涣凉夕皱着眉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转身再去看那个人,迎面就被油头粉面的几个人团团围住。倒是越岚初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带着斗笠的人,那人回眸时,好像还和越岚初对视上。
这边老鸨远远就看见涣凉夕虽然穿的普通,可是他这双眼睛可是从粉客堆儿里练出来的,那位主儿身上的贵气他可没打眼,这不赶紧带着自己两个“宝贝干儿子”迎了上去。两个模样俊俏的小倌一左一右保住涣凉夕两只胳膊,故意把越岚初挤在了后面,老鸨谄媚道:“哟,生客呀,这位大人,您是第一次来吧,嘿哟我一瞅准是!我们百灵千声一准儿给您伺候美了。”
迎面而来浓郁的花香让涣凉夕觉得刺鼻,两个柔弱无骨的美人依傍在自己身边,虽是冬日,穿着都厚实,但是涣凉夕还是觉得膈应,这绝不是她直女癌,而是她对于男人的审美早就顺着二十一世纪而成,这般柔弱的男人实在是不是她的口味。
涣凉夕一脸不耐烦,抽出自己的两只胳膊,求救的看向越岚初,可越岚初却笑着看着自己,那笑容似乎等着涣凉夕的笑话。
“就这种货色?”涣凉夕嫌弃的暼着那两个小倌儿,两个小倌也是无辜,被推开就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委屈的看向自己的鸨爹。
那老鸨反应很快,赶紧示意那两个孩子退下,自己则道:“就知道一般的庸脂俗粉入不了您的眼,不知道大人您喜欢什么样儿的?不瞒您说,放眼整个都城,绝没有一家青楼能比过我朔月栏。”
越岚初翻了个白眼,就这也好意思放屁,自己门下的缭囍楼可比这个破地方规模大得多,要不是为了调取情报不便透露身份,光是穿云阙这样的背景,缭囍楼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涣凉夕不清楚穿云阙的势力究竟如何,只听得这朔月栏似乎有些本事,故作挑剔的打量着楼上楼下的“鲜肉”们。“听说你这儿有不少男尊国的美人?”
老鸨一听得意的眼睛放出光“那是,您要是喜欢异国美人可是来对地方了。”
“哼,可别拿一堆残枝败柳来充数,大爷不差钱!”说到后面那句涣凉夕直接把手伸进越岚初的怀里掏出一沓银票。越岚初本来想躲,却发现对方的目标是银票,便侧开身子自己拿出来交给她。老鸨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还有个男人,眼见此男子风姿绰约相貌不凡,有客人自己待着美人儿来玩儿的确也有,倒是刚刚那两个倌的确是相形见绌了。涣凉夕拿着银票在鸨爹眼前晃了晃,顿时老鸨的眼珠子就像吸在了她的手上,眼露精光的搓搓手,提高了十二分的强调:“好嘞!”
说着殷勤的引着他们两人上了二楼的雅间,涣凉夕刚刚坐下,老鸨一拍手,身后便鱼贯而入一堆千姿百态的男孩。那几个男孩,有的冷峻脱俗,有的柔情似水,有的俏皮可爱。老鸨抖着脸上几斤厚的的粉,游走在几个男孩子周边“这可都是朔月栏的清倌儿,干净白嫩得很。”
老鸨略带猥琐的眼神看的涣凉夕想吐,更别说越岚初,涣凉夕伸手点了一把银票给越岚初“宝贝儿,去看看哪个顺眼就留下来。”想找到给涣连瑶秋水毒的人只能由越岚初来辨别。
越岚初听得那声宝贝也是一阵恶寒,嘴角直往下垮,接过银票,表面上不屑的打量着这几个男孩子,实际却细细扫过着那一双双手。
越岚初停在一个个子不高,却长得十分喜人的清倌面前,那男子也抬起头好奇的看看涣凉夕,又看看他,顶着稚气未脱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可人极了。可惜越岚初是男子,没什么感觉:“叫什么名字?”
男孩:“奴家唤绵蛮。”
“会弹琴吗?”
棉蛮点点头“会一些。”
越岚初脸上的笑依旧,把银票甩给老鸨:“你们出去罢,他留下来弹琴。”
老鸨捧着银票乐开了花,冲棉蛮使眼色道:“好嘞,棉蛮可把公子小姐伺候好了。”说完带着其他的小倌儿们关上门出去了,只是那一堆漂亮的男孩子里有一个男子不太甘心的看着厢房,被越岚初一记冷眼瞪了回去。
待房间只剩下棉蛮,凉夕越岚初三人,棉蛮自觉的做到琴边,扬起可爱的脸笑问:“不知大人爱听什么曲儿?”
涣凉夕看越岚初不说话,她也不清楚这个朝代有什么曲子,只是隐约记得先前涣未锦吹奏的曲子倒是很好听,似乎叫..“紫竹调会弹吗?”
棉蛮收起对涣凉夕的惊艳,嘟起了嘴巴,这曲子不简单,他虽然会,却并不熟练。越岚初这时候说话了:“弹吧。”
棉蛮垂首吸了一口气,玉指开始在古琴上波动,十分流畅.伴随着古琴,婉转又清亮的琴音响彻众人耳畔间,音符在无形之中,飘扬落入涣凉夕的脑海,听得出来有些乐节还很生疏。她不是很懂音律,只是涣未锦的曲艺的确高出眼前的小倌很多。
“铮!”琴弦杂乱的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阵刺耳的杂音,琴声戛然而止,涣凉夕睁开闭目的眼睛,只见越岚初一只手隔着衣袖挟住了棉蛮的一只手,棉蛮像只受惊的小动物,瞪着无辜的眼睛不解的看着越岚初:“公子..是奴家弹得不好嘛?”
