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眼见时间分分秒秒从指尖流逝，项天泽逐渐显露出焦急之色，他用眼尾余光极快的扫过身侧，毫无意外的看到韩冰同样进展不顺。尽管手臂因酸麻而抖动不止，尽管挥写的动作变得缓慢迟钝，但他没有时间也不敢让自己多想，他能做的，唯有咬着牙让自己继续。
然而，盲目的努力和坚持其实很难得到本质上的突破。
在参照着杨素的符文划过百遍千遍之后，他早已将游走的轨迹深深铭记，即便是倒着写，他也能连贯的将其完整的勾勒。但是，正如同缺失了灵魂的符文，不过是徒有其表的普通图画，别说发挥效用，就连成形也仅能维持片刻便会烟消云散。
毫无疑问，他失败了。
眼睁睁看着杨素留下的主符溃散消逝，巨大的挫败感瞬间涌出，他的手臂不自觉的猛然一颤，随之而来的是酸麻到极致的僵硬触感，但仅有过片刻迟疑停顿，他居然倔强的紧咬牙根，以左手相托，仍机械式的移动着手臂。
“大哥…”旁侧，韩冰抱着右臂，见他脸色涨红难看之极，于心不忍的轻唤了一声。
项天泽强忍着不为所动，但臂膀间却抖动得愈发厉害。
“大哥！”半晌，韩冰急得大喊。
终于，他还是停了下来，落寞的一声长叹，苦笑着自嘲道：“还是失败了…”
“怎么，这就打算放弃了？”蓦然间，杨素从身后缓步而来。
“我也不想放弃！”项天泽不服气的迎上他的目光，随即又低了下去，“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也不用感到多么沮丧，”说到这，杨素眸中闪过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黯然，“因为这方法…也许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嗯？！”项天泽与韩冰同时诧异的抬头。
“不用觉得惊讶，你们不是第一个失败的，在此之前，也有少数人见识过我的符源之力。”
“符源之力？”项天泽二人对视一眼，更加摸不准头脑了。
杨素顾自在另一蒲团坐下，面无表情的解释道，“符源之力，乃是符师的根基和命门所在，也是衡量符师实力的标准，分为入门，小成，大成，圆满，造极境五大境界，唯有境界修至圆满以上，方才具备传承的资格，而我…却始终还差一步。”
登时，项天泽讪讪一笑，“那您这是…”
“之所以让你们尝试，就是有意让你们经历失败，也是对心态的一种考验。”
“呼…！”项天泽长长的舒了口气，感觉心里的巨石总算落地了，顿时揉弄着胳膊感叹道：“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自己没机会了…”
“基于目前的表现来说，你们确实还算不错，”杨素淡然一笑，难得的夸赞一句，转眼间又严厉道：“不过也绝不能骄傲懈怠或是掉以轻心，因为这仅仅是最简单最基础的一种，若想获取藏武阁正统的传承之力，还要难上数倍，如果没有足够的耐心和悟性，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项天泽二人互换了个眼神，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坚定之意，旋即一同郑重的点头应是。
“好了，你们去吧，”杨素欣慰的挥挥手，神色间略显疲倦，“下午就不用来了，有事我会另行通知的，不过有一点你们切记，待在昊天塔的时间，绝不可超过八天！”
……
“大哥，师父的意思…是还会让我们来第二次么？”回去的路上，犹豫了好久的韩冰终于忍不住问道。
“嗯，”项天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应该是这样，也许…还不止一次，无论如何，做好准备吧。虽然成功的几率可能不大，但我相信你也看的出来，此事应该极耗心神，就算为了杨师，我们也应当全力以赴！”
“嗯，师父在施展符咒之后，气色明显不怎么好了…”韩冰说着，便默默低下头，显得颇为自责，“而我…却没什么进展。”
“小冰！”项天泽突然一把将他拉住，板着脸道，“既然杨师选择了你，那便说明你有被选择的资本，你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去证明你的价值，而不是胡思乱想的妄自菲薄！”
顿时，韩冰刚抬起的头又深深埋了下去。
见状，项天泽话到嘴边却硬是忍了回去，有时候有些事，说多了或许只会适得其反，让他慢慢消化吧。
两人无声的朝前走了一段，等气氛稍微缓和，项天泽方才接过话头，“对了，你下午有什么打算？”
“我…”韩冰犹豫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便随我去丹房吧，我教你炼丹。”
韩冰登时眼睛一亮，却又立刻暗淡下去，但项天泽之前的那番重话似乎犹在耳畔回响，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
“大哥，我们要炼的是什么丹啊？”
“呃…那个不急，咱们得先从基础开始，我给你演示一下，你注意看！用真气裹住一丝火苗握在手心，想象它是一种生命，凝神感受它的律动，体会它由生至灭的过程，然后领悟它！掌控它！”
“嘶！”
“要慢一点！你的真气不够凝实，需要再多加一些。”
“嘶！”
“还是少了，再加！”
“嘶！”
“再加！再加！”
……
一下午的时间，项天泽与韩冰一直呆在丹房二楼的炼药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不知是天赋的问题还是魂力的差异，韩冰领悟效率竟出奇的慢，足足教了数十遍才总算有些眉目。
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项天泽一番苦心孤诣的精心指导，韩冰虽然进步不大，但好歹能逐渐放手操作了，后续便只能由得他自行感悟了。至于好不容易腾出手的项天泽，则抓紧时间炼了些药粉，直至傍晚时分，两人便草草收拾着下山了。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两人按照约定好的计划赶早便钻进了昊天塔，依旧是二层，落入点却换成了此前从未遇到过的蛮荒戈壁。
站在一处隆起的土坡上，项天泽踮着脚纵目远眺，四面八方却皆为一望无际的荒凉，他的心头顿时升起一丝极为不妙的感觉，他试着吸纳灵气，果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见他神情格外凝重，韩冰亦有所察觉，急忙跟着一试，不由惊疑道：“大哥，怎么会这样？”
项天泽蹙眉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这里的灵气居然稀薄到比外界还低，很不对劲！”他皱眉凝思片刻，忽然摇了摇头，“事出反常必有妖，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