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里,吴大人急急忙忙地骑着马赶到段府,焦急地叩开府门,带来了一个惊悚的消息:义庄里的四具遗体全部凭空消失了!
没过多久,又有一名官员策马而来,说是有人看到了那几位死去的官员诈尸,排成一队向着莫澜湖去了,路过的百姓魂都吓去了半条。
懿佳怔愣着,突然对繁和道:“我知道了,不是毒,是蛊。”
吴大人一愣,追问道:“相夫人,您说什么?”
“我说,那几位官员应该是中了蛊。”语毕,懿佳抬眼看了看繁和,续道:“我以前在兰儿姑姑那里看过苗疆蛊毒的书籍,依稀记得有一种蛊可以操控尸体,但时间过去太久,我也记不清楚了。”
繁和的眉拧了拧,对着吴大人问道:“凉州有没有擅蛊的人?”
“这…”吴大人为难地回答道:“蛊术一般都在南疆那边比较盛行,凉州还真没听说过谁会这东西。”
“那些官员现在在莫澜湖?”
“应该是向着那个方向去了。”
“我们现在去看看。”繁和披上大氅,就带着官员们出了段府,段孟锦放心不下,便也带了府里的一队人跟着去了。懿佳碍于这相夫人的柔弱身份,只能留在府里干着急,没过一会儿就翻墙溜了出去。
她在房顶上向前掠去,走出几步突然感觉到有人跟踪,转过身时,恰好有一柄长剑向她刺来,她侧身躲开,反手擒住握着剑的那只手,手上用力,长剑便应声落地,她用脚尖把剑挑起来攥在手里,然后横在了来者的脖子上,定睛一看,辨认出这是白天在茶楼里对她举杯的那个登徒子。
“你跟踪我?”
那人也不惊慌,邪笑道:“小美人身手不错,是我失算了。”
“你是什么人?”
“在下郁思杨,江湖人称,人称…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你很感兴趣。”
看着懿佳一脸难以描述的表情,他急忙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不是对你这个人感兴趣,我不喜欢有夫之妇,我是对你身上的蛊感兴趣,我白天见到你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蛊神奇到我心痒痒,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温和的生蛊,就想把这蛊虫搞来玩玩儿,不过显然我搞不死你,你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好了。”
这段话包含的信息太多,懿佳一时也做不出判断,索性把他劈晕,扛回段府绑起来以后,又向着莫澜湖去了。
但在去的路上,她心里却不断回想着,既然那个人可以感觉到别人的蛊,为什么放着莫澜湖那四个官员不管,反倒要对她动手,有蹊跷。
等她到了莫澜湖的时候,繁和一行人正审视着倒在地上的四具尸体,然后让衙役抬回了义庄。
府衙的议事厅中,几位官员的脸色都说不上多么好看。一群已经死了的官员突然回魂,还向着莫澜湖去了,这件事怎么看怎么诡异,等第二天传开以后,百姓们估计就更加相信“诅咒”之说了。
“何大人怎么没来?”繁和突然发问道。
“糟了!”吴大人一拍桌子,“老何可能出事了!”
“快走!”
原本趴在房顶上的懿佳看到繁和神情严肃地领着其他几位官员从议事厅里跑出来,从马厩里牵了马向着南边奔去。
懿佳顿时也一路狂奔,紧跟其后。
等繁和他们赶到何府的时候,何大人已经毙命了,七窍流血而亡,跟着一同死去的还有何夫人,他们年幼的女儿却仍然在睡梦之中。
这一幕让在场的官员都为之心酸。
府里的下人已经乱作一团,收拾着东西就要跑,有些人甚至还要趁火打劫。
繁和下令封锁何府,然后派府衙守在卧房里,等待明天仵作来验尸,然后几乎是用尽了双手全部的力气,借着手臂的力气,把那个女孩抱进了怀里。
女孩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道:“爹爹,怎么了?”
“没事,你再睡会儿。”
女孩点点头,在他怀里毫无防备地又陷入睡梦里。
临走前,繁和回头望了一眼何氏夫妇,在心里说了一句“对不起”,但即使会有更多人牺牲,新政也不会停止。
会有人们前仆后继死去,总有一天也会轮到他,但新政不能停止,这是大梁的命。
从何府出来以后,其他官员赶回府衙去,繁和则是先回段府安顿孩子。
见到其他官员都离去后,懿佳急忙从房顶跳下来,繁和知道她跟着,已经习惯了她突然出现。可她这番举动却把一旁的段孟锦吓了一跳。
他小嫂子到底是个什么人?
懿佳无视掉他吃惊的表情,从繁和怀里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熟睡的女孩,轻声问道:“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
“那个,我方才抓了一个人,可能会对你们有所帮助,现在就在段府里,你要回去看看吗?”
“好。”繁和的声音里是浓浓的疲惫。
回到段府以后,懿佳带着小女孩进了厢房,段孟锦就跟着繁和去了柴房,此时郁思杨已经醒了过来,见到有人进来之后就破口大骂道:“我不过就是偷袭你一下,又没成功,你有必要把我绑来吗?你怎么这么睚眦必报!”
“你会用蛊?”
听到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郁思杨先是愣了愣,然后才发现眼前是一个淡然出尘的男人。
郁思杨突然眼睛一亮,满眼的贪婪。
“你和她身上都有很有意思的蛊虫,弄的我心痒痒。”
“你能发现我们身上有蛊?”
“哈哈哈哈哈,我身体里有蛊王啊,当然能感觉出来了。我知道你们在为了那四个官员头疼,我可以帮你们,只要你让我好好研究研究你的蛊,太邪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邪的蛊。”
“你出现的太巧,让我觉得你现在的示好别有用心。”
“巧个鬼,老子好歹也是南疆郁家的继承人,会对你别有用心?”郁思杨顿了顿,“不过我确实对你的蛊虫别有用心。”
郁思杨又道:“我养的蛊人跑了,还带着我刚做出来的蛊,气的我从南疆一路追到凉州来,不过现在我懒得抓她了,你身上的蛊虫要比她的好,我不搞到手就心痒痒。”
看到繁和沉默不言的样子,郁思杨顿时急了起来,吼道:“我真的没什么坏心思,只要事成之后,你放一碗血给我就可以!我知道那四个人中的蛊是什么,我可以救他们,只要你…”
话还没说完,繁和就答应了下来。
郁思杨方才话说的太急,只好小声解释道:“也不一定能救活,但可以把他们身体里的蛊虫取出来…”
“好。”繁和点了点头,“事情解决以后,你来找我,我们两个之间的交易不许让她知道。”
郁思杨满口答应,在地上滚了两圈,嚷道:“你们就这么对待未来的大恩人啊?”
段孟锦先踢了他一脚,然后才给他解开绳子,郁思杨从地上爬起来以后,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抱怨道:“你家那个婆娘下手真是狠,痛死我了。”
收到繁和一记冷眼之后,郁思杨悻悻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