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张尧正在打坐,忽然心中略有所感,他便收了功行,行走至洞府外。
一道金光从远处飞来,张尧探手一抓,将其摄入手中。
原来是一枚手指长的金色符剑,在他手中嗡嗡作响。
符剑也属于符箓的一种,将飞剑的形意临摹于符纸上,注入灵气之后符箓便会化为飞剑的形状,供使用者驱使。
当然,符箓终究是属于消耗品,使用几次之后就会报废,而且符剑的威力自然是远远逊于修士的本命飞剑。
但是低阶弟子依然有不少将符剑作为主要的对敌手段。
张尧虽然在符箓一道修习不深,但是依然能够感觉到符剑之上蕴含的浓厚灵力。
他神识一扫,一道意念传入他的神识之中。
“速来!”
张尧一惊,师姐语气甚是急迫,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他当下运转修为,向桃林疾速掠去。
虽然张尧已经筑基,能够御物飞行,但是他此刻一穷二白,更是没有祭炼自己的法宝,因此只能靠着双腿狂奔。
没多久他就来到了涵渊阁外,曾妤早就站在此处等候。
她单薄的身形穿着一身白衣,脸色略有些憔悴,俏脸雪白的仿佛透明。
“师姐。”张尧见师姐愣愣的望着远处,连忙问到:“师姐脸色怎么如此的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说话声,她如水湛湛的双眸望向了张尧,张尧刹那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连呼吸都猛地一顿。
曾妤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即释然,笑着说到:“小师弟,啊小师弟,你总是能给师姐带来惊喜。”
张尧讪讪一笑,说到:“师姐,我……”
还未待他解释,曾妤便将他打断,说到:“你不必同我解释,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左右不过是一些稀罕的传承罢了。”
“嘿嘿,师姐果然洞若观火,就我这修为,知道瞒不过师姐。”
见他小心翼翼的赔笑,曾妤满脸惊奇。
“难得你这一板一眼的木头竟还会说这讨好的话?”
看着曾妤那一副小女孩的模样张尧又是一阵苦笑。
“只是没有见过像师姐这么漂亮的女子,所以有些……嗯……难以自持。”
曾妤一下子被他这放肆的话语惊的手足无措,俏脸瞬间变得通红,洁白的玉颈之上也有着淡淡的红霞。
“你……你……”
张尧内心暗道一声罪过,以他上山之前倚红偎翠的经验,女子露出那副神情多半是情伤。
看师姐如此伤神,他只得出此下策来转移师姐的心神。
转念一想,不对,师姐性格温婉,倾国倾城,怎么会有人舍得让受伤?
况且自己方才所说的话语也没有多么露骨,竟能让长自己百岁的师姐露出如此小女儿的神态……看来师姐还是如此单纯,似乎不是情伤……
罪过罪过……
看看自己干了什么事儿啊。
顶着师姐那羞愤欲绝的目光,张尧不知该如何改口,只得硬着头皮说到:“咳,师姐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曾妤这才想起自己叫他来的目的,当下又是有些面红耳赤,随即恶狠狠地剜了张尧一眼。
那一眼真的是风情万种!
张尧悄悄的擦了擦手心的汗水,表面上很是正人君子。
还好近几日一直观想那耳悬黄蛇的**巨人,对这种非常人的图景有了抵抗力,不然还得出丑不可。
张尧暗暗的咋舌,师姐……还挺好看的。
曾妤看着他躲躲闪闪的目光,不由得感觉到好气又好笑,我才是被调戏的那个好不好!
