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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轻狂·刀尖攀月

“苏嫣儿,你记好了!你迟早是我的人,谁也抢不走!”

苏嫣儿闻言心下一暖,眼里已储满了泪,她轻咬红唇,心中却有心事,正纠结万分。

尘离对她说道:“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吧,仙子在等着呢。”

苏嫣儿闻言,跟着他走了进去,随着百兰斋大门关上,她亦悄然落泪。

“怎么哭了?”尘离见她红着眼,脸上有两道泪痕,问道。

苏嫣儿忙一抹眼泪:“没事,没事,我就……有些感动了嘛。”

尘离再次拉起她的手,信步朝斋内走去。

约行了半炷香的时间,尘离与苏嫣儿在淡紫色的兰花丛中穿过,忽闻得一支曲子从远方传来。

他加快了脚步,只见在前方,有一荷塘,塘中有一座亭子,却不与四面陆地相通,宛如一座小岛。

只见那亭中,有一白衣女子,她容貌清丽,美若兰花,正如天上的仙子一般,却比苏嫣儿跟多几分沉稳娴静。

尘离这才知道世上原来还有比苏嫣儿更好看的女子。只见她玉指在七弦琴上慢慢的弹着,却如仙境般悠远绵长。

尘离不自禁从腰间取出笛韵青鸾,轻放嘴边,又是悠扬的一曲,竟与那女子所奏别无二致。

那女子闻得笛音,停止抚琴。却是看了尘离一眼,便舞起了水袖。流水潺潺,群兰芬芳,笛音悠远,一舞倾城,真是如画仙境。

不久,曲终舞止,尘离向那女子行礼道:“晚辈无意扰得玉兰仙子清幽,望海涵。”

玉兰仙微微点头:“闲话休提,此番邀二位共赏此景便是。”

只见她一袖轻轻扇出,一阵清风掠过,兰花纷落,袖里添香,只见兰花纷扬,落花如雨。

尘离道:“可惜了这繁花似锦。”

玉兰仙笑道:“繁华终谢,怎生可怜?此生绵长,怎求永恒?”

“不求传世,不求名禄,何求永恒?”

“如何致此?”

“世事不拘,无关风月,但求心中欢愉。”

“此不无法无天了?”

尘离一愣,心想确实:“晚辈不知,还望指教。”

“吾亦不知。”

玉兰仙信手拈花,放入杯中,拿起茶壶,倒入其中,以花冲茶,优雅若仙。她虽年近四十,看起来却与二十多的姑娘无异。

尘离叹道:“岁月对前辈太留情。”

玉兰仙道:“心中无尘,无关风月,岁月怎留得?”

尘离心里对这玉兰仙不由得升起敬佩之意,如此出尘的人,世间少有。

苏嫣儿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呀?”

玉兰仙笑道:“真是好可人的小姑娘,这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就连我也看不真切,这位少年见识倒是不凡,如此年纪,就已能作出这样的回答。”

尘离摇头道:“晚辈对此是一窍不通的,此来所为,前辈想来已经知道了。”

玉兰仙道:“何以见得?”

尘离道:“露花亭中饮。”

玉兰仙笑道:“真是机灵。”

苏嫣儿不解问道:“‘露花亭中饮’可以知道什么呢?”

尘离道:“我接的是清荷弦边醉,上句的‘露’,接上下句的‘清荷’却是与姐姐陆清荷相谐了,斋内亭子旁边却也正好是荷塘,玉兰仙子也正好在抚琴,倒是应了这一番景象。”

“你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的,玉兰仙子又在做什么呢?”苏嫣儿问道。

“玉兰仙所用之琴名曰:有凤来仪,早之前陆姐姐便已用笛韵青鸾对奏过这有凤来仪,玉兰仙子奏起乐后,我的笛韵青鸾暗暗有所感应。此笛有灵,此琴亦有灵,可相互有所感应。而仙子所奏一曲,正是《浅荷》”

玉兰仙看向苏嫣儿头上的凤仪金簪,笑道:“此簪竟也有灵,店铺所购,这种上品首饰,倒是赚大了。”

“仙子,你知道我们是在店铺里买的?”苏嫣儿眼睛一亮。

玉兰仙但笑不语。

尘离不再谈这些,提起正事:“仙子可知陆姐姐此时在哪里?”

