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村长家门口,那条由蝴蝶组成的桥已经消失,原本简陋小舍也已被各样的蝴蝶团团包住。放下手里拎着的小孩,“恶魔”恭恭敬敬地将左手放在右肩前向前鞠了个躬。
“殿下,都已经处理好了,只是有个突发状况。”
刚一松手,小女孩便拔腿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男婴也因为触到地上的雪而惊醒,开始啼哭。
就在这一瞬间,屋子上的蝴蝶像风一样在天空中铺开并飞向两个小孩。第一步还没迈出去,小女孩便蝴蝶被卷到了半空中;男婴的哭声也渐渐地消失在裹着他的一层层蝶翼翼之中。
“嘁,两个麻烦终于解决了。”看着自己空着的左手“恶魔”低声说道,并将手中的玉抛向空中,“还有这块玉,带进去给她看看,她应该会高兴的吧?”说罢便转身将手杖靠在一边,倚着小屋外墙闭上了眼睛。而空中的玉则在一阵抖动之后化为了烟尘,仿佛从未到过这个世界。
靠着墙的“恶魔”也化作一团黑气消失在了暮色之中。整个村子又重新恢复了原貌,只是少了些往日的热闹,却多了座被蝴蝶包裹着的老屋……
“既然把两个孩子都留下了,为什么还要毁了那玉?”
“留下这两个孩子算是我欠他的,只是那玉……既然他已经忘了我,那留着又有何用?”
“好好好,您说得都在理,只是如今要走,路上难以保证他们的性命。”
“嗯?”
“微山那有动静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摸到这来。”
“那就留下吧,该来的也躲不掉,这么多年了,也差不多该把事情结一结了。”
“也是,不过这次被他们发现,他那估计也会得到消息吧。”随着最后一个字音在空气中的弥漫、消逝,夜,又重新回归了宁静。
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落在裹着屋子的蝶群翅膀上时,一股血腥味瞬间在空气中“绽放”开来。一些外层的蝴蝶不安地扇了扇闪烁着的翅膀;而有些则是直接掉落在了雪地上,化作一缕黑烟,在阳光下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慢慢的,密不透风的蝶群豁开了一小道口子。就在这一瞬间,一闪血光从远处的云间穿下,直突那一个豁口。所有彩蝶顷刻便扬起了翅膀,组成了如圣盾般的屏障。只是那闪血光还没触到蝶翼,便被一团黑气给硬生生地截了下来。还没等血光缓缓落到地面上,黑气就先化作了人形。
抖了抖手中的礼帽,理了理衣裳,“恶魔”不屑地向还在下落着的血光说道:“嘁,也算名师出高徒了,速度自是极快的,就是力道小得有点过分了啊,不知是哪个小师弟,老怪他死了没?”
“不是小师弟哦,人家可是女孩子!师傅他圣体安康,让瑚来问辜师兄安。”
血光一触地便蹦出个可爱灵动的女娃来:一身赤血花衣裙,头上顶着朵刺眼的血红色大花,光着的白嫩小脚几乎与满地的雪相融在了一起,而脸上却是粉扑扑的格外充满血气,配上两粒仿佛装着星空的大眼睛,加上尖尖的小耳朵,像极了掉进红色染缸里的小仙女。
“嘁,真是老不死的。”
辜的眼睛里好像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欣喜但又瞬间被满脸的不屑所掩盖,“老怪什么时候还收的女徒弟了?”
听到这,瑚气鼓鼓地踮起了在雪地里光着的小脚,低着头指着辜的鼻子就说道:“女孩子怎么了啊,女孩子就不能学屠了,女孩子就不配做师傅的徒弟了,女孩子……”说着说着,瑚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笑什么?”辜努力抑制着心中的怒气,沉着声音问道。
“大,大师兄你怎,怎么这么矮啊,哈哈哈哈哈哈!”瑚一手量着与辜的身高差,一手遮着笑得颤抖的小嘴,在雪地里笑得直跺脚。
“嘁,你笑够了没有?”挡开瑚在自己头上比划着的手,辜盯着瑚再次沉着声音问道。
“以前,我在同门里老是被笑矮小,没想到大师兄你……”尽量憋着笑的瑚这时才注意到了那双面具下的清澈的眼睛,慢慢地止住了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原本就粉嫩的脸上的阵阵火热。
“我……我……我是来劝大师兄回门的,师……师……师傅他说,大……大……大师兄你才是他最……最……最好的徒弟。”瑚摸着自己滚烫的脸,支支吾吾地说道。
“嘁,来找我的?那你往里钻干什么?”辜丝毫没有察觉到瑚的异样。
“师……师……师傅和人家说要……要……要这样才能把大师兄你引出来嘛,那么凶干什么。”瑚侧着身子背着手,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委屈地说道。
这时辜才后知后觉:“嘁,我凶?我看要好好说的是你吧,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我我我哪有,明明就是你先凶人家的!”瑚气得瞪了怘一眼,但很快又偏过头去,“哼,反正师傅说了,今天你不和我走,你就在这等死吧!”
“桵柃公主都这么大啦,我记得刚抱你那会你还不过只有手掌大呢。”
随着一缕空灵的声音从屋中传出,屋子外围的蝴蝶全都伏在了地上,翅膀的扇动发出了音乐般的振鸣,好像是某种庄严的仪式一样。
首先踏出屋的是一个宛如天仙下凡般的彩翼仙子:身着金珠银线穿丝裙,头顶异翼白蝶展翅冠;手臂修长似竹,头发乌黑如墨;两眼虽无如星空璀璨,但却有如恒星放光,面色虽无血气充满,但也确是洁白无瑕;背负夺目彩蝶翼,脚踏青丝绕玉环。
瑚从小自以为已算得上天下美极,可见到“仙子”后也在心里忍不住叹了句:“好美!”而跟在“仙子”后面的,是一个若隐若现的男人,不但看不清他的容貌,有时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你是谁,怎唤得出我幼年是的名讳?”瑚的双眼早已看直,可还是忍不住盯着眼前的这个“仙子”问道。
“这不重要,回去告诉你师傅,蝶族卡黎萝森就在这等着他,让他自己来。说完之后你躲得越远越好,免得无辜受殃。”
还是那缕空灵的声音,但却又格外的庄严,如同命令一般。竟让瑚小声地应了句:“是。”然后便又化作一闪血气,在天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