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要准备的东西很多,高若涵为自己添置了基本的日用品,衣服、鞋子、包包……她是有一定存款的,除了林院长给的一大笔零花钱,还在资助下换了一部手机,此外,她还有自己平时努力得来的奖学金。
王梦敏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她的钱给妹妹们买零食刚刚够。王梦欢是个大胃王,嘴还挑剔得很,她没办法,不想让妹妹伤心,只得逞强委屈自己。但面对崭新的生活,她总要添置些什么,高若涵的衣服太前卫,王梦敏说什么都不穿,勉强不得,高若涵只得自己掏腰包给王梦敏淘几件地摊货回来。
转瞬便到了九月,时间紧促,大学生们必须尽早到北京准备加适应。离别总是伤感!两个姐姐走了,王梦晴心里不舒服,但掉了几滴眼泪就恢复了平常,她要时刻保持着自己的形象。王梦仪不喜欢哭哭啼啼,也不习惯吵吵闹闹,把两个姐姐送到车站,她便一个人回了房间抱起自己的书本。王梦欢向来不掩饰自己,心里不是滋味就是心里不是滋味,王梦仪要学习,王梦晴要摆谱,她只得自己把自己关进了音乐教室里,这个时候只有她的钢琴能陪着她!可以前,若涵姐总能明确指出她有哪里不足,这一点没人能做到,她弹完了若涵姐最喜欢的《爱的礼赞》突然觉得好无趣,于是甩门而走,一个人蒙着被子睡了。
十四个小时,终于抵达了北京站。下了火车,王梦敏当即便晕头转向了,好多年没回来过,这座她自以为还算熟悉的城市早已变得翻天覆地!她甚至想,如果现在硕大的北京站只有她一个人,她该怎么出去呢!不过随即她发现,火车站的口是不少,但细节工作做得还真是好!上台阶的地方加了滚梯,每个口的标志处都有醒目的指示牌,还都是亮着灯的指示牌。
姐妹俩随着大流人群一起挤出车站,外面的世界更是让两人叹为观止。离开的时间太长,现下,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都早已不是她们记忆中的样子了。
开学了,高若涵一如既往成了班里的招牌。大学不比高中,圈子杂了,事也多了。到了大学,面对着新学校的各种生机勃勃,王梦敏虽有诸多不适,但到底是满意的多,她觉得自己已经成功迈出了第一步。她也意识到,在这个新团体中,与众多同龄人相比,自己原来真的不够出众。闲暇之余,她很想给自己一个不一样的新面貌,可见高若涵平日里的出彩,她便不得不承认,她力不从心!
高若涵见了王梦敏的糗状总是不自已地捂嘴大笑,实在克制不住了,她就直言调戏,“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吧?哈哈!”
王梦敏不好意思了,干脆躲到一边随便拿起本书来挡住了脸,但太急,她都没意识到自己把书拿倒了!
大学的生活,丰富多彩,千变万化,终究有趣的多,但时间是不容让谁忘记自己的使命的。一年,王梦敏想到了关键,梦晴要考试了!
开学第一年,她享受了舒心快乐赋予的无忧无虑,但在这个硕大的北京城,人人忙忙碌碌,不曾有一刻停歇,说白了,不过是为了那一点微不足道又缺失不得的油水。
周六的清晨,高若涵醒来就发现王梦敏不见了。周末是没有正经事可做的,想到关键,她忙拉起床头的一件黑毛衣,三套四套费劲地套了进去,奔出寝室。
疯跑出宿舍楼,高若涵傻了,她没带包,手机都没带,怎么可能知道王梦敏去哪儿了呢!她无奈地辙回,发现自己面色极差,或许是昨天睡得晚。既然都回来了,索性也不在乎化妆这几分钟。她化妆速度快而不失水准,几分钟的功夫便使自己焕然一新。
到地铁站,她拨通了王梦敏的电话,她本想问王梦敏在干嘛,可话还没机会说出口,就听到电话那头叮叮当当呜呜啦啦的,听着让人头疼。
高若涵愤然,她猜到了王梦敏现在身处何地。一个大二的学生,大周末的跑去那种人员嘈杂的苦力工厂干嘛?显然,王梦敏的老毛病复发了。而高若涵心知肚明,王梦敏这样是因为梦晴要艺考。联想到关键,她不禁烦躁地暂时放下了寻找王梦敏的行动,蹲在路旁,一脸踌躇地发起呆来。
王梦敏和介绍人定了四个点。一上午,她需要将一批小人书按类分好,然后装箱打包放进仓库。她的手脚利索,高若涵匆匆赶来的时候,她只剩最后一箱了。
高若涵倒了三次地铁,一班公车,还步行了百十米,总算找到了王梦敏的所在地。她只是远远瞄到了王梦敏的影子便愤怒不已。眼看着王梦敏穿着一套两年前的旧校服,裹着一双破手套,奔走在烟雾缭绕的厂内,她真想快点离开,扔下这个傻瓜再也不管。但心软必然坏事!她憋了一路的火,见了王梦敏就想破口大骂,可难得鼓足了勇气拿开了捂着口鼻的手朝里走,看到王梦敏正如此辛苦忙碌地抱着一批货物打包入箱的可怜样子,她的一口真气就泄了,“我说亲爱的,你是想把自个儿累死还是呛死啊?”
