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锦清吓的要死。
敢说当今圣上碍他的事，他怕是嫌命太长，故意把脖子往刀口上送呢。
然而刘昭对于他的态度，并没在意。
他只在意方青宁的，所以也就缓缓起身：“嗯，我去外头等你。”
他出门时，只深深看了眼方青宁，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霍锦清一丝，可还是把这个裴家掌柜， 吓的两腿直哆嗦。
方青宁见刘昭出去，才上前来道：“起来吧，现在他不在，我们好好说说话。”
方青宁之前在霍锦清家里住过，两人当然也时常见面。
他对这位姑娘的好感度高的不行，除了她手艺了得，还因为人品也挺好。
一度为没能留住她这样的人才而难过，如今再见竟然已经是他高攀不起的人物。
要说霍锦清没有遗憾，那是不可能的。
但既是他悔到肠子都青了，现在也不敢说大逆不道的话。
甚至连站都不敢跟方青宁站的太近，应着她的话道：“之前确实与方姑娘认识，您还拿给我一份合约书。”
这东西也是他家二爷事先备的，就是当初方青宁给他看的合约书。
后来被刘昭收了回去，这会儿又拿回来，给她找回忆用。
果然，方青宁听到合约书，兴致一下子就来了：“拿来我看看。”
霍锦清双手把合约书奉上去。
她原先是兴奋，可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东陇县的，这地方挺耳熟的，可我去过吗？”
霍锦清赶紧说：“定是去过的，不然方姑娘又怎会与我家铺子合作？”
方青宁默了一会儿才又道：“这么说，我应是也很会做糕点了？”
提起这个，霍锦清一时没收住激动，两眼都放光了：“哎哟方姑娘，你哪里很会做糕点，你是太会做了，做出来的糕点，真是前所未有，见所未见，实不相瞒，我还一直想着让方姑娘加入我们在京城的……”
“咳……”
外面突然响起一声轻咳，并非刘昭的，但霍锦清的脸色立变，话头也戛然而止。
方青宁已然明了，也没再追问下去。
又问别的：“除了这些，还有没别的事？”
霍锦清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方姑娘曾在我家里住过半月，不知是否还能想起来？”
方青宁摇头。
但很快说：“不过，也许去了就能想起什么来？”
她知道她现在的大部要求，都会被应允，只是要关于过去的。
刘昭似乎比她更急于，让她想起过去的事。
所以就直言道：“不知我现在是否方便，再去一趟您家里？”
霍锦清：“……”
他是没问题，问题是……外面的人同意吗？
他这一为难，方青宁马上说：“您不用担心，他们我来说，大家都是为了让我想起过去，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话明显已经是对外面的刘昭说的了。
刘昭也不矜持，从门口进来道：“既然要去，那现在去吧，我陪你……”
方青宁赶紧拦住他：“你不必去了，我跟这位先生一同去看看就行，你跟着，人家连话也不敢说，我看着也难受，会扰乱思维的。”
“思维”这个词，在这里是新词，刘昭听得一愣。
方青宁也有点奇怪。
她最近才发现，时常从她嘴里出来的词，好像这里的人并不怎么说，而他们说的话，她也会觉得文绉绉的。
虽然她极力学习，也学的很好，但情急之下，还是会把一些她认为舒服的词汇说出来。
不过此时，并无人揪着这样一个词不放。
刘昭被她挡住，看着她对霍锦清笑道：“先生我们走吧，麻烦你了。”
刘昭：“……”
明明他们两个最熟，也是他知道她的过去最多，怎么到头来，还不及她认识几天的一个人？
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他发怔之际，方青宁已经出去。
而霍锦清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觉得眼前的姑娘好像有掌控一切的能力，还是先跟着她走比较靠谱，也就随着出去了。
裴恩泽从外面进来，有些不安地讯问：“陛下，可要派人跟去？”
刘昭：“不必，我亲自去。”
裴恩泽：“……”刚方姑娘说什么来着？
有他在，人家很难想起过去，皇上都没自知之明的吗？
然后，他就听到刘昭说：“我在外面等着。”
裴恩泽：“……”
是他多滤了，帝王的想法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方青宁进了霍锦清家里，并没有想起什么，甚至没觉得这里有熟悉感。
看得出来霍锦清是很用心的，还把当初伺候的两个丫鬟叫来，尽量提醒她一些生活上的小细节。
可方青宁当初住在这里，心思全在找明卿的事上。
她无心留意霍家的一切，对于丫鬟也不会上心，连她们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唯一特别留意的就是，她觉得那两个丫鬟有看守她的嫌疑。
不过事隔那么久，又是在她失忆的情况下，这些事情便一点也想不起来。
但到了霍锦清的家里，没有了外人在，有些话她倒是能问了。
她装作随意的四处看，嘴上漫不经心地跟霍锦清聊着天。
“先生，与我同来的青年，是你家主子吗？”
霍锦清直接跪了：“方姑娘不可乱说。”
那可不是他家主子，那是这片江山的主子，是全天下的主子。
方青宁赶紧把他扶起来：“不是就不是，你吓成这样做什么？难道说错了话，他还杀人不成？”
霍锦清刚起来的身子，又差点跪下去。
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方姑娘不知他是谁？”
方青宁摇头：“以前可能知道，但我现在想不起来了，他又故意逗我，不肯说。”
霍锦清尴尬一笑：“许是不想让方姑娘有什么压力。”
“压力？为什么？他很吓人吗？”方青宁正往前走的脚，突然停住，转身看着霍锦清。
她杏眼弯眉，这么好奇发问时，眼睛瞪的大大的，里面全是澄澈的光， 纯净又灵动，似乎还带着一股莫名的穿透之力。
霍锦清只看一眼，就忙着把头低下去，再不敢多看。
被这样的眼睛看着，他是很难隐瞒什么的，感觉自己说一句谎话，就是对这姑娘亵渎与不敬。
“倒……倒也没有很吓人。”他犹豫着开口，“就是有点紧张，紧张罢了。”
方青宁天真地问：“紧张什么，他真的会杀人吗？”
“那……那倒没有。”
有他也不敢说。
方青宁：“那又是为何？我看他这人奇怪的很，说话总是遮遮掩掩，不清不楚的。”
霍锦清：“……”
每一句都是送命题，谁来救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