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现在能知道对方的组织,那么封彻也差不多猜出了参与到刚刚战斗中的部分夜袭成员。
最先被他击倒的是前帝国将军利瓦的部下布兰德,帝具为对体质拥有过分要求的恶鬼缠身,也是夜袭中最为强大的一人。后一个被击倒的少年并未出现在通缉令上,但对方手中的新手长剑倒是和封彻见过的一款相似,来源是伊耶亚斯腰间的那把。
莫不是塔兹米不成?封彻觉得这倒很有可能,毕竟对方肯定是见不到莎悠和伊耶亚斯当时留下的告示,而在帝都里面见识到黑暗面后加入革命军也不稀奇。
刚刚使用剪刀被封彻打晕的是希尔,同样是帝具使,手中帝具为可以剪断一切的万物两断“销魂”,只要力量足够完全可以借此斩断封彻的肉体。
至于那个速度极为敏捷的壮汉,似乎是人形帝具?封彻迅速回到玛茵身边,周围夜袭的成员也在刚刚一面倒的偷袭情况下放缓了脚步。
“喂喂……这实力也太离谱了吧!”从密林中走出的绿发少年拉伯克看着倒地不起的几位同伴忍不住发出低吟。
毕竟最强也是最先打头阵的布兰德都被封彻一击秒杀,塔兹米自乱阵脚地冲出也被轻松撂翻,拉伯克动用丝线帝具千变万化“交叉之尾”配合希尔与人形帝具须佐之男发起围攻,却也被封彻在破开最初的丝线后又控制住须佐之男,再转而以爆发般的速度将一击未果的希尔击倒。
当封彻重新回到原位时,拉伯克身边能站着的就只有仓促间退下的须佐之男。
只不过由于须佐之男最强的狂化能力没法在主人不在场且不提供生命力的情况下强行发动,因此发挥出的实力也完全不算强劲。
两方人马对峙时,完美摆脱战局的封彻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对眼前二人问道:
“你们的首领……莫不是娜洁希坦?”
“什么?!难道Boss暴露了?”
拉伯克一脸讶然地望向封彻,同时催动起手腕上的帝具打算做最后放手一搏。
看到对方认真起来的眼神,封彻倒是差不多了解到现在的情况。或许是因为自己来晚的缘故,导致夜袭成员在未收到娜洁希坦的指令下错以为有入侵者或误入者到来,所以出动全部现有的人手进行勘测,但没成想反倒被封彻一人击破。
“我说啊……你们的boss就没告诉你们吗?”
封彻有些好笑地将双手抱住胸前,玛茵则俏生生地躲在他身后。
“明明邀请我过来的人是她,居然还让手下埋伏我,就不怕我带领整个北疆去荡平革命军么?”
“什么?!”
拉伯克手中的动作不自然地僵住,他琢磨起封彻的话语,同时戒备对方下一步可能会有的举动,朝他问道:
“你的意思是……是boss邀请你过来的?你就是那位‘北疆之主’?”
“倒是很久没人这么称呼我了。”封彻轻松地笑了笑。
“不过你们的boss,还有给我送信的那个女孩……”封彻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人隐藏时,问道:
“她们人呢?”
“呜——”
事情的起因缘由差不多明了,终于察觉到自己办错事的拉伯克无奈地收回放出的丝线,捂住脸充满羞愧道:
“boss因为下午见你太久没来就去午睡了,我们以为入侵的只是个小毛贼就没叫醒她。你说负责送信表明地址的那位应该是雷欧奈,好不容易出去趟的她不喝酒到很晚也不会回来……”
封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们真的是在帝都让人闻风丧胆的暗杀组织吗?这么随意的风格可不像娜洁希坦带出的部队。”
“实在非常抱歉!”