王梦敏吃力地把一个箱子搬到旁边的铁架上,一个半米高的大箱子压得她险些摔倒!可即使是这样,她仍然有分身术。眼见高若涵撸撸袖子就要过来,她忙大喊,“别!一会儿把你衣服弄脏了。”她说着,自己麻利地干下了沉重疲累的活。
高若涵只好拿出纸巾对着一角的小圆凳泄愤似的擦了擦。可眼见着花白的纸巾随即就变得风尘仆仆,她怒了,“这什么呀!赶紧跟我走。”
王梦敏却嘻嘻哈哈地笑道:“将就一下吧,我一会儿就好了。”
王梦敏说着又扛起另一个大箱子,她何尝不想快点离开,可她大清早就来到这儿,忙了一个上午还没拿到钱呢,岂能无功而返。
高若涵咬着下唇不再说话,立在一角眼看王梦敏忙完了所有的工作,一路小跑到一边还算干净的公共厕所脱掉了结了灰的工作服,手里紧紧握着几张零钱,欣喜得不得了。
“我今儿小挣了一笔,梦晴要是来了估计还能交一天的旅馆钱。”王梦敏得意地说。
高若涵听了王梦敏的话,一时哭笑不得,她难不成还真要大明星屈尊住酒店吗?眼见着王梦敏数钱数得尽兴,几百元数了不下十遍,她只能郁闷地拉着她往地铁站走。
中午了,人都要吃饭。王梦敏刚挣了钱很是有兴致,她不想在食堂闷着,便拉着高若涵去了她们经常吃的一家经济实惠的路边摊,点了一大盆麻辣香锅,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高若涵结了饭钱,看看大吃的王梦敏,有意无意地提道:“你还真打算让梦晴住酒店啊?”
见王梦敏点头,高若涵放下餐具,忽然一本正经起来:“好,那我问你,住酒店是长久之计吗?梦晴要来艺考,你就想让她在北京待一天?还有,你别忘了,你们现在跟我一样,又都是北京户口了。过两年梦欢也会来的,等梦仪来了咱们可就全员聚齐了。这些你别跟我说你没想过。”
王梦敏一下子没了食欲,她并非没想过,可她没钱。那怎么办?找房子?去哪儿找……
“别愁眉不展了。这样,下周咱俩回去一趟。梦晴马上就考试了,等咱们回来的时候把她一块儿带来,南方跟北方不一样,万一水土不服了更坏事儿。至于住的地方,你别管了,我有办法。”
高若涵见王梦敏又开始大口吃了起来,无语!她回想着这一上午一幕幕的惊心动魄,不禁长叹着,狂揉自己的心口,“对了,以后去哪儿先跟我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起来没看见你都急死了。还有,以后不许再去那种鬼地方了,环境不好还累得要命,关键也挣不了多少钱。你要是真想半工半读,我给你指条明路,咱们学校周边餐馆酒吧什么的不少,估计,咱们那地段一天保守也能挣个五十左右,而且大多是日结账还不含小费的,你再给人写作业或者抽空做个家教什么的,日以继夜,暂时维持日常开销不成问题。等梦欢梦仪都来了,咱俩也就毕业了,凭姐姐我的能力,一准儿找着工作了。”
王梦敏是听话的,也是懂事的,这个建议很好,她于是决定,晚上就去附近的酒吧街看看。
王梦晴被闹钟吵醒,打了个哈欠,整理整理门面就打开了电视。要考试了,她花最多的心思就是观摩别人如何演戏,她深知,自己最大的长处也是此役最关键的所在。可艺术本就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谁又知道现场会发生什么呢!想着想着,她便没有心思全心投入到电视剧中去了。
王梦欢练完琴回来,察觉了王梦晴没那么全神贯注,决定过去打扰一下,“又看电视剧呢?”
“闲的没事儿干啊。”
“唉!梦仪为了个中考整天见不着人影,你这高考的还没事儿干。”
“梦欢,你说二姐能考上吗?”
王梦欢一把扯下了挂在脖子上的耳机,耳机落在地上她才意识到自己太过于激动了。她捡起耳机,抚平了心绪,就靠到王梦晴身边,“怎么这么问啊?”
“我真是害怕,我怕我考不上。再说,就算考上了,我没钱没势的,也未必能梦想成真。”
王梦欢才不懂那么多,她对自己的音乐天赋有信心着呢,她才没工夫想什么有没有钱有没有势。见王梦晴越说越沮丧,她只有一脸不屑地反问,“这很重要吗?”
王梦晴叹息,“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不明白人间疾苦呀!”
