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山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一个妹婿,更不知道秦牧羊是何许人也。
虽然秦大恶人的名声响彻出云城,冠绝朝野,但方家都是军中武将,常年在外领兵,是以对秦牧羊不了解。
好在秦牧羊出手及时,方家斥候只损失了三人,饶是如此也叫方远山心有戚戚。
来不及悲伤,方远山正在狐疑之时,却觉得脚底一轻,身边的景色开始极速后退。
“你...”
秦牧羊摇头,一手拎着方远山,向落霞坡顶飞掠而去。
方远山脸色涨红,第一次感觉如此屈辱。他一个壮硕的大汉竟被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拎着衣领,像是屠夫拎着小鸡。
“你放我下来。”方远山一张嘴,大口狂风灌进喉咙,胃部传来不适之感。
秦牧羊从谏如流,下一刻将方远山轻轻放下,只是转眼间景色变幻,两人再一次置身于刀兵包围之中。
士兵们一脸紧张,不知谁喊了一声,“是长将军,长将军回来了。”
方远山兀一接触到地面,心里踏实许多,只是脸上的惊讶还没有退去,小声呢喃着:“到大营了?”
大帐敞开,一老一少两名男子龙行虎步,走出来。
“是远山,真是远山。”
方远山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副帅,末将无能,未能刺探到有用情报。”
方铭格老泪纵横,上前将长子扶起。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是爹连累了你们。”
幼子重伤,生死不知,长子又音讯全无,已经让这位坚强的将军后悔不迭,总归是他无能,累及了三个儿子。
眼下,这位从前一心想着报国尽忠的将军已经开始动摇。他不禁怀疑,搭上方家的前途,为这样冷血无情的朝廷尽忠到底值不值得。
同僚的背叛,援军杳无音讯,敌寇步步紧逼,已经让方铭格反思起这次命令的合理性。
直到现在,长子还称自己为副帅,让他如何不心痛,他是臣子,但也是人父,要报国但更要养家。
秦牧羊就没能享受到和方远山一样的待遇,在众将士眼里,刚才可是这少年劫持着长将军,而且这少年从天而降,浑身血污杀气盈身,不由得士兵们不紧张以待。
“我和弟兄们被人围困,正是这位秦公子出手相助。”方远山解释道。
“哦?”方铭格扭头打量着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少年,可这少年虽然一身血污,但根本就是人畜无害的模样嘛。
你看他笑的多卑微,似乎是是在讨好,方铭格想到。
“少侠是乾人?”
秦牧羊面对老泰山可不敢托大,当下恭恭敬敬的答道:“启禀方老将军,小子的确是乾人,家父秦允文。”
方铭格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不想是秦相公的公子,老朽怠慢了,只是秦公子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秦牧羊红着脸,自怀里掏出一封信。
“不瞒方将军,小子与秀娥两情相悦,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后半句秦牧羊没勇气说,方铭格已经接过信件,打开一扫量,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
再抬起头时,方铭格的眼神有些复杂,几欲喷火。
“哼。”方铭格冷哼一声,他儿子不知道秦牧羊是何许人也,他方格铭却知道秦牧羊是哪路货色。
若是之前两家井水不犯河水,再加上秦牧羊对他的长子有救命之恩,他当然愿意对秦牧羊以礼相待。
但现在这小白脸却打上秀娥的主意,叫他如何不气愤。
秦牧羊之前是如何胡作非为,方铭格略有耳闻,随意举出几个都不堪入耳,这样的女婿绝非上佳人选。
不过自己和三子被围困至此,恐怕无力回天,好在这小王八蛋也在,如此就来个同归于尽,也省的让他祸害自己女儿。
“加紧戒备,今晚敌人可能会夜袭。”方铭格吩咐完才意味深长的说道:“秦公子虽然身手高超,但两军对阵可不是儿戏,刀剑无眼还是莫伤了秦公子的好。”
“援军恐怕不会夜袭,今夜不会,以后应该也不会。”秦牧羊摊手,略有些无奈,方铭格的疏远乃至厌恶,并未隐藏,只是这到底是他的老泰山。
“秦小公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是哥舒特还是哥舒特肚子里的蛔虫?”方铭格寒着脸呵斥道。
“如果方将军说的哥舒特,就是敌军士兵口中的大帅,那小子想,他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方铭格扭头问道。
“方将军派斥候一探便知!”
方铭格沉吟一会,并未将秦牧羊的话放在心上,倒是方远山主动请缨说道:“爹,给我一个弟兄,让我再去一趟。”
“不可,不要中了宵小的圈套。”方铭格眼神忽明忽暗,摆手拒绝道。
秦牧羊苦笑一声,抱拳说道:“如此小子只好亲自走上一遭了,方将军稍等,小子去去就来。”
说罢,秦牧羊运起七星步,腾身而起。
“拦住他,不要放跑了这小子——”方铭格的喊声戛然而止,在众将士惊骇的眼神中,秦牧羊一个大活人就这样突兀的消失了。
“糟了,众将士听令,加紧戒备,贼子可能马上就要进攻。”
方铭格的担心不是草木皆兵,既然顾申已经出卖了方家军,谁知道秦牧羊是否靠得住。毕竟秦牧羊身后站着的可是宰相秦允文,至于秦允文是否和顾申穿一条裤子,他不敢想。
秦牧羊的举动在方铭格眼里,是十足的祸乱军心。
“看来天要亡我方家军呀!”方铭格满嘴苦涩。
但方远山却不是这样想,他不相信秦牧羊不远千里就是为了置方家军于死地,若真是如此为什么又要救自己。
而且从爹的反应来看,秦牧羊真是自己的妹婿。
这样一位身手高强又英俊潇洒的妹婿,他方远山认了。
不到十息的功夫,两道人影仿佛撕裂空间,突兀的出现在大营前的空地上。
浑身紧绷的士兵毫不犹豫松开弓弦,箭雨瞬间将两道人影淹没。
“老泰山,大舅哥,是小婿。”
士兵闻言一震,迟疑着止住动作。
“住嘴,老朽不同意这门亲事。”
方铭格的话音刚落地,秦牧羊伸手一抛,手中那人软绵绵的摔在地上。
“哥舒特。”方铭格大吃一惊,一个恨得咬牙切齿的名字脱口而出。
秦牧羊这才闪身来到方铭格身前,说道:“要不是我动作够快,这具尸首就被元狗抢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