玉兰仙答:“攀月峰。”

“攀月峰?那是徐州最高之处了,地势奇险,一面是山峰,极高,另一面却是断崖了。”苏嫣儿道。

“陆姐姐的伤想必前辈已经治得差不多了。”

玉兰仙道:“我已尽力而为,确实差不多了。”

她面色逐渐变得严肃:“我希望你们快快离开,莫要卷入这次的风波。”

尘离问:“这次风波,是什么事情?”

玉兰仙缓缓道:“无非是黑龙寨薛曜修炼不成,妄想走邪路登上‘尊’位罢了,他的阴谋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你们只须知道,攀月峰很安全,我会亲自保护陆清荷。”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只要黑龙寨不是倾巢出动,三百多号人一齐杀上攀月峰……”

她随即摇了摇手:“此事休提,我倦了,你们走罢,这攀月峰你们万万去不得。”

尘离神情复杂,行礼告退。

两人缓缓向斋外走去。

苏嫣儿见他心事重重,出了百兰斋后,她问道:“想上攀月峰?”

尘离笑道:“果然瞒不住你,正有此意。”

“何时动身?”她问。

“已至未时,时不我待,现在就走!”

尘离心中总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总觉得黑龙寨此番,像是蓄谋已久,只是他不知黑龙寨要抓陆清荷做什么。

“攀月峰在徐州之北,你带着我从这里到徐州之北应该要三天左右的时间。”苏嫣儿道。

尘离道:“我修为尚浅,别说三天,一天都做不到,骑马要多久?”

苏嫣儿道:“大概……一周吧……”

尘离仔细想了想:“行,就骑马去,大不了在只剩一天路程的时候再用轻功赶路。”

他们出了徐州中城,在边城终于找到一贩马商人。

尘离道:“买两匹马!”

苏嫣儿问道:“为何是两匹?换着骑吗?”

尘离解释道:“你我一人一匹。”

苏嫣儿“啊”的一声:“可是……可是我不会骑马。”

尘离道:“无妨,我可以牵着马的缰绳。”

苏嫣儿见这么一庞然大物,说什么也不愿一个人骑:“我怕……”

尘离也就依着她:“那我们就同骑一匹吧。”他付了银子,那马商牵了一匹马给他。

尘离先抱她上马,自己再翻身上马,缰绳一甩“驾!”那马迈开四腿,飞奔而去。

苏嫣儿紧紧揽住尘离的腰,不敢松手,看着周围飞快经过的风景,心里却是十分开心的,看过山川溪水,又见繁花翠叶,打马过千峰。

晚上歇息时,两人枕在麦田,微风徐徐,清笛半阙。苏嫣儿兴奋极了,一直说着一路上所见的奇山异水,好半天说得累了,躺在麦田中,望着满天繁星,心里是无尽的喜悦。

她转过头去看着尘离,想起早上他在百兰斋前所言,脸又红了起来。

“你……在百兰斋说的,是真的吗?”苏嫣儿问道。

尘离一笑:“你不信我?”

苏嫣儿忙道:“没有没有,只是其中有些……有些内因,恐怕到那时,你会反悔的……”她一想到那,轻咬着嘴唇,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尘离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出身平凡,没有什么宝贵的东西。唯一能给你的,就是这句承诺,我怎么会反悔?”

苏嫣儿有些凄然的笑笑,却也没说什么,心底暗暗叹到:就怕那时,不是你不愿,而是我不忍了。

尘离看着她的侧脸,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脑袋:“别多想了,明天一早赶路,快睡吧。”

苏嫣儿乖巧的闭上了眼睛,怀着心事睡着了。

尘离脱下自己的蓝色长袍,给她盖上,而他突然眸中寒光一闪,眼神冰冷的看向湖中,纵身一跃,提剑疾疾往水中一刺。

只闻湖中有人沉哼一声,一片湖水泛起血色。尘离冷冷的看着剑尖,只见一块破碎的黑衣布插在剑上。

他拂去水珠,看着湖水自言自语道:“藏的这么隐蔽,不知在这里多久了。路上看来也不怎么安全,那攀月峰上又会有多危险。我总觉得,这次黑龙寨定另有所图……”