拉伯克,生平以来第一次给自己的敌人低头道歉……
索性刚刚的战斗中封彻有所留手,因为考虑到对方可能是娜洁希坦的部下所以在一开始他就没有动起杀心,再者说,夜袭成员刚出场时也是将他们两人都当作误入其中的普通人而只想进行抓捕,是封彻先一步动手让布兰德失去战斗能力的。
如若不然,即使在了解事情起因后,他也会选择先将对自己抱有杀意而偷袭的人全部先处死,然后才会和娜洁希坦进行下一步谈话。
不过他们几人在一开始就没对玛茵出手,须佐之男也未趁封彻抽身击败希尔时选择抓她作为人质,从这点上封彻才选择予以对方一点仅剩的留情。
只不过,现在在夜袭组织的会客厅里,场面的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坐在首位的是连连向封彻和玛茵道歉的娜洁希坦,她比封彻要晚些时候才当上将军,也听说过对方的事迹,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将他当作前辈来看。
在得知自己小憩时手下的人居然贸然出动对封彻出手,在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也对他的手下留情而感到歉意。
当然,其实这事从一定程度上也和雷欧奈有关,毕竟真正亲眼见过封彻的夜袭成员除却她之外就只剩娜洁希坦,两人都不在场的情况下错当作敌人打起来也无可厚非。
因此当这个身穿露骨服饰却又身材异常不错的豪迈女孩回来时,见到现场这个古怪的气氛后就立刻被娜洁希坦安排须佐之男抓去禁闭了。
当拉伯克被派去检查其他夜袭成员的伤势后,会客厅内就只剩下娜洁希坦和封彻玛茵三人,谈话也就此开始。
“首先,我为部下的失误对封彻将军感到抱歉!”
娜洁希坦深深低下头,同时胸前也露出一大抹雪白,惹得玛茵不由得咬紧牙齿怒视起对方。
她接着说:
“非常感谢您愿意前来听从我的谈话,封彻将军,我想知道您对帝国到底是怎样看的?”
“就那样吧,反正也快覆灭了。”封彻漫不经心地答道。
娜洁希坦松了口气,继续问:“那么您和大臣之间的关系又如何呢?我听说您曾迎娶过他一位亲戚家的长女,但似乎明面上看起来不是那么的……恩爱?”
她琢磨着言词,在说到雪乃时明显将对方当作是大臣为了巩固权力而放任的交易品。
“那件事和大臣无关。”封彻抚摸着玛茵垂落下来的长发,轻描淡写地说:
“大臣的意愿从来都与我无关,与其关心这些,倒不如好好考虑别的。”
“那您的意思是?”娜洁希坦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封彻这才正色道:
“帝国和革命军之间的事情我在乎的只有何时发生叛乱,我之所以愿意上门前往你这儿,主要还是因为有则消息希望你能透露给革命军……说起来,这次邀请应该是你个人的意愿,包括这场谈话也是,都不是受到革命军的指示所进行的,对吧?”
除却像娜洁希坦这样会争取一切的理想家,革命军中的那些所谓大人物可不会将一点希望寄托于和大臣有关的封彻身上,即使所有人都明白,此刻封彻占据的北疆会是彻底影响战局的一条防线,但还是没人敢动他。
大臣那边并不在乎北疆是否失守,他翻阅皇宫秘闻知道至高帝具的存在,丝毫不在意异族王国和所谓革命军的势力,他唯一惧怕的其实只是暗杀——还必须得是实力足够强劲的人。
而革命军那方则完全不敢和北疆这块扯上关系,毕竟光是说服异族王国协同他们一起实施反叛就耗费了足够多的代价,更不用谈及和北疆发生战事,他们内部唯一能开出的条码在未告诉封彻的情况下,仅仅只是允许北疆这一带协同封彻的领土可以独立为一方势力,不受异族王国和“新”帝国干涉。
当然,这其实就是封彻愿意找上娜洁希坦的目的,也是他让对方帮忙给革命军带话的内容。
“如果你想让我投靠革命军那方,不谈我是否可能同意,革命军都不会敢让我加入。毕竟这趟浑水一旦出现决定性的实力占据一方,无论我加入哪边都会关键性的影响战局,革命军中的高层不可能会将自己谋划的果实尽数都分给我,反而我一旦表现出这种意向,他们便会马不停蹄地向帝国传达,将北疆放于众矢之的。”
革命军的反叛无所谓什么正义不正义,权力的游戏从来都只看利益,能真正举起让更多人为之高呼呐喊的大旗那方,才会获得更多的权力。
纵观帝国这么多年进程来看,不外乎如此。
在娜洁希坦的沉默中,封彻怜悯地摇了摇头。她会是个对部下不错的好领导,但也仅仅只能止步如此,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就算有很多人能看得更清楚更长远,不也是将脚步在原地徘徊?