“唉,怎么摊上了你这么个师弟。”曾妤认命一般摇了摇头。
“原本呢,你修为未到筑基,不说在外界,就是在门内多少也会受到其他弟子的攻讦,前几日我已将你进阶筑基成功的消息报与掌门真人知晓,从今往后你就是货真价实的内门弟子了。
但是总闭门造车也不行,下月初,门中葛长老会带各脉筑基的弟子外出扫荡魔穴,你与他们一同去罢,就当作是历练。”
“是。”张尧应到。
曾妤纤手一拍储物袋,取出一枚玉碟,正是张尧之前上交的真传弟子的玉碟。
“你持此玉牌去门中领取灵石丹药和法器,再去守经阁选一门适合自己的法术。”
她瞟了一眼张尧,接着说到:“那些仙姬我帮你遣散了,这么大人了也不需要人来照料。那些灵兽呢我就帮你收下了。
近几日我要闭关,会封锁桃林,你有什么事给我飞剑传书即可。”
张尧目瞪口呆。
“呃……师姐,仙姬灵兽就算了,那法器丹药什么的您这里有没有更好的?不如随便赐师弟几件?”
曾妤一听,差点被气笑,娇叱道:“你以为我真传一脉的丹药法器是大风刮来的吗?此次外出历练,你多猎杀几头阴魔,我按门派功德与你兑换。”
“师姐你最漂亮了,但是我现在连自保……”
“给本姑娘滚!”
“砰!”
张尧被师姐从桃林中直接踢了出来。
师姐还是师姐,到底是结丹期的大修士,哪怕是她平时表现的如同一个小女孩。
这一脚自然也没有用全力,张尧若无其事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娘咧,这一脚却是货真价实的疼。
罢了罢了,就当是让师姐出出气,发泄发泄,那小脸皱的太让人揪心了。
“……我怎么会想这些?难道是在山上压抑的久了?”张尧自言自语到。
张尧飞走后不久,曾妤愣愣的看着他方才站立的地方,仿佛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
随即她猛然想到了什么,羞得满脸绯红,双手捂住如同火烧云一般的俏脸。
“他可是第一个,当着我的面夸我漂亮的……”
正想着,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曾妤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从光洁的额头上渗出,识海之中传来阵阵剧痛,她猛地跌倒在地上。
“叮铃叮铃叮铃……”
阁楼檐角的铜铃突然间铃声大作。
整片桃林齐齐发出哗哗声响,迷雾似乎更加浓厚。
此时,曾妤眼前的景色突然一变,原本清雅的小楼和灼灼桃花的林子穆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末日之景。
暗红色的天空,使人心中感觉到难以承受的压抑,干涸坚硬的大地布满龟裂的缝隙,四处流淌的火红色岩浆,空气中充斥着硫磺的气息。
一种不知名的语言从元神中传出,随即化作一道清晰的感触,虽然语言不通,却非常轻易的知道对方说的什么。
这是心神上的对话。
“小妮子,想男人了吧?”一道充满魅惑的声音从元神之中传来。
曾妤紧咬着银牙,忍着剧痛,一字一顿的说到:“安娜塔西雅,莫非以为我镇压不了你了吗!”
“咯咯咯,你们这些剧情人物真是奇怪,既然感觉来了为什么还要压抑着呢?不如放开自己,体会那肉体与灵魂交融的美妙不好吗?”
曾妤虽然没有理解她说的剧情人物是什么意思,但是那高高在上的意味她听的清清楚楚,遂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不、知、羞、耻。”
“叮铃叮铃叮铃……”
一连串的清脆铃声仿佛从远古传来,由小变大,由远及近。
“你不要以为依靠那片奇异的树林和那件魔导巫器就可以困住我,若不是那小子身上的诡异火焰,你以为我会沦到如此境地!”
铃声越来越近,周围末日般的影像摇摇欲坠,仿佛布帛一般被撕扯出道道裂缝。
“桀桀桀!除非你一辈子不走出这片树林,否则混乱和无序定将降临这个世界!你们这些蝼蚁将会在撒旦的奴役下……”
“还有你的躯体……”
“刺啦!”
周围的画面猛地撕裂,再次恢复原来的模样。
檐角的铜铃依然在叮铃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曾妤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屋内走去。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她仿佛经历了极为痛苦的折磨,清丽的脸庞上,惨白之色更浓。
……
张尧刚刚走出岛屿的边缘,就听到了一声嘶吼。
原来是彤儿驾着的车辇来到了张尧身旁。
“恭喜张上师筑就仙基,成就无上大道。”彤儿笑嘻嘻的恭喜到。
“嗯,我能筑就道基也是多亏了师姐,如果没有师姐,我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达到这一步。”
张尧缓步踏上车辇:“走吧。”
“是。”
“你家上师……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张尧突然有意无意的问到。
彤儿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说到:“我家上师自晋入内门以来一直在那处桃林中苦修,从未走出来过,彤儿也就不过进去几次。”
张尧一听,暗自皱了皱眉头,问到:“那外界所传曾师姐是大能转世重生之事是真是假?”
