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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唯物阁里情殇夭,残年暮媪等翁回

“恍恍惚惚间仿佛看见,君乘骏马驰骋而来拦腰擎起了我,将身揽入他怀。迷迷糊糊在魇寐中,她微晃着头吧嗒着唇不是,不,幻象里又见他们落了水,他的脸庞仿佛可以触摸,有似乎遥不可及,一股怪力看不见摸不着牵引着他,他被暗流卷走了,她苦苦追挽,嘴里嘘念着噩语,他的手,为什么拽不住……在水涡里呐喊。”

满额的虚汗,面色苍白,梦魇可怖,她迂缓的眨巴着眼,瞳孔上覆盖着薄淡的云翳也慢慢褪却了,晦暗模糊的视野须臾后开拓。小间的耳房里陈设都徐徐容纳在了眼里,她从棉衾冉冉抽出手,碰了碰前额敷的手巾还残存着余温,揭下搁置一边,她竭神勠力强撑着立起身,撸起衣袖手腕上终是空无一物。她怅然若失。

少顷她警惕的扫视着屋子,木榻旁摆一张小案木盆里沉浸着换洗的帕子,一盏汤药浅浅的弥漫着苦意,几般思索方才想出昨日的遭遇,扶住脑袋她究的头痛了起来。

“汪汪汪――嗷呜,嗷呜”。屋外传来聒噪的犬吠,仿佛在叫嚣仿佛在咒骂,迟疑一会她谨小慎微地转身下了榻,站在门槛边掀起门帘向小院树下看去几只犬斗咬着,一个妙龄女子躬腰一边添着饲食一边嚷道:“别抢,别抢,喂喂喂不要打。”

那女子仿佛察觉了她在驻足观望,便起身一脸窘态迎笑:“失礼了,没有吵到你吧。”她感激的赔笑着:“感念姑娘照顾,无以为报一拜见礼。”说罢便要屈膝拜谢,那女子撇开饲盆就赶忙上前抓住她两肘,连连说:“姑娘大病初愈身子单薄体虚小心为好,且说是婆婆救了你,我只是煎药喂你再者替换敷巾没有做什么大事,不必行礼。”

“恩情难以报偿我一定放在心上日后为报。”

“不必讲究这些,我不在意的。”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无妆无饰清丽脱俗,若神话里蟾宫玉桂下的嫦娥,一时间看愣了。“不知姑娘闺名,芳龄几何,你我以何称谓。”

又问到名姓她窘迫无奈又向她诉说了一番身世遭遇,那女子盈盈含泪,说道,“姑娘不嫌弃一场照顾我就称你一声妹妹,可好?”她破涕为笑“我更是不甚了了。”

一拍即合,“姐……姐。”

明朗的相顾无言,“哎!这就答应了,妹妹曾说是来京兆寻你那救命公子的,不妨将那府邸的住址给我瞧瞧,倘若我知道便替你定个主意。”

她便从贴身的小衣里掏出了一团布包着那址地,剥开一看写着蓝山庄园。姐姐开口:“略有耳闻,商馆我也知晓一二这应是在内城里的,只是内城未有通行关碟不述来意是不能进去的。”顿了顿她又言:“妹妹也不必忧心安心养神待一月到七夕乞巧节那一日内外城互通不设关卡,即可入内。”

“嗯。”

“瞧这几只贪吃鬼竟也不怕生,你被背来时足足叫了一夜,哈哈哈!”她看着摇尾乞怜求食的狗发笑,“妹妹不知道还有几只狸花猫呢太贪玩了,整日的不回家。”

“这里为何养这么多畜物?”

“说来也感念婆婆心肠慈悲,家主婆婆一人居住在这小园寂寥伶仃,她见了街市上流浪的猫狗,不忍它们叫屠夫捉去啖食朵颐。就将它们收留来了,日日为伴。”

“婆婆一人是寡居吗?”

“唉!”她嗟叹,“我从不敢提起这些,婆婆年轻时家中以种花制胭脂妆品为生计,家中无男丁只得把手艺传授于她,家在郊北有片花圃,不知何时来了个年轻人在她的花田养蜂酿蜜,婆婆不计较那些也就放由他了,只是在产蜜后送于他几斤做报酬,谁知两人日久生情竟走在了一起,那年他也给婆婆下了聘书结了婚约,可谁知朝廷突然与北漠一国起了干戈,一时间点兵就要戍边讨伐,未婚夫婿也在招兵之内,两人只好约定一定要毫发无损的回来娶她为妻,就这样一年两年三年,婆婆养花也照顾着那些蜜蜂,几年等下去仍没有讯息,家人都劝她毁约嫁人不要再等了,她却不以为然,宽慰他们放心。每年有驿使回京她必要写一封信札寄往边关,可也没有回信。几年后战事告捷,除士兵战死以外也都班师回朝,那日在回京队伍中她寻觅了一整天,也没有那个人的影子。家人都劝他那人可能已经战死,不然为什么不与她再相逢,苦苦逼迫她嫁与他人,她年纪已逾二十再不出嫁怕是徐娘半老无人接纳。她也无动于衷,因是孤女父母相继死后,她便自己承担颐养未婚夫婿父母的担子,为他们养老送终守孝三年,眼看自己也青春不在,便为未婚夫与他父母合葬在一起建了一座衣冠冢,可是一直没有停止等待。”

“后来在街上摆摊时,人人知道她的不易,都来照顾她的生意她也有了名气,朝廷知晓便资助她开设胭脂香粉店,在店前立了贞节牌坊,自那以后到现在她也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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