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牧羊,你,好自为之吧。”
秦允文哀叹一声,拍拍儿子的肩膀,出了书房。
地上,洒落几滴晶莹,不知是谁的眼泪。
秦牧羊心尖有些发堵,原来往日他那些沾沾自喜的战绩,只是有些高高在上之人眼里的笑料罢了。
秦牧羊笑了,笑得豪放。
好一个皇帝,好一个满朝文武。
秦允文心里同样不好受,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也曾经盼子成龙。
儿子以前做过这些坏事,他是推波助澜了的。
今天听闻牧羊做了件善事,他第一反应就是祖宗有灵,可马上就是心急如焚。
秦家看似是大乾第一世家,可也只是徒有其表,在皇上手里是一个随时都能抛弃的棋子。
不说其他,就是他的小夫人张氏,原本是飘香楼的花魁,艳名远播的风尘女子。
可皇上明知如此,却偏偏张氏赐婚给了他。
这是羞辱,是皇上在赤裸裸的羞辱他秦家。
“笃笃笃。”秦允文一怔,门外响起秦牧羊的声音。
“爹,是孩儿。”
“进来吧。”秦允文赶紧收起情绪,找了个椅子坐下。
秦牧羊进了门,悄悄关上房门,沉吟半晌。
“爹,秦家危险了。”
秦允文瞅了儿子一眼,不明所以,在他看来,只要儿子继续惹祸,秦家依旧能高枕无忧。
却不料,秦牧羊摆手使了个眼色。秦玉文微微一怔,阖住眼皮将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弹射出去。
“噗。”窗纸破了个洞,门外响起一道细微的脚步声,紧接着,秦允文沉声道:“现在开始,守住此地,靠近三十丈者,杀。”
一个杀字落地,秦牧羊没来由的从脚底升起一道寒意。
“遵命。”房门外响起一道机械的声音。
秦牧羊眼睛一亮,他的便宜老子有点神秘啊。
不过,在秦允文看来,秦牧羊这几天才有些古怪。
那日在书房,牧羊好像并未与张氏发生什么。而且不只是张氏,就连那方家小姐,牧羊也没有再见过一次。
“爹,秦家真的危险了,儿子回想了一下,似乎能惹得祸都惹过了,再惹祸的话,也就唯有造反了。”
秦牧羊不是开玩笑,王公贵族他打过,光郡主,他就睡过四个,满朝文武大臣要是没被秦牧羊打掉过几颗牙齿,那对不起,是你官太小没有进殿听朝的资格。
以前的秦牧羊就是这么狂。
秦允文迟疑片刻,说道:“造反么?现在还不行。”
秦牧羊一个趔趄,他的确被他老子惊到了,什么叫现在还不行,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有商量。
“皇帝是个高手。”秦允文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有多高?”秦牧羊追问道。
“比为父要强上一大截的。”
秦允文语气有些落寞,自嘲的摇摇头。
其实何止是高上一大截,精铁,玄铜,铸银,锻金。他是铸银境,而皇帝登基时就已经是锻金境圆满,如今是否踏入传说中的境界更是无从猜测。
修炼一途,乃是与天争命,进入到锻金境便是夺天造化。当朝皇帝是大乾皇室三百年来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有这样一位皇帝,既是臣子的幸事,又是悲哀。
而他的牧羊,原本也是资质绝佳的天才,可惜七岁那年染了次风寒,宫里的御医看过之后,牧羊的病好了,修炼的希望也没了,灵脉尽断,今生无法步入修炼的行列。
秦牧羊眸子一亮,问道:“爹的功夫是谁教的?莫非是什么白胡子神仙?”
秦允文剜了儿子一眼,笑道:“胡思乱想,咱们秦家祖上也是出过高手的,功法是祖上传下的,只是为父资质驽钝,不能再现祖先的辉煌。”
看来秦家的祖上的确出过了不得的人物,秦允文提到先祖时语气恭敬,眼神明亮。
“爹,你教我练武吧。”
秦牧羊哀求道,这不是他一时脑热的决定,而是再三思虑过的。
他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要是放在后世的游戏中来讲,他的仇恨值爆表。全天下想要将他除之而后快的数不胜数。
秦大有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也不能总守在他身边。
而且,他觉得秦大有有些古怪。
记忆中,秦大有做秦府的护院不过四年,真正跟在他身边担任狗腿子也才不到两年。
但是,每一次秦牧羊惹大祸,似乎都有秦大有的影子。
秦大有明看似是忠心耿耿,但越是这样越值得怀疑。
甚至有几次,秦大有跳的比他这个主子还要欢。
他不得不怀疑秦大有的动机,是真的忠心不二要护主子周全,还是别有用心故意帮他惹祸。
秦牧羊想不通,秦大有如此卖力能得到什么好处。
秦大有不贪财,不好色,没有特殊怪癖更没有家人,身份清白,清白的有些太简单了。
不过这个怀疑,他还没打算和父亲说,以父亲久居高位的脾气来说,极有可能调离甚至诛杀掉秦大有。
可既然这么多年秦大有都没有暴露,说明秦大有的境界极有可能不下于铸银镜,当然这也只是猜测。
但如果一语成戳,谁又能驱使一个铸银境以上的高手?
答案呼之欲出。
许是秦牧羊的作妖能力太强,秦允文竟答应了。
“也好,虽然你灵脉尽断,但修炼总能强身健体。不过,咱们秦家的功法乃是以灵气驱动,牧羊恐怕不能修炼,先祖还留下一套别的功法,不知道牧羊有没有兴趣?”
秦牧羊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身为反派,他有自知之明。没有主角光环还是不要挑挑拣拣的好。
“那好,为父现在就把这套造化添油术传给你。”说道造化添油术之时,秦允文一语带过,脸色古怪。
秦牧羊满脸虔诚,直到他老子翻翻找找,在书案脚下抽出一张兽皮。
兽皮已经长了霉斑,秦允文皱眉捏着鼻子一甩,一股怪味充斥整个房间。
秦牧羊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好像被他老子骗了,这张随意丢在书案下面的兽皮,他有印象。
好像是他老子嫌书案四脚不齐,随意找了个不起眼的东西垫上。
用来垫桌脚的发霉兽皮,会是什么了不得的绝世功法?他秦牧羊第一个不信。
秦允文讪笑一声,捂着鼻子捏起兽皮一角递给秦牧羊,笑道:“祖宗保佑,千辛万苦总算找到了这本绝世功法。”
秦牧羊满脑门子黑线,这尼马是千辛万苦?倒的确是费了吹灰之力。
“爹,这是绝世功法,你没骗我?”
秦允文握拳放到嘴边,咳嗦一声,打着哈哈说道:“你可是我亲儿子,血浓于水,我怎么会骗你?这的确是祖先传下来的绝世功法。”
当然还有后半句秦允文没说,这功法绝世的太邪乎了,别说练,这么多年就没有人看懂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功法也算是“绝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