他回到苏嫣儿身边,却思绪万千,一夜不眠。

第二天早上,尘离与苏嫣儿二人又驾马赶路,这一路上,尘离谨慎得紧,却一路无事。一连三天都是如此,此时马已倦了,尘离运起轻功,带着苏嫣儿前往攀月峰。

又行数时晨,尘离被一众人拦了下来。个个蒙面黑衣,手提砍刀,约莫二十余人。似是在此等候他们已久。

尘离见状,一点都不惊讶,相反一路平安的赶到攀月峰才令他怀疑呢。

“是黑龙寨的贼人么?”尘离高声道。

“等你已久,快来受死!”那群人说完,个个挥刀冲上来。

若是在之前尘离遇到这么多人绝不是对手,但是现在,修炼了流云功法的他已今非昔比了。

他回头对苏嫣儿说道:“保护好自己!”随即拔剑迎敌。

只见他运起流云诀,闪过最前面两人的大刀,两指重重的点在二人檀中,只一击已放倒两人。

又迅速一剑挡下击来的刀刃,飞快刺出四剑,他此时的功力跟这些黑龙寨的小喽啰已不是一个层次的,随即又将五人斩于剑下。

尘离左手成掌,一记拂云掌击退三人,右手一剑已急急斩下,又斩杀一人。

尘离又是一剑刺出,却听到“啊!”的一声尖叫,听得是苏嫣儿的声音,心下不免大乱。这一剑因他分神,刺得稍短了几寸,竟未能将那人刺死,却被反砍一刀在胸前。

好在那人已重伤,这一刀砍得并不深,伤口却是鲜血直流。他一剑横扫,挡下四面砍来的刀刃。

“嫣儿!你没事吧?”

迅速出掌击飞几人。

“小离子,快来救救我,啊!”一声尖叫再次响起。

尘离拨开刀刃,强忍伤口疼痛,运起轻功跳出人群,迅速两剑将苏嫣儿面前两人斩杀。

他回头看向苏嫣儿,只见她吓得蜷缩一块巨石下,衣袖上一片泛红,裂开了一道口子,显然是被人用刀砍伤的。

“小离子……”苏嫣儿吓得眼中泛着泪光。

“原来……你不会武功。是我太莽撞了,把你一个人丢下,我再不会丢下你不管了。”

尘离一剑斩出,挡下几名蒙面人的攻击,左手几掌飞快击出,将数人击退。

“这些东西……既然来了,一个都别想走!”

他手中剑气势更盛,挥斩得也更快,内力运转到极致。原先的二十余人,在他凌厉的攻势下,只剩下六人。

那六人已无战意,就在那逃也不逃,毫不反抗的被尘离斩于剑下。

尘离转身蹲下:“嫣儿,你怎么样?”

苏嫣儿摇摇头:“手臂上被划了一下,不要紧,你的伤……”

尘离笑道:“也不过划了一下,有什么关系?”

他用剑割下一块衣布,在苏嫣儿臂上系紧。

苏嫣儿皱眉道:“用那些人的就好了,干嘛割自己衣服?”

“他们可配不上你。”尘离说道:“山上却也有打斗声,似乎人还不少,上面情况更危险……”

苏嫣儿这才发觉原来他们已至攀月峰山脚下。

尘离拉着她缓缓上山。

此时山腰上一片混战,几十名蒙面人将一人团团围住。

那人群中的人,赫然就是慕尊。

慕尊与一黑衣男子气势极为磅礴。

只见那黑衣男子手上黑色内力如烟雾一般,显得极为诡异。他的脸上苍白如纸,身子却格外健壮。

“薛义,你还不配作我的对手,让薛曜滚出来见我。”慕尊神色悠闲,完全没把薛义放在眼里。

“你就配了?自视清高的东西。”薛义冷笑道。

“这种杂碎也要我出手了,真是……”慕尊迅速斩出四道剑气。薛义一步踏出,身子闪到一旁。

在他脚步停下之时,慕尊已一掌击来,掌上笼罩着青色的内力,这一掌气势如虹!

