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气就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晴空万里,此刻便乌云密布,细小的雨点极速下坠,路人纷纷开始慌乱躲雨。
咖啡厅里。
气氛也又有些凝滞。
“所以……”林阳修长的手指摩挲这瓷杯精巧的纹路,眼眸低垂,看不清表情,“你让他们在你家住了几天?”
“嗯。”
唐软软小手环抱着温热的杯身,挑挑拣拣给林阳哥说了情况,心里还是些许不安。
敏感的她发现话一出口,林阳哥周身气压明显降了几级,明明浑身散发矜贵公子气息,却还是有些吓人。
不打算和林阳哥表白是一回事,可这么久的在乎怎么可能磨灭,特别在男人显然对她有意的情况下。
没忍住,她抿嘴,开口小声道:“林阳哥,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问这些?还有你在短视频……”
说到这,她尴尬地卡住了。
林阳哥已经很久没和自己联系了,倒是她死皮赖脸从林阳哥的表弟那要了社交号,却迟迟不敢加,深怕自己唐突。
所以那次在安容爆火的视频底下看见林阳哥的留言才非常生气。
如同自己捧在手上,一点不敢怠慢的珍宝却跟别人跑了,还是自己讨厌的人。
不过,现在证明那只是错觉,唐软软不是傻子,就这一会也看得出林阳哥心里的人是谁。
她尽力压下心中自得,瞥了眼对面。
林阳神色复杂,五指关节泛白,纠结良久,张张嘴,似乎想解释,却被手机铃声打断。
他扫了眼,是李斯那个色厉内荏的东西。
嘴角冷笑,男人忽而收起情绪,用口型朝唐软软道歉,做了一个接电话的手势。
林阳俊美的脸庞酒窝微现,全然没有软甜的气息反而无声带着凌厉,却又没有侵略性,眉眼深邃如画,几缕浅色发丝散乱光洁额头,清新干净而光风霁月。
她差点看痴了,反应过来连忙羞涩摆摆手,示意林阳哥自便。
唐软软撑着发热脸颊,被温柔绅士的小细节迷得七荤八素。
当然对方优秀的皮囊恐怕是更加不可忽视的因素。
目送林阳哥起身去了一个角落,唐软软也半响没回神。
咖啡厅角落。
“喂?李哥有事指教?”
“别tm给老子装糊涂!你害我损失好几个弟兄,还让姓聂的跑了!你看我不去洪先生那告得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着耳畔野蛮粗糙嘶吼声,林阳皱眉,眼底满是不屑,默默拿远了手机。
“李哥,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林阳语气丝毫没有慌乱,反而有种胸有成竹的气魄,“第一,是你手下弟兄不争气,死了也不能怪我;第二,你明知道我要去抓聂厉,还不给我配枪。”
“你说,我去洪先生面前,要是不小心暗示你想整死我,现在计谋没成,又把洪先生的仇敌弄跑了,还想拉我同归于尽,”他声音一如既往清亮却莫名阴恻恻,让人背脊生寒,“你猜,洪先生信谁?又是谁会吃不了兜着走?”
“你!”
李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承认给林阳分人的时候确实存了点别的心思,可那只是想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一顿。
哪有那么多阴谋论!
但李斯心知肚明,洪先生为人多疑,保不齐就信了。
他咬碎牙往肚子里咽,仅剩的理智按捺住愤怒,“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洪先生早晚知道姓聂的在我片区呆过,不,应该说是你的片区了。”
李斯提林阳接管场子的事,目的不言而喻,他们现在是绑在同一条线的蚂蚱。
要是船翻了,谁也别想好过!
林阳皱眉幅度又加大几分,他不喜欢被人威胁,尤其是李斯这种社会渣滓。
“我自有安排,你放心。我还和聂厉有仇,不会让他好过的。”
他淡然的语调夹杂着深不可测的恨意,也不待对方反应,就挂断电话。
为了妨碍被打扰,他又十分自然地将人拉到黑名单。
地下赌场。
“靠!”
连续几次打不通后,气的李斯直接把手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林阳那个小兔崽子!老子和他势不两立!”
