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我的房子已经好久了,我无时无刻的惦记着我的菜园,西红柿和黄瓜已经熟了吧,不知道南瓜有没有按照我搭的架子,变成一个凉亭。继续走着,戈壁滩上荒芜人烟,与我同行的,除了风之外,就是被风卷起的尘埃,还有干枯的野花在空中飘着,我把他们形容成一个旅行家,恰巧它们也最容易找到一个地方,安放它们的灵魂。
一个人的世界总是显得过于孤单,所以我养了一条叫露营地的狗,于是我们结成一个队伍,这一路上我们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有时我成为它的仆人,它就变成我的主人,我们分食着一块面包,彼此嘲笑吃相,这一路上我怀疑过自己为什么要走这一场旅行,我没有目的地,也没有很想去的地方,后来我想可能是生活把我逼上绝路,产生的自我逃避,此刻的我有些怯弱,
天空已经快要黑了,此时已经傍晚时分,戈壁滩到处充满了危险。潜伏在草丛和岩石的的狼群在今晚变成了猎人,和错综复杂的叫声也直接扼杀我的心理,我和露营地加快了前进的脚步,我们恨不得自己和神话故事中的哪吒一样,脚上踩着风火轮,那该有多快。不时有散步的野兔也居然让我吓得魂不守舍,此时的露营地倒是像一个威武的将军,一直守护着我,我笑着对露营地说,你要露出尖牙,如果可以的话,你要对着月亮嗷嗷几声,这也让我心里轻松许多,我对露营地说,等我们安全了我把我那份面包给你吃,以慰劳你在今晚的守护。
我们终于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到达国道,这就意味着我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此时我就像没头的苍蝇失去了方向,因为刚才的惊恐让我丢失了地图,这是多么的可怕,国道的夜晚很冷,还有尖利的风,所以无法吹走我内心的恐惧,露营地还有一身皮毛包裹着,我却瑟瑟发抖,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乞丐了,不过是一个悲惨的乞丐,因为我找不到避风港,哪怕是一座破旧的茅草屋,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奢侈的想法。
前方有灯火,把黑夜撕开了一条裂缝,我沿着缝隙,往前走,终点是天堂,虽然我没有去过天堂,但是我坚信那就天堂,
我没想到在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会有一家旅馆,我敲了敲门,没有任何的回应,我有些失落,大概已经打烊,我已经准备好在屋檐下度过一个晚上。此刻又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幸运的乞丐,至少我还有希望。我卸下行李,就像卸下我所有的疲倦,以我脚下的土地做床,把星空当做棉被,我是自由的人。我隐约听到有脚步声,虽然被一些虫鸣裹扎着,这时旅馆的门开了,一个穿着睡衣,画着浓妆的女人,这是一个四十岁的女人。该怎么描绘这个女人,我准备好了华丽的语言,但我看见她的时候,我紧张的像个少年,眼里都是纯真,我承认她有能使我轮回的魔力,我们就这样注视着,我已经变成她的奴隶。我想要第一个开口说话,却被她一句进来登记,把我所有的话堵住了,这家旅馆的环境有些糟糕,墙壁裂开了纹理,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张小桌子,我叫它万能桌,因为它即能做餐桌,也能做书桌,我转身对露营地说,看这里好像没有你的位置,这个门口就是你的了,你要继续履行你将军的职责了,老板娘好像很喜欢露营地,一直对着它招手,时不时给它扔一块风干肉,这是露营地跟着我以来吃的最好的一次,老板娘跟我说这只狗太瘦了,又送给我一大块点风干肉,这下我跟露营地都不用吃面包了,我把露营地锁在了房间里,以防它跑出来成为野兽的食物。
我下楼想打点水喝,近来的缺水嘴唇发干了,急需补充水分。老板娘在秀十字绣,这大概也是老板娘唯一打发时间的事情了,我很好奇为什么老板娘是一个人,这个地方,一个人太孤独了,老板娘还能坚持下来,是很不容易的,看的出来,这个旅馆住客应该很少,至少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我从老板娘面前路过,老板娘就好像我不存在一样,继续着自己的事情。我们互不打扰,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喝着茶,她在我身后秀着花,我们共同经营着夜晚,也同时享用着同一片星空。这是我在经历了过多的紧张之后,享受的最好的环境,老板娘是一个细心的女人,她向我的茶里加了一些盐,这样有助于补充我身体里缺少的物质,我回头问老板娘,为什么你一个人在这里,其实这样的问题已经显得有些傻气,我回头继续喝着自己的茶,不在说话,在烟雾缭绕和寂静中我们彼此沉默了好久,老板娘开口了,我很期待着老板娘能讲述她的故事,和她的人生经历,我们可以相谈甚欢,然后因为触景生情,老板娘在我的怀里痛哭流涕,我像一个长者一样安慰她,跟她讲那些冲击心灵的语言,我开始想象着电机剧和电影中的情节,我为即将成为这个角色而荣幸,老板娘却只是说了一句,在哪里都一样,我早已培养的情绪和多愁善感顷刻间化为乌有。
于是我们就像商量好的一样,谁也不在说话,在这中氛围内我又喝了一杯茶之后,回到了房间,在习惯帐篷中睡眠,猛然的躺在床上有些不适应,听不见风和帐篷的抨击声,就像是自己依然在野外一样,时刻都有生命危险,露营地倒是坦然,忽然发现露营地也挺可爱的,不过是在睡觉的时候。白天固然漫长,黑夜固然短暂,这就是睡觉与醒着的区别,所以今晚我会祈祷自己做一个梦,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梦见什么,因为我比较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