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城。
灯楼,花洒,酒馆,茶房。
每种事物都透露着一股新鲜劲儿。
上次出山医灵士三人没能肆意游玩,这次他们又怎会放过呢?
遂你争我抢,让洪岐山久久不得安生。
“给我停下,你们这帮家伙!”
洪岐山喊的很大声,把他前面的几位路人吓得一愣一愣。
他们错愕地指着自己:“说我?”
洪岐山注意到,连忙向他们赔礼。
“原来会给我带来麻烦是这回事,真让人头疼啊。”
但转念一想,洪岐山又觉得体内的那帮家伙似曾相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与未出山的自己、未离开过康县的平安乃至所有人都一样。
他们,也只不过是想打破禁忌,痛痛快快地自由一次而已。
那么,自己怎么能忍心成为他们的枷锁呢?
“咳咳。”
洪岐山象征性地咳嗽了一声,果然吸引到了他们的注意力。
“既然我都把你们带出来了,也该对你们负责,就勉强答应你们在外面玩一会儿吧,但事先警告,你们可别想搞怪,不然,我完全可能会把你们逼出去的。”
“哄!”
三人的周身猛然围满火焰。
在自己体内还能控制住火焰的人,他们三人从未见过,不免大惊失色。
或许是因为惊讶,这边洪岐山话音刚落,场面竟陷入了一刹那地短暂平静之中。
“呵...呵呵,可恶,好不容易发次善心帮你们一会,怎么连个反应都不给啊,我还没数一二三呢,你们怎么就成木头人了?不怕不怕,只要自己不害怕,就没人能让我尴尬!”
洪岐山正想着,下一刻竟自己打破了寂静,开始张牙舞爪,自说自话。
哦,不,是他说他话才对。
“我先!”
“吾观天象,知天意...给我!天说这次该我先!”
“呵,灵动锁魂技...束!这下不就好了,还是要我来。”
搞怪。
医灵士一招便制住了他们,美美地做了第一人。
呀嘞呀嘞,驱魔人果然就是驱魔人。
不过他也没那么狠心,只是束住了他们的魂体,他们还能说话。不过,单是看着他们干瞪眼只能嘴上着急的样子也够医灵士开心很久了。
看着这样鬼畜的洪岐山,杜暧清笑的合不拢嘴。
艾迟清在路上已经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与自己言说了,包括会说话的休与洪岐山师徒。
但看到这样乱扭的糙汉子,杜暧清也实在是忍不住。
洪岐山轻笑一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黑眸变成了光亮的棕色,举止投足之间皆有风度。
可惜,他这个身体配上这些动作反而看起来很别扭,有点娘的感觉。
而医灵士还沉浸在如获新生的感觉中,不能自拔。
他跳来跳去,他坚信:虽然现在的样貌是吓人了点,但只要气质过关,自己依旧会很受追捧的。
“当啷啷...当啷啷...”
不知道医灵士跳的是哪的舞,还挺像那么回事。
体内,洪岐山看着扭动着的自己,被雷到无法自己。
这要让认识的人看到,人设崩那是迟早的事了。
不,不行,自己的形象要自己来挽救!
洪岐山当即喊停。
医灵士也消停了下来。
那么,我们该如何称呼这个身体是洪岐山而意识确是医灵士的人呢?
额...还是叫他医灵士...吧。
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医灵士看到依扶在蒙眼艾迟清身边貌美倾城的杜暧清,眼睛都不眨了。
“好一位美勾栏!”
他一下子跑到了她的跟前,绅士地鞠了一躬:“这位妹妹,不知道今晚可有时间与我共进晚餐呢?”
笑的好温暖啊。
可惜,他现在长得是洪岐山那张胡子拉碴还有刀疤的那张脸。
这反差倒是惹得杜暧清捂嘴笑了。
长得那么凶狠却又做出这样的动作,能不惹人笑嘛。
如今已经入城,休碍于自己的身份不能随意开口,但只在那儿喵喵叫也太不符合咱休将军的身份了。只看它两眼一横,直接扑到了洪岐山的头上胡乱地抓着头发想要阻止他不规矩的作为。
洪岐山看着它在那胡作非为,心里着急:“喂!混蛋猫,快从我的头上下来啊!我的头很像毛球么?嗯?你是蓝色叮当猫么?诶呀,那个那个,我给你一个竹蜻蜓送你上天吧,怎么样?”
他大叫,但看着休还在自己头顶肆意妄为,心里苦,说不出,只能呜呜呜。
“啊完了,这下,人设真的没了。可恶啊,早知道就不换过来了!”
