他发现发现墙边只剩下血迹后,立刻动身去查看了这座院子里的所有屋子。没想到竟然有人住在这里,那她们是否发现了殿下,殿下如今是否安全?
之湛最终在东耳房里找到了醒来的卫子栩,见殿下安然无恙,他忙松了一口气。
“情况如何了?”卫子栩正在整理衣服,睡了一觉后,他已经恢复了大半力气,只是伤口还在阵痛。
之湛神色落寞了下来,“殿下,属下无能。”
“何出此言?”卫子栩隐隐觉得不对,之湛能力向来出众,少有这么自暴自弃的时候。
“昨夜属下把您送走后,回去就再也没见到兄弟们……”
“详细说与我听,究竟怎么回事?”卫子栩的声音已不似平时那么平稳,仔细听还可听出几分焦躁。
“属下到的时候,只见到了几个杀手在那里处理残局。属下看了现场,七个兄弟却只有两具尸体,余下五人,估计是要么逃走、要么被俘。”
“接着说。”
“属下认为,这次,是祚王和夏贵妃在背后主使。”
“驿站是官家机构,势力能伸到这里的,也只有他们了。”卫子栩摆摆手,示意之湛停下陈述,“回京。”
“万万不可,殿下。”之湛急得不行,站起来去阻止他的动作,“现如今桐乡城里到处都是在寻殿下的杀手,您一旦出了这个院子,就……”
久久的一阵沉默。
“之湛你说,太子遇刺的消息,这会儿传回京城了吗?”
“没见到驿站的人出去送信,而且桐乡也没有我们的暗卫,所以如今世子他们还不知道您遇刺了。”自然也不会派人来帮忙。
卫子栩没说话,暗自思忖着下一步的打算。
“殿下,这里离青云观不远,不然属下乔装一下,去青云观送信?”
“不行,你不能去。你在我身边待得最久,祚王那些手下都认识你。”说到这里卫子栩停了话,他应该还有一个人可以用。
钟轻妍,名字和相貌都对得上,应该没错了。风葭给的小报里说过钟轻妍被罚到了桐乡思过,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让他碰上了。
昨晚她一直盯着他的那块玉佩,估计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而且还想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她可不是无辜之人。
“之湛,等会儿照我说的做。我们做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