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人类。
不必再做更多说明,我想这句话表意很明确了。
这也足够说明我为何无法融入周边的环境。
我名为C·柯林斯·查理·德·斯宾塞,虚度17年光阴。我的姓氏表明我来自英国一个古老的贵族家庭——斯宾塞家族。尽管我对此没有任何记忆。
事实上,从我记事起,我就被寄养在另一个荣耀的贵族家庭——卡文迪许家族。至于寄养的原因,我认为很明显,那就是斯宾塞家族的没落。
更确切地讲,自从英国百年战争与蔷薇战争后,所有的旧贵族都在没落。但由于斯宾塞家族是做羊毛生意起家,受到资本主义兴起的冲击最大。人丁寥落,风光不再,遭人轻视。
这导致我现在其实就是个寄人篱下的没落贵族后裔。
不过,我并不在乎这一点。旧贵族的往日荣光、新贵族的野心、资本主义的冲击,这些都与我无关。我是一名守序者,职责是阻止任何穿越者干扰时间线的行为。
而我认为,现任国王查理一世就是一名穿越者。
不同于英明神武的伊丽莎白女王,查理一世似乎继承了斯图亚特家族特有的蛮横专制。比他的父亲詹姆斯一世更过分的是,查理一世似乎已经专制到了完全听不进意见的地步。
这就是奇怪之处。如果说詹姆斯一世还只是跟国民议会争执不休的话,那查理一世基本已经无视国民议会了。他加重课税、打压异己、拒绝请愿,总而言之怎么昏庸怎么来。
很有趣......这已经近似刻意而为之了。
不过以我目前这个遭人白眼的卑微身份,去质疑一位国王,只会招来嘲笑。更别提17世纪的英国民众能不能听懂“穿越者”这个词。换句话说,我需要靠自己的力量接近他,阻止他,毁了他。
总而言之,我的目的很明确——攀登权力的高塔,到达巅峰,到达那个可以随心所欲的地位,到达那个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的地位!!!
抱歉,失态了。
不管怎么说,要对付一名国王,我至少需要一定的社会地位、一定的话语权。
现有的可利用资源就在眼前。
“我们结婚吧,柯林斯。这是个双赢的交易。”
眼前的少女名为C·莉兹贝蒂·克莱曼·德·卡文迪许,是卡文迪许家族的长女,目前20岁。虽然我从小与她一起长大,但我心里很清楚——我的地位并非是“同伴”或“玩伴”,而仅仅是一个类似伴读书童的角色。
这很现实。家族影响力决定贵族阶层的交往方式。若非看在曾经斯宾塞家族的面子上,我连伴读书童都做不了。可能现在我就不是坐在绘画室里,而是在男仆宿舍了。
少女把精致的粗麻花辫卷在脑后,露出天鹅般优美的白皙脖颈。随后她拿起画笔,继续描绘着自己画布上的油画作品。就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然而她继续开口了:“你有考虑好吗,柯林斯?关于我们结婚的事。”
或许会有大胆的思春少女主动向情人表达爱意。她们羞红着脸,恳求对方娶自己,给自己幸福。但莉兹贝蒂绝非此类。与其说她不可能思春,不如说她压根没有任何感情。
这绝非妄言。我对她最初的印象,就是一个满脸淡漠的小女孩。她远离人群,除了简单的命令不跟仆人多说一个字。甚至她的父母,卡文迪许伯爵与伯爵夫人,也没法跟她有更多交流。
我认为可以给她一个客观的评价——情感缺失。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莉兹贝蒂小姐,”我恭敬地起身向她鞠躬,“您出身高贵、才华横溢、相貌出众,值得拥有全欧洲最优秀的夫婿。鄙人还不配高攀。”
她的声音依旧不带丝毫感情:“我当然知道,柯林斯。事实上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任何人值得我托付终生。但身为贵族家庭长女,我无法避开出嫁的命运。与其下半辈子去面对那些贵族子弟苍白油腻的脸,还不如选择一个姑且能接受的。”
她转头用幽深的蓝色眼睛看着我:“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你。结婚后,希望你还像现在这样尊敬我、不可以未经允许接触我。作为补偿,你也会获得一定的社会地位与财产。我想,这也是你需要的吧?”
我自认为一直把自己的野心隐藏得很深。但是现在看来,莉兹贝蒂小姐似乎有所察觉。
“虽然您的垂青使我倍感荣幸。但是,我想令尊令堂不会同意的吧?像我这种人微言轻的没落贵族,恐怕无法达到卡文迪许家族的择婿要求。”我再次鞠了一躬。
“没错,所以需要你努力,”莉兹贝蒂不为所动,“血统方面没什么问题,毕竟没落贵族也是贵族。如果你能让家父看到你的努力与成长,我还是有办法争取的。”
这话所言非虚。莉兹贝蒂小姐从12岁开始就接手了一些家族产业。她手段高明、善于抓住机会进军新兴产业。可以说,她在卡文迪许家族也算得上有话语权。没有人敢轻视这位高冷淡漠的少女。
“承蒙关照,小姐。”我低下头,隐藏起嘴角的冷笑。
努力攀登权力阶层,这与我的目的不谋而合。既然定下了目标,那么下一步就是去实现它。
不择手段地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