外面,医灵士还保持着那个微笑一动不动。
“那个...你的头上有只猫诶。”
“无所谓地,这怎么能有你重要呢?”
“可是,你的头发快被它拔光了呀。”
“没事的,他还会再长嘛。”
医灵士是不为所动,洪岐山却终于安耐不住了。
“喂!色狼!朋友妻不可欺!你再不把那只猫从我的头顶弄下来,我就把你们三个全都踢出去!”
医灵士嘴角抽搐了一下,顺手一下就把休丢到了一边。
倒地的休坚强地爬起来:“可恶的家伙,居然敢打本将军,你会遭到报应的。”
喵爪一指,瞬间瘫软在地变得迷迷糊糊。
医灵士怎么可能会没点本事呢?
医灵士的头发乱了。
发丝在风中飘扬,配上这胡子拉碴的微笑。
隔壁小孩子都快吓哭了。
“呀!混蛋,你果然能听到我说的话,那你为什么刚才不理我!色狼!没想到你一看到女人就会变成这样......等等,那之前我们见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装作那么高冷?!”
医灵士眯着眼,轻轻一笑:“因为你长得太丑了。”
......
“啊!!!你们不要拦住我,我要出去拼他个你死我活!”
医灵士潇洒回身,依旧眯着眼:“有能耐的话你就出来吧,反正我是不会再回去的。”
一走一跳,医灵士拉着平安就跑。
摸摸兜里,哟,还有这么些银子,该怎么花呢?
“喂!那是我最后的银两呀混蛋!犯罪的道路一走上去可是就会回不了头的,你忘了你老妈的教导了吗?”
“走吧,我们都去转转。”
他竟然还哼起了小曲儿。
皮影,唢呐,糖葫芦,贴糖人。
他们好不快活。
洪岐山看了一路平安和休开心的样子。
洪岐山闭上了眼睛。
自己也该休息一会儿了。
走走停停,悠悠乐乐。
青云翻滚过了山峰,夕阳一片红。
什么嘛,太阳也只不过是一颗熟透了的发光西红柿罢了。
“去春香阁吧,既然决定要玩不去那儿可就亏了。”
艾迟清两人也跟了一路,在他们的身边,感觉空气都变甜了许多。
“五年相思,那叶浑如旧样眉。低头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温情脉脉是梦里。”
他读着给她的诗,她作为他唯一的读者很捧场地叫好。
也是该办正事的时候了。
刚好,一起回春香阁,五年里的积蓄就是为了赎她,时机到了。
路上,医灵士不住地沾花惹草,名幅其实的花花公子无疑了。
出发后过了几刻,他们终于如愿走到了春香阁楼前。
医灵士迈步向前,第一个冲了进去。
“来呀,有头牌给我唱个曲儿么?”
四周围的人看着这个身形高大面容颇凶恶的男子,心里很是忌惮。
但当她们看到他身后面色潮红的杜暧清时,她们一下就明白了。
医灵士呵呵一笑,找了一个边角位置坐了下来。
原来,他并没有长相那么凶恶。
“杜鹃姐。”
“杜鹃姐!这是...姑爷?”
“哟,好俊俏的姑爷!”
几众勾栏美人尽顾寒暄,竟忘了在堂的客人。
“咱这儿的头牌呢,来呀,我有钱。”
见他一直嚷嚷,杜暧清也怕他扰了其他客人,给了姐妹们一个眼神,一同走到他的跟前。
“我就是这里的头牌,咱们也算相识一场,你若想听,我再唱一曲,正好,也顺便给我的艾郎听听看我唱的美不美,哈哈哈!”
医灵士挥手笑了:“不,我叫的不是你这个头牌。告诉你个秘密,不是因为你叫杜鹃才是头牌。这历来啊,春香阁都有个规矩,当了头牌的人,才能叫杜鹃。”
他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杜暧清有些诧异,这些应该是只有她们才知道的规矩。
不是叫她,那么他叫的不就是上任头牌,那不就是...阁主?!
“哟,这是哪位爷啊,还记得巧娘这个老人。”
红漆红帐的红木楼梯上,巧娘款款下楼。
医灵士笑眯眯地转头,看她的眼神甚是宠溺。
“呀,娟儿回来了,快,快与我说说,你们是怎么遇到的?我向来对这等事最有兴致了!”
阁主笑的嘴巴都合不拢。
“我想听的曲儿,叫《欢喜》。”
杜巧娘正捧着杜暧清的手说着,突然停下了笑,意味深长地看着洪岐山模样的医灵士。
《欢喜》,正是当年她做头牌时的成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