越岚初脸上的笑还是淡淡的,只是眼底看着棉蛮露出一丝不屑,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着涣凉夕的反应。
“涣连瑶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该死了,如果药没有出问题。”涣凉夕这么说着不经意的扫过越岚初,接着道:“你也不用装糊涂了,你早就察觉到我的身份了,交出解药。”
棉蛮眼睛里的星光闪了闪,停顿了一下:“大人您在说什么,棉蛮不明白..”语气里好不委屈。
这演技真是厉害,涣凉夕在心里暗暗感叹。涣凉夕淡淡得戳破他的伪装:“你若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一直可以掩盖你的手腕,还坐的离熏香这么近,不就是想掩盖手上被秋水蛇咬过的痕迹吗?”
越岚初没有反应,看来也是一早就注意到了,不知何时,他们两人竟生出些默契来。棉蛮应声想自己的手腕看去,被越岚初挟住的那只手衣袖往后未折,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藕臂,洁白的肌肤上赫然几个青紫细小的伤痕。
越岚初没有反应,看来也是一早就注意到了,不知何时,他们两人竟生出些默契来。棉蛮应声想自己的手腕看去,被越岚初挟住的那只手衣袖往后未折,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藕臂,洁白的肌肤上赫然几个青紫细小的伤痕。棉蛮见此也褪去稚气未懵的神色,面带讥笑的正视起两人:“好眼力,说您就是那昏庸好色的九公主我还真是不信。”
越岚初放开了挟制他的手,一根匿于指尖的银针刺入了棉蛮的穴道,顿时棉蛮觉得浑身无力,看来是被这两人困住了。
“让你失望了,我还真的就是那个昏庸,无能的,九公主。”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虽然对于这个说法她都习惯了,但还是有几分无奈,到底涣凉夕做什么了,把自己名声抹的这么难看。
棉蛮:‘看来传言不尽为真’
“嗐,你废什么话,解药。”
棉蛮面露寒光,紧盯着涣凉夕那美艳的面容:“呵,给你解药难得你就会放过我吗?你连自己的姐姐都下的了手。”
涣凉夕听他这些废话便觉得烦得很,耐心很快又没了,语气从淡然变得不甚友善:“首先,你给不给我解药你都得死,老实说了顶多是死的舒服些。第二,我姐姐都能对我下手,我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岂不是怠慢了姐姐。”
棉蛮沉声:“既然如此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把解药给你,看你这样子,是有人替你做药引吧,我死了还有你和那人给我陪葬,不亏。”
涣凉夕闻言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这话说得到有几分东洲男儿的气魄了。“好,先前也有人说过这话,你知道后来她怎么样了吗?”说到这儿涣凉夕故意不继续说下去,笑吟吟的打量着棉蛮。
棉蛮轻蔑一笑,转过头去也不言语,显然一副无畏生死的样子。
涣凉夕起身,凑到棉蛮跟前儿,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棉蛮,伸手掐住棉蛮肉肉儿的脸蛋,你别说,这棉蛮长得真是可爱,稚气却也不失东洲男尊的英气,身板也是较与凤晰国的男子强壮不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这才禁得住玩,不想那些人坚持没多久不是全说了就是吓死了。”
越岚初的嘴角的笑僵了僵,想起来月婵的惨状,余光看了一眼棉蛮觉得有些惋惜,漠然如水的眼睛不仅带着同情。
“都是东洲男子为尊,女子在家相夫教子,男子个个骁勇善战,唉,堂堂东洲男儿竟都愿意委身来女尊国做个清倌,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是不是?”涣凉夕说出了棉蛮的想法,掏出来腰间锦囊里的削皮刀,血迹已经擦拭干净,只是已经染上了一些锈迹,看来下次还得找些更好的材料做一把。凉夕脸上的镇静和笑意让棉蛮不寒而栗。
越岚初脸上万年不变的假笑总算是挂不住了,怎么这人随身带着刑具?
涣凉夕正要下手,越岚初却想起外面的天色不早了,如果涣凉夕再不回宫,就会引起怀疑,忍不住道:“少主,改回去了,宵禁快到了。”
这话一出,涣凉夕整个周身的气压都低了下来,顺着他的话看向窗外,果然天色不怎么明朗了,只好作罢,收起自己的小刑具,冷眼瞪着越岚初:“这是第二次。”
“我..”越岚初想解释他不是心软,就是她不动手,他也会将棉蛮带回云翳门眼界拷问,不过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涣凉夕冷哼一声:“你去把他赎出来。”
越岚初应声打开门走了出去,不一会拿着一张卖身契折身回来,交给了涣凉夕。涣凉夕审视着手里的纸,却发现越岚初神色有异:“怎么了?”口气带着不悦和烦躁。
越岚初迟疑了一下,俯身贴在涣凉夕耳语,棉蛮抬起头看两人的神情,一个云淡风轻,一个嗤之以鼻,看不出缘由,末了涣凉夕轻轻嗯了一声,低头面无表情的凝视着棉蛮:“小瞧你了,既然你也不打算说,就没必要说话了。”
“岚初,毒哑他的嗓子,明日将他送进宫去。”
越岚初微微瞪大了眼睛,她在说什么?“少主?”
“明儿个寻个由头,瞒住他的身份,就当个寻常家男子送到我宫里去,办不到吗?”涣凉夕怀疑的看向越岚初
越岚初微微皱起眉头,轻咬了下唇瓣:“属下遵命。”
棉蛮也是一头雾水,“你到底想干什么?”涣凉夕接收到他疑惑的目光
“不干什么,反正你不是死都不怕吗,这么紧张?害怕了?”
棉蛮扭过头去,懒得在与她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