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源宇濠推算出逃生通道在教室的时候,同时也算出了敌国军队大部队将在三十分钟后左右赶到,随后就散开找寻班上的其它同学,以教室为基点,肖老师往西方和北方向找幸存者,江昊跑去东方,源宇濠则负责南方,最后二十五分钟左右到教室集合。
二十五分钟过去了……
“所有人都到了吗?”肖老师大声吼道。在这种环境下,只有大吼才能让所有人听到。
江昊大吼回应道:“这边都找到了!”
“这边一样!”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教室!”
江昊突然发现了不对:“源宇濠,蒋欣妤去哪里了?”
蒋欣妤是他们班班长,住在源宇濠所负责的南方。本来最不应该出问题的人,居然出现了缺人这样的失误。
“她……我赶到她住处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这时候肖老师也发现了不对,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蒋欣妤呢?”
源宇濠脸色苍白,回答道:“对不起老师,我赶到的时候,一把刀插在了她的胸口,把她和自家的门钉在了一起。”
肖老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本来也做好了有人牺牲的准备,可谁想到……唉。”
不过,肖老师强打精神:“逝者已矣,我们生者更不应该辜负她的期望了,如果她在天有灵的话,也不愿意见到我们在这为她感伤吧。当务之急,应该抓紧最后的时间,赶去教室才是祭奠她最好的方式,走吧,我们都去教室吧,我来殿后。”
江昊这时才感觉到这时已是灭国之时了,他从小无父无母,是在孤儿院中被肖老师发现他的才能来到这个班上的,孤儿院的艰苦生活,让他格外注重亲情这种东西,而他的家人就是这些同学。杨柳虽然有时性子比较急躁,但是,她是真的像姐姐一样的照顾着他,每到临近周末,学校的补助金不足以维持一日三餐的生活时,她总会从家里多打一份饭出来给江昊吃。
之前虽说已经知道亡国这一信息,但是他一直没有多大的感触。但是,突然听到这样的人死去的消息时,他才意识到,他们是亡国奴,他们性命如同草芥一般,即使是死了也不会有多少人祭奠的,因为能够祭奠的他们人往往也已经死了。
现在还有心情想这些,江昊暗暗笑自己多愁善感,跟个娘儿们似的,正要收住这些思绪,往前迈开脚步时,突然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他无意中发现,源宇濠脸色惨白,而且,好像不是体力过度消耗引发的惨白,上一次出现这种脸色的时候,是他骗江昊去跟他爬山的时候。
骗他的时候。
这方面想法一展开收不住了。
源宇濠不是说杨柳被钉死在了自家的门上了吗?最早的散兵游勇来到这里时是上课前十五分钟的事情,可问题是,因为蒋欣妤是班长,需要提早十分钟到校,再加上她家里离学校距离较远,这意味着她会在上课前二十五分钟就出门,是什么原因,导致她突然回来,又被钉死在了自家门上呢?
再说钉死在自家门上,这也有问题,一个士兵只能拥有一把刀,即使是军中的队长及以上的人员也不过就两把刀,一把长刀和一把佩刀。不是因为开销问题,身上带刀过多会影响到自身的速度。也就是说,这种刀用一把少一把,只要那名士兵不是弱智,最正确的选择应该是杀完人后把刀抽回来。
结合之前的猜测,江昊想到了一个他并不想知道但唯一能够解释事情的答案。
不过,他仍然跑了起来,伸手抓住源宇濠的肩膀,把他强行扭到与自己面对面,问出了一个他自己也不想问的问题:“你他妈的,不会是因为没时间了,自己跑了回来吧?”
源宇濠正想要开口,江昊全力一拳打到了源宇濠脸上:“你还知道回答!从小就不知道撒谎,还想骗我!啊!妈的,钉死在门上?我看你是自己想被钉死是吧?”
源宇濠终于缓了过来,正想站起来,江昊又是一脚:“你他妈是个人吗?上次你跟成紫韫因为第三名席位决斗受伤的时候,是谁给你包扎的?我们一开始在没有武技榜补贴金的时候,谁周末给我们送饭的?小学时候别人说我们是娘不疼爹不爱的野狗的时候,又是谁替我们出的头?啊!你这畜生来说说啊?”
江昊脾气一向不错,除了武技决斗场上的正常切磋,别说斗殴了,连吵架都没跟别人吵过,谁都没想过江昊会跟别人打起来,尤其还是跟他的最好的朋友源宇濠,要知道,他们平时吃饭都是一起去吃的。江昊这时眉毛耸立,川字纹像刻在上面一样那么深,全身肌肉绷紧,完全没有要收力的意思。所有人这时候都相信,再不拦下去的话,源宇濠很有可能不是全身骨折无法行走,死在敌国手里,就是在这里直接被江昊给打死。但是,包括肖老师,也不敢在这时候劝架。
在一片慌乱中,谁都没有注意到,江昊一直带在身上的那块乳白色石头,在向外放出淡淡的光。
源宇濠还欲起身,结果江昊又是一拳过来。
只是,这一拳,被源宇濠接住了。
此时江昊才注意到,他的眼睛上有血丝,不是江昊殴打所致,而是之前就有了。
“你也打够了吧,别搞得像我是什么忘恩负义的垃圾一样。我心里不比你好过!没错!我是没去找她,但是,你稍微动动你那个不怎么灵光的脑子,好好想想,我过去有用吗?我找其他人花了十五分钟,算上返程,正好二十五分钟我才能回来,且不说她家离这里最远,就算欣妤她家就在附近,你觉得她又有多大可能性在家?行,按您那逻辑,我抛下所有人去找她,然后呢?别人不过来,你呢?你不会过来找我吗?非得要一起死?”
最后源宇濠话里也带了泪腔:“我今天已经失去了一个朋友了,不想连你也没了。”
随后,源宇濠松开了钳制江昊的手,也不管震惊的班级同学,扭头就走向教室,只留下江昊在这里原地发愣。
是啊,自己多么可笑,自以为识破了源宇濠谎言就有多了不起一样,还占据道德制高点批评人家,别人都是为了他江昊着想。作为江昊十余年的好朋友,源宇濠已经把他性格琢磨了个遍,他还比自己聪明,什么都想到了,听他的就好了吧……这段话在江昊脑海里翻滚了一遍又一遍,像猪泔水一样搅来搅去。
江昊胸口感到一阵刺痛,旁边石头发出的白光愈来愈亮了。
这样……真的就好了吗?
肖老师看到江昊一动不动,拍拍他的肩膀:“斯人已逝,往前——”
江昊突然打断了他的说话:“我决定了!我去救班长!”
这时,连已经准备去教室的源宇濠都停了下了,转过身,看向江昊。
江昊又补充道:“别怪我事先没说好,谁要是敢跟我一起走,我就先不救人,打断他的腿之后再说别的,”随后看向了源宇濠:“尤其是你小子,你要是敢往这边走,我直接动手。”
随后头都不回,大步向着蒋欣妤住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