薛义双眼微眯,运起内力,掌上黑雾变得更加浓郁,一掌推出,与慕尊正面相对。

“就你这微末修为,以为修成了黑龙三尸掌就拦得住我?”慕尊不屑的笑道。

两掌相对,薛义的黑色内力却无法逼入那青色内力半寸,自身却是被这一掌震退十数步。

待他站定,慕尊早早一剑刺来,他一记手刀重重击在慕尊剑锋之上,却只勉强击歪这一剑的方向,手上却已鲜血淋漓。

薛义一脚踢出,慕尊侧身闪开。他左手在地上猛击,身子已窜上半空中,只见他运起全身内力,顿时皮肤表面萦绕着黑气。

“黑龙三尸掌!”

只见他一掌飞速击出,快得出现残影,别人看是一掌,实则是三掌齐出。黑色内力成一巨大掌印,随着他手掌推出而猛然击下。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顿时烟雾四起。

而在那烟雾之中,只见青光一闪,一剑已飞快刺出,那薛义反应也是奇快,一见青光便迅速侧身闪躲。

这一剑竟只是在其胳膊上重重一划,并未断他一臂。

慕尊微微皱了皱眉:“一个小‘王’居然能躲开我这一剑,真是不简单。”

薛义手臂上鲜血如注,一双眼却仍狠毒的瞪着慕尊。

只见他脚在地上猛的一蹬,地上岩石竟随之碎裂,他身如闪电般一掌击出。

在这种纯碾压的情况下仍敢主动出手,不可谓不勇猛。

慕尊看出他这一掌的门道。一指击出。薛义手掌对上慕尊这一指,其掌已是经脉寸断,同时一掌奇快得从下方袭来,击向慕尊小腹。

一把青剑不知何时已横剑在前将这阴狠的一掌挡下,左手又飞快变指为拳,迅速四拳重重击在薛义胸膛上。

薛义喷出数口黑血,被击飞出去,胜负已见分晓。

慕尊负手望着那薛义,只感到后方有人赶来,抬头一眼却看见尘离运着轻功,抱着一女子向山上飞身冲去。

他一步踏出,运转轻功,片刻便已身至尘离面前。

尘离见慕尊将自己拦下,不由得问道:“慕尊有何事?”

慕尊道:“山上凶险,你参什么热闹,快离开此地!”

尘离摇头道:“我陆姐姐在山上,我要去找她。”

“你即便找到了又如何?这里的事态已超乎我的想象,没想到黑龙寨竟倾巢出动。”慕尊催促道。

“慕尊,呵呵呵呵,‘尊’级高手果然强得令人心惊,我今日,就要取你人头!”

薛义狂笑出声,右手成指,在自己身上十几处穴道上飞速点下,只见顷刻之间他全身经脉竟被他自己所断。

他一口鲜血喷出,七窍也都流出黑血来。

苏嫣儿吓得扭过头去,尘离和慕尊看着也是暗自咋舌。

“今日你!跟我一起死!”他疯狂喊着,一指重重的击下,自己的心脉也在他这一指下碎裂。

正常人此时已经死了,而他薛义毕竟不是一般人,这样竟然都没死。

只见他胸膛正中间出现一个紫黑小点,他当即手执一根短针,重重的扎了下去。

慕尊感觉到不对,一剑急急刺出,欲立即将他斩于剑下。

当剑尖尚差三寸就将刺入其喉心时,两根手指迅速夹住剑身,慕尊的剑竟丝毫不能动弹。

薛义冷笑一声,内力爆发出来,顿时黑气翻涌,缠上那柄长剑,立即涌上慕尊手掌。

慕尊大惊,这一下实在来得太快,他已无法躲闪。

尘离和苏嫣儿二人只见慕尊身体一颤,便如箭一般倒射飞出。尘离使出驱云掌卸力,却也倒退数丈。

慕尊一口黑血喷出,手上血管都已呈黑色,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此时的薛义浑身是血,犹有黑雾缭绕,有如地狱的恶鬼一般。

“我要你们死在这里!谁也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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