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城地处群山边缘,气候寒冷,所以驿城人好酒。
不管是贫民百姓,还是权贵氏族子弟,都喜欢斗鸡赌酒。
春来回生堂对面的五德轩,就是驿城最大的斗鸡赌酒之处。
在驿城,不管是谁,只要你有凶猛善战的大公鸡,不仅有酒,还会有一定的地位,得到众人尊敬。
谭九流不仅是五德轩的老板,还是驿城泉井酒坊的老板。泉井酒坊不是驿城最大的酒坊,但酿制的老井酒,却是驿城最好的酒。
全驿城的人都知道,老井酒之所以好,是因为泉井坊的水好。没办法,谁让谭家德厚呢,泉井是忠厚为本的谭家祖产。
谭九流是谭似海的族弟,也是谭家生意的掌舵人,谭似海绝对信任的智囊人物。
当年,轩辕有女在世时,谭九流敬而远之,只关心分内之事,至于其他,永远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皇甫婵嫁入谭家,他依旧如此。
上午,谭似海把他叫回祖宅,说了说三日之约的事情,让他准备一桌酒席,招待客人。谭似海只告诉他是一宗稀有药草交易之事,有关彼岸花的一切,却没对他名言。不是不信任他,只是事关皇甫家族,谭似海不想让他也参入进来。
谭九流人称九爷,并非俗人,知道事有蹊跷,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他自幼父母双亡,谭似海对他极好,兄弟俩感情很深。最后,还是提醒谭似海要慎重。
回到五德轩后,心里总觉得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即将发生。于是吩咐手下人,把明天的斗鸡比赛改为后天举行。然后,叫人去请春来回生堂掌柜的皇甫先生,有事请教。
“九爷,有事就请吩咐,不必如此客气。”
皇甫邕敬着酒,心里却很奇怪。谭九流和他平时很少来往,今天这是怎么啦?
“也没啥大事,最近老毛病又犯了,腰疼的厉害。听说皇甫先生针法了得,能否劳烦先生给我医治一下?”
“小事一桩,皇甫邕敢不从命。”
“不忙,咱们先喝酒。”
皇甫邕虽然只是个药铺的掌柜,但却是二夫人带来的,同属于皇甫家族。谭九流总管谭家生意,也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最近回生堂生意如何?听大兄说,最近收了奇花异草了,恭喜恭喜啊。”
谭九流看似无意,轻描淡写地聊着闲天儿。
“奇花异草?没有啊。”
“难道我听错了?大兄为何让我准备酒席?还说明天就是三日之期的时间,准备宴请客人。”
“嗨,九爷说的是彼岸之花呀,也不是什么奇花异草,只是上边吩咐下来,让寻找的。”
皇甫邕抬手指了指天,微笑不语。
“彼岸之花?名字倒是稀奇,不知有什么特殊用处吗?”
“这还真不知道。九爷,我只是个下人。”
“皇甫先生谦虚了,来喝酒。”
谭九流和皇甫邕又说了会儿闲话,喝了好几杯酒。
“九爷,那个采药人,是和大公子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外来人。”
“清源认识采药人?还有外人?”
谭九流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
“皇甫先生,这个外来人如何?”
“绝对不是一般人!九爷,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多谢先生指教。”
……
云天下三人也在喝酒。
李樵夫大口喝着老井酒,连连称赞。
“真是好酒!你们家酿的酒,真是没得说。如果能回山里,围着一堆篝火,边喝边跳,就就更美了。”
“你想家了。”
“没有,我只是想念大山了。”
“驿城虽然没有篝火,但是有斗鸡赌酒,很好玩的。小时候,九流叔常带我去。只是后来,除了读书,什么也不喜欢了。”
“斗鸡?还赌酒?我喜欢!”
谭清源说到斗鸡赌酒时,李樵夫恨不得马上就去。
“明天吧,五德轩正好离药铺很近。”
云天下不知谭清源在墓室里受了什么刺激,原来很少说话,现在却如此健谈。
“云先生,您有什么好玩的喝酒游戏吗?”
“有是有,不知你们喜欢不喜欢?”
“说出来听听,就当下酒菜好啦。”
“好像是叫做曲水流殇,所有人坐在河渠两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喝,就是这样。”
“没意思,我还是喜欢斗鸡赌酒。”
“我喜欢,能喝酒,还可以看书。”
谭清源好像听见了潺潺的流水声,于是,喝了一杯酒,拿出帛书,大声朗读起来…
夜空漆黑一片,星星都躲进了乌云里。
谭清源,李樵夫两人酩酊大醉,一个醉在了书里,一个醉在了山里…
云天下把两个酒醉之人扛进了房间里,独自一人,走进了书楼。
书楼角落里的桌子上,放着许多面具。
云天下从里边挑出两张面具,以手代笔,回春功力化成一种色彩,在面具眉心部位,画了几笔。他的手离开后,两面具又恢复了原状。
他戴上面具试了试,满意地点点头。
清早起来,云天下给了谭清源,李樵夫每人一个面具。
“戴上,看看合适不合适。”
“云先生,不会变成人俑吧?”
“放心吧,有我在,你想变成人俑都不可能。”
谭清源戴上面具,安静地等待着变化,却始终没有任何感觉。
云天下拿来一面铜镜,放在谭清源的眼前。
“看看吧。”
谭清源看见铜镜里,是一张女人的脸。
“母亲?这是魔镜吗?”
“这就是你内心深处的思念。镜子就是普通的镜子,在别人眼里,你还是你,只有你看清自己的时候,你才真正知道你是谁,你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我呢?”
李樵夫有些犹豫,他没有任何亲人,他是一个猎户从深山里捡来的。
镜子里出现了怪人,红发碧眼,赤着双脚在大海里吼叫。
“妖怪…我是妖怪吗?”
李樵夫怪叫一声,脸色苍白,铜镜子掉在了地上。
“你不是妖怪,你可能来自另外一个大陆。不用害怕,等你们以后有能力控制面具了,就知道自己是谁了,没准儿,还能看见许多不一样的大海呢。”
谭清源与李樵夫相互看了看,发现彼此脸上都没戴着面具。谭清源还是谭清源,李樵夫还是李樵夫。
谭似海夫妇很早就来到春来回生堂,把锦盒交给皇甫邕,只说了一句:等他们来。就回到了后院,再也没有出来。
李樵夫走进了回生堂药铺,云天下一个人跟在他的身后。
“皇甫先生好,我来了。”
“樵夫,早啊,云先生快请坐。”
“不早了,皇甫先生,我是来交易的。”
“稍等,我去请东家。”
“不用了。”
没等皇甫邕去请,谭似海夫妇已从后院来到前堂,向云天下施了一礼。
“见过云先生。”
“前辈千万不用客气,他才是正主。”
云天下指了指李樵夫。
“李先生你好,能不能稍等片刻,真正的买家一会儿就到。”
“谭老爷,千万不要叫我先生…我就是个樵夫。”
李樵夫有些尴尬,频频鞠躬。
“还等啊,我还要去看斗鸡,清源在那边等着呢。”
李樵夫看着云天下,心里急得像长了草一样。
“既然你们不买了,那还约我们干什么?”
“云先生别误会,有另外一项交易,请先生成全。”
谭家二夫人,暗中拉了一下谭似海的衣袖。
“什么交易?说说看。”
云天下知道他们在拖延时间,也不说破。他也想看看他们在等什么人。
“我们想知道彼岸花是从哪里找到的。”
“只要价格合理,没问题。”
“云先生请说,只要我谭家能做到,决不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