梦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要先睡稳了才能好好做的。
“你邀请我的来意就先不谈了。”
封彻将十指交叉在眼前,对娜洁希坦沉声道:
“我的目的很明确,等你回到革命军驻地时告诉他们:想要和帝国开战可以,让我放开北疆的防线给异族士兵通过也不成问题,但这期间我会亲自坐镇,让他们那边的人好好听清楚,如果敢伤及到我麾下领土人民的一丝一毫,那我将立刻出动人马先帝国一步将革命军的势力全数围剿!”
……
似乎是为了缓和这气温骤降的氛围,封彻故作放松般姿态笑了笑,换上温和的语气继续说:
“不过这种事情应该不用担心,革命军的人会很理智的,对吧?啊……我所说的不用担心是指——我确实有能力率领北疆的所有军队去荡平革命军和异族王国,这点从我手下的艾斯德斯就能明显看出来,不是吗?”
这便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可这种威胁无论是娜洁希坦还是革命军都只能默默承受,毕竟他们也未曾失去什么,倒不如说原本就只敢乞求这种结果,那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喵~喵~”
谈话进行一段落时,一声轻微的喵叫传来。
封彻看向沙发前的方桌,一只橘色的小猫正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回踱步。
“啊……”
玛茵发起一道小小的惊呼,又立刻不好意思地捂住嘴。
原先的话题恰逢时宜地被打断,娜洁希坦在看到那只橘猫时瞳孔微微收缩。
封彻侧头看了眼明显充满兴趣的玛茵,又对娜洁希坦问:
“你们杀手组织里还会养猫?”
“呃——”娜洁希坦看上去像是思考了一番,然后才做出回答:
“是我一个部下的个人兴趣。”
这样说也确实没错,娜洁希坦的部下成员之一切尔茜往日里就喜欢用自己的帝具盖亚粉底伪装成动物到处乱跑,在不主动说破的情况下也完全不算谎言。
“这样啊……”
封彻简单扫视了那只橘猫几眼,看着它矫健地跳上沙发,然后来到玛茵的身边和女孩逗弄起来。
“那我们继续先前的话题吧。”
封彻往后靠倒在柔软的沙发背上,同时将腿翘起,伸出手抚摸玛茵的小脑袋。女孩的脸上露出了很舒适的表情,但手中动作不停,依然还在逗弄着橘猫,浑然没有察觉自己此刻也正是被逗弄的一方。
“我需要你传达给革命军的消息大概就是这样,就拜托你上报回去了。”
封彻收回手,从沙发上起身,娜洁希坦也连忙从位子上站起。
客厅墙角处可以看到几个明摆着偷窥的脑袋,想来是逐渐醒转的其他夜袭成员,但大多都眼神不善地盯住这边。
封彻没去管他们,只是简单摆了摆手,谢绝娜洁希坦的带路请求后就和玛茵离开了这里。
玛茵在和那只橘猫道别时看上去分外不舍,封彻还对娜洁希坦调笑道:
“可不可以将这只猫卖给我呢?”
在娜洁希坦铁青着脸拒绝后,他便没再继续开口,转身毫不拖沓地离去。
至于封彻离去后夜袭组织的驻地里会继续进行怎样的对话,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了。
“呐,主人~”
在回去的路上,玛茵突然有些扭捏地叫住他,“我们……一起养一只猫好不好呀?”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感觉会很有趣啊!”玛茵理所当然般地答道。
封彻笑着用手抚摸她的头发,再向下到脸颊一侧,用食指和无名指轻轻夹住她的耳垂,看着女孩像是猫咪般从喉咙里传出舒适的低吟。
看向远处一片赤橙的天空,封彻意有所指的说:“我已经养了一只猫了,再多得话可照顾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