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劫的一点一点充斥着亓年的大脑,沉默之际,她听到了折颜的声音。
“醒了。”依旧是那副无奈,“你这次的情劫本应是傅南衣,奈何丹朱绑了你与润玉。”
“我知道。”
“年年何知。”
“龙涎香及……不得好死。”
折颜一顿,“年年,你可是爱上了润玉。”
这几千年来,亓年在璇玑宫之事,白起与折颜均看在眼里。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
亓年笑着对折颜道:“我记得你这里有一种药,吃了就可以把想忘记的事情全忘干净?”
折颜挑起眉头来:“决定好了?”
“嗯。”
她知道婚约的存在,只是她一贯不喜强人所难,润玉为她入轮回,她知他有他的天命,她希望他能寻得良缘。
以这凡间数年,了去两人尘缘罢。
“我去趟天界。”
璇玑宫中,润玉已然悄然入睡,只是他的眉间微皱,神色不甚安稳。想来也是刚历劫归来,受记忆影响才睡不好。
寝外的宫中,纤细的人影随手布下结界,将里外罩了个严实。
轻步走进寝宫,悄无声息的停在了桌椅后,神色专注的看着床榻上的身影。
亓年静静地打量着那神色不安的人,润玉的脸庞略微有些小,但柔和恬淡轻易便让人产生好感,鬓眉浓密恰到好处,鼻梁高挺,唇色微薄,有些苍白,整个人都清俊缥缈,谪仙不外如是。
注意到了他苍白的唇,亓年走近几步,自然看到了那趴卧在地的魇兽。
浅笑,亓年施法令魇兽沉睡。
以灵力抽出润玉人间历劫的记忆,幻出昆仑镜,将过往悉数封入。
又将折颜的药给润玉服下,确保万无一失,这才起步走出寝宫。
白日的落星谭自然没有夜晚那么好看,亓年踏上桥,眺望着前方景色。
落星谭边的仙树高耸磅礴,晶莹的枝叶随风飘荡,周围的树木青翠,跟着微风发出窭慈空帘的私语。
一口饮尽瓶中药,亓年飞离了天界。
“擎苍举兵,天界与鬼族这场大战,恐无可避免。”
折颜说的不紧不慢,仿佛一切于这六界并无多大关系罢。
“天帝作何打算。”
“火神带十万天兵镇守若水河畔,青丘,昆仑,辅之”。
“朝宁出自昆仑墟,她与叠风定前往若水河畔,那我,也必定前往。”
把玩着折颜刚取出的伏羲琴,“他的算盘打得好,昆仑,青丘,只要这次有一方陨落,他的权利又大了几分。”
若水河畔。
白起与折颜在最前面率领大军,亓年、润玉与旭凤跟在大军后面。
九九八十一日,烽火连天,硝烟弥漫。
原本这场战争原可以结束得快捷些,可就在鬼族兵败山倒之时,阵法图被偷,
白起与折颜耗了许多气力补救,大伤元神。趁着鬼族还未将那七七四十九道阵法参详通透,又领着天将们一路急攻,将鬼族三万残将围在若水。
最后一战,两军排在若水两岸,千百里长空乌云汹涌翻腾。
擎苍终祭出了东皇钟。
东皇既出,万劫成灰,诸天灭噬。一等一的神器,一等一的戾器。
擎苍笑道:“只要我还是鬼族的王,便万万是不能降的,天地也该变上一变了,此遭有八荒众神同我做伴,我也不冤。”
东皇钟瞬时在擎苍手中化成若干倍大的身形,上界的红莲染成熊熊业火。
白起化做白虎,飞向东皇钟。钟身四周爆出血色一般艳红的光,穿过他的身体。
东皇钟的虽出自昆仑,确实白起炼出,自是没人比他更懂得东皇钟内里乾坤。
被钟体噬尽修为之前,白起仍强撑着施了术法,拼着魂飞魄散,硬是将擎苍锁进了东皇钟。
鬼族灭,天界也没捞到多大好处。
好处没捞,天帝的位置倒巩固了不少,白起生祭东皇钟,亓年继位青丘女君,成了唯一的女上神,六界尊称的姑姑。
亓年向来也无所谓这些有的没的,日常也就去太上老君那里拿点药,或者拔拔太乙真人的胡子,要么就是去蓬莱找麒麟打架,仅千年时间,便妥妥的成了六界众所周知的混世魔王。
只是奈何亓年身居高位,背后又有白泽,折颜作保,众仙也就作罢。
太上老君忽的有些怀念亓年未继位前的日子,他的丹药不至于遭殃。
不过也就千年,不久便传来亓年闭关的消息。
挖了折颜的几坛桃花酿,亓年似醉非醉。
“想好了。”
深知亓年那九头牛拉不回的性格,折颜索性也不劝,“我屋里还有几坛上好的桃花酿。”
悉数收进乾坤袋,亓年道:“谢啦。”
白起虽生祭东皇钟,但擎苍并未死。
若水下视茫茫,一派滔天白浪,上空压着沉沉的黑云,高塔似的一座东皇钟矗在若水之滨,摇晃间带得一方土地轰隆鼓动。
玉清扇化作昆仑剑,亓年飞身而下。
若水之滨飞沙走石,黄土漫天。
忽听得擎苍长笑三声,笑毕长咳了一阵,缓缓道:“亓年,你既想毁了本尊神识,且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昆仑剑翻飞缭绕的剑花,虽乱却自有章法。
那一派浓浓的烟尘渐散开,亓年以剑支地,单膝半跪在地上,道:“你输了。”
忽而东皇钟爆出一片血色红光。
东皇钟开启了。
擎苍将他的命同东皇钟连在一处,若擎苍身死,这东皇钟便会自发开启。
“呵。”
亓年冷笑,想要这六界跟他一起陪葬?
做梦!
亓年化作九尾白狐,于若水河畔立下结界。东皇钟火光冲天,亓年终引魂,扑进那一团幽冥鬼火。
鬼火将半边天际灼得血红,若水之滨一派鬼气森森。
若水河畔,东皇钟鸣七日,引来天界查看,却又毫无影响,终作罢。
彼时,一只白色的狐狸悄悄落入了花界。
“连翘,你快看,那里有团白色的东西!”
一道白光落下,吸引了锦觅的视线。
匆匆看了几眼,连巧也没咋注意,“我娘亲催我回家了,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
锦觅往那团白色靠近,不曾想居然是只狐狸。
“好可爱啊!”锦觅抱起狐狸,一脸兴奋,“哇,还有九条尾巴!”
锦觅跟捡到宝一样的,把狐狸抱回木屋。
掏出酿的香蜜,锦觅边喂边嘀咕。
“你一定要醒啊。”
“我还想着你陪我玩呢。”
嘀咕着嘀咕着,床上的狐狸变成了人。
“这……是哪里。”
“你醒啦”,连忙收起香蜜,锦觅起身。
“这里是花界,是我救了你。”
“花界……”床上的人喃喃一道:“你是谁,我又是谁……。”
“在下不才,是枚果子精,唤我锦觅便好。”
锦觅还没发现话里的不对劲,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你不知道你是谁?”
摇头,“我可能有些混乱叭,唯记得耳边略有年年二字,锦觅唤我锦年罢。”
她委实想不起来,只觉得自己似乎扑向了一团火光,一切就不记得了。
锦觅向来是个心大的,也不在意这些,连忙道:“没事没事。”
就这样,锦觅稀里糊涂收了一个人。
锦年也稀里糊涂成了花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