他满是横肉又分外粗犷的脸上怒火压都压不住,胸膛剧烈起伏,弄得坐在他腿上的招应女郎不敢轻易出声。
涂脂抹粉的脸上惨白一片。
她心头把妈妈桑骂得狗血淋头,给自己找了个什么主顾啊。
长的跟一头熊一样,生起气来的架势要拆屋顶似的。
虽忍不住腹诽,可活还是要干啊,不然她吃什么?
“李哥,你别气了,哎呦呦,气大伤身~”
涂着殷红指甲油的纤纤玉手抚上男人肩膀,一双美目眼波流转,含情脉脉,不知道的还以为女人对李斯情根深种。
不过,这只是女人当头牌的资本。
李斯被这一眼看得心头火热,口干舌燥,未熄灭的怒火裹杂其他情绪,粗鲁拉过女人就准备欺身而上。
女人妩媚一笑,欲迎还拒,李斯心像猫儿抓挠,顿时有几分急不可耐。
他动作过大,手肘不小心扫过桌上资料,一张照片混杂几张密密麻麻的资料飘散在地上。
女人佯装羞涩低头,却不经意瞥见地上的东西。
“安…安容!”
顾不得场合,女人看见照片上青涩微笑的少女忍不住惊叫,瞳孔猛缩。
“你认识?”
李斯一惊,如同冷水迎头浇下,什么旖旎的思想全散了,连忙拽住女人手腕,神色阴沉问道。
“痛痛痛!”
女人感觉自己手快被捏断了,眼眸泛着泪光,姿色勉强算上呈的脸上全是恐惧求饶。
安容第一次进酒吧推销酒水,阴差阳错抢了她的客人。
她气不过,却看得出那个女孩不是出来卖的,想着她那个客人注定吃瘪,也没怎么在意了。
后来闲聊时听同行说,那个女孩叫安容,不久后,还被自己亲戚卖到对家夜店。
在这行当混这么久,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她深深吸了一口劣质香烟,病态地感受肺部被腐化的过程,烟云雾绕间,内心还不住惋惜。
可能风尘泥潭待久了,圣洁的同情心越发多了,好似为了掩盖污脏的肉体。
顺口打听了几句,也亏得同行嘴碎,而少女单纯什么都往外说,硬是老家住址也让她听了遍。
可前不久,又听闻安容无故失踪,一直没找见,恐怕凶多吉少。
此刻在黑帮地下赌场看见安容照片,怪不得女人多想。
“李哥李哥!你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呜呜……求你了………”
女人哭得梨花带雨,两行清泪顺脸庞流下,分外可怜。
李斯一脸莫名其妙,松了手,只道自己吓到这娘们了,心底还存了点怜惜,凶狠的面容收敛几分。
“我不杀你,只要你说清楚,关于安容你知道些什么。”
女人一听还有一线生机,涕泗横流,狼狈地千恩万谢。
李斯却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他一个糙汉子也闹不清为什么,压下异样,仔细听女人颠三倒四的讲述。
“你知道她老家在哪?”
“对对对。”
女人答话的时候嘴都在抖,如受惊的兔子一般。
李斯莫名心烦,又觉得自己奇怪,索性也不纠结,直接道:“地址写给我。”
他找到的安容资料记录只从来H市开始,再往后就像被人刻意掩盖了。
“好好好。”女人慌乱从包包里翻找笔和纸,连日常珍视的口红掉地上都没在意。
没几分钟后。
女人将纸条小心翼翼递给了李斯,声音紧张得断断续续道:“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嗯。”
李斯心里想着事,抬头也未抬。
女人如蒙大赦,片刻都不停顿往外跑,脚还没出门,却又被叫住了。
“站住。”
她身子僵硬,心脏砰砰直跳,浑身血液冰凉,咽了一口唾沫。
难道今天她真的要交代在这?
就在女人胡思乱想的时候。
那道粗犷男声再度响起,“你,我包了!不准再接其他客。好了,你可以走了。”
如若往常,她肯定欣喜若狂。找一个稳定金主肯定好过每日舔着脸找主顾。
可现在,女人脸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点头,逃也似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