“这……这……彤儿不知该如何回答。”彤儿微微有些迟疑。
“罢了,也是我不该多问。”张尧盯着她看了半晌,看她连头都不敢抬,便放弃了询问。
远处,庞大的浮陆遥遥可见,青霄殿依然定在浮陆之上,如今再看去,却是不觉得有多少刺眼。
“张……张上师。”彤儿低着头,战战兢兢的唤到。
张尧收回视线,看着她,问到:“何事?”
“我……我家上师有时候行为确实有些……异于常人。”
“哦?怎么说?”张尧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彤儿垂着头思索片刻,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说到:“我家上师入道前后与人接触不多,多是一人闭关修行……她的性子平时天真烂漫如同少女,但是有时候行事举动却又十分疯狂,如同……如同着了魔一般……简直判若两人!”
张尧眉头一皱,细细回忆自己与曾妤相处的时候。
他回想到自己与曾妤初见的那一日,原本二人说的好好的,她却突然翻脸,以势压人。
当时只是以为师姐处事霸道,现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性子温婉,断然不会如此。
想来是受得了某种存在的影响。
而师姐又长期独居在桃林之中,那桃林方圆十里,其中更是不乏千年桃树,桃木亦名“降龙木“、“鬼怖木“,常用来镇压邪祟。
难道……
“回去!”张尧低喝到。
“什么?”彤儿一愣。
“我说回去!”张尧盯着彤儿,再次重复了一遍。
彤儿被他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盯的毛骨悚然。
忙不迭的控制着车辇调头往回赶。
“我来!”辇车刚靠近胧月洞天,张尧一把夺过驭使玄蛟的缰绳,直接控制着辇车俯冲向雾霭溟蒙的桃林。
此刻的桃林已经被浓雾完全笼罩,原本清晰可见的屋檐此时也完全不见了踪影。
“吼!”
张尧一拉缰绳,还不待车辇停稳,他一个箭步跃下车辇,同时左手一拍储物袋,一道玉牌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将玉牌朝前一举,迷雾依然浓厚,没有丝毫要散开的意思。
“果然如此……”
想到曾妤所说的封闭桃林之举,他心中焦急。
他运转全身修为,一只金乌背负红日的虚影在他背后浮现,筑基修为全开!
紧接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荡浑身起筋肉,瞬间他整个肉身发出来莹莹玉光。
气机鼓荡到极致,冥冥之中一声鸟鸣响起,远处的玄蛟仿佛遇到天敌一般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大喝一声,脚下一踏,就这样如同彗星一般撞向迷雾。
“轰!”
下一刻,张尧如同被一头洪荒巨兽反向撞飞,沿着来路飞出去足足数十丈。
迷雾之后,竟是粗壮的盘虬卧龙一般的枝干,不仅将他阻挡在外,更是将他的劲力全部返震。
原来整个迷雾笼罩的下的桃林已经变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囚笼!
张尧怔怔的站着原地,看着被打散的迷雾缓缓合拢。
他不顾浑身筋肉酸痛,狠狠的轰了几拳。
除了震散了些许迷雾,桃树枝干连皮都没有破损分毫。
“你身上可有未曾祭炼的法宝?”张尧回头看着呆若木鸡的彤儿,问到。
看着他通红的双目,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张尧默然无语。
过了好一会儿,张尧似乎平静了下来,声音嘶哑的说到:“走罢。”
彤儿如蒙大赦,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连忙去捯饬车辇,安抚那玄蛟。
张尧深深地望着迷雾,呐呐自语到:“你说过的,让去我杀几头阴魔来找你兑换丹药法器,你可莫要食言。”
说完头也不回的踏上辇车,向远处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