王梦欢听了就不高兴了,她不喜欢别人说她不懂,不管是哪一方面。不过,她也看得出来,王梦晴此时此刻最需要抚慰,各种抚慰。她于是做第一张甜嘴,“二姐,你看你长得漂亮,又有才华,你肯定行的。你先考上了,才能说以后的事儿啊,一步一步来嘛。说不定就有哪个年轻帅气的导演把你相中了呢。”
“去你的,没正行。”
“好好好,那我就有正行点儿。你可听好了,若涵姐跟我说过,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我们对你有信心。要不这样吧,一会儿你跟我玩儿去,我教你弹《爱的礼赞》,来,一——二——三——”
“Yeah!”
轻描淡写的一声击掌却另王梦晴的心安定了不少,起码在姐妹们心里,她是最棒的。
王梦仪端着一盘水果回了房间,见王梦晴王梦欢都在,她忙把水果端过去,“来,吃点儿吧。”
王梦欢本打算问问王梦仪都做了什么,可见她背着沉重的大书包回来便不禁笃定地想,毋庸置疑的,又是去学习了,“我说你天天那么努力干嘛,有什么意思呀。”
“你别打反面因素,爱学习是好事儿。”
“爱学习是好,那得有个度,她在这么下去以后就没救了。你看若涵姐,有才也有趣,这才是真正的有本事,你再想想大姐。”王梦欢做了个鬼脸不说话了,她怕再说下去二姐又不高兴,二姐别的都好,就是太把大姐放在心上。
王梦仪诡笑了一声,殷勤地递给了王梦欢一个苹果,笑容可掬地道:“是是是!三姐,还是你一语中的,纸上得来终觉浅呀!我受教了。快,吃苹果。”
“知道就好。”
“哈哈!”
王梦晴当即就领悟了王梦仪的醉翁之意,见王梦欢得意地啃着苹果,她实在抑制不住,大笑了出来。
王梦欢本不以为然,但听二姐的笑声越发“爽朗”,她不得不反思一下。等醒过神来,她不禁狠狠敲打了王梦仪的头,“死丫头,有点儿墨水就跟我拽文是吧,别给你点儿颜色就红杏出墙。”
“嘿嘿嘿,怎么用词呢?”王梦晴刻意严肃了一下。
王梦欢一脸无知,却又无比牛皮得意,“什么?我用错了吗?”她自以为是地问。
“哈哈!来,你给我解释解释‘红杏出墙’。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不就是不安分的意思嘛。我承认,我没你们有文化,可也没到大字不识一个的地步。”
王梦晴一直觉得王梦欢牛皮哄哄的样子最可恶也最可笑,她是真想不通,居然还有人能如此豪情满怀地将错误的东西宣之于口!
王梦仪放下果盘,郑重地对王梦欢言简意赅地解释起来:“‘红杏出墙’的确有不安分的意思,但它指的是男女之间,女人不守妇道的不安分,你跟我用不上这个词。好了三姐,你就别给我上课了,你跟二姐都是艺术大家,你们那么多才多艺,就算没文化也不会太丢份的,若涵姐呢,那可是绝无仅有的奇才,当然可以肆意洒脱了,我可没她那本事,还是乖乖地好好学习吧。”
王梦欢噎住,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她感慨,话不投机就是半句多!
王梦晴心里依旧是七上八下,她没心思看电视剧了,越看心里就会越乱,她采纳了王梦欢的意见,一个下午与王梦欢一起弹琴唱歌,潇洒到天黑。
高若涵吃完晚饭回来,四个人的宿舍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不过,她并不会为此而奇怪。大学是社交的平台,是谈朋友的地方。就像她的两个室友,那都是有伴儿的人。至于王梦敏!该是听了她的话,去酒吧街了。她正纠结要不要也呼个伴儿来打发空窗,电话就响了,是王梦晴。想到王梦晴一定是心里不踏实需要安慰了,她忙按了通话键。果然,那边传来了王梦晴求安慰的唉声叹气,除此之外,还有王梦欢的大方挑衅,她听得哭笑不得。
一向作息规律,不喜夜生活的王梦敏今天居然卡着点回来!宿舍里当然还没有熄灯。见她面带微笑,高若涵便心知,她是挣到钱了。趁王梦敏洗漱的当儿,她凑过去和那傻瓜聊了起来,“刚才大明星给我打电话了,我跟她说了,咱们很快回去。”
挣到钱的王梦敏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里都冒着十足十的动力。面对严肃的事情,她还嗲兮兮地玩笑道:“好啊,她给你打都不给我打。”
高若涵再次被搞得啼笑皆非。不过,她可不能像王梦敏那样仅靠自己的动力就鼓舞着自己向前进,她做事都要做到万无一失,滴水不漏,平时总是安慰妹妹们,但安慰的内容必须坐实,否则有失她“若涵姐”的身份。出来,她便立即给小姨打了电话,住的地方是她们现在首当其冲的燃眉之急,必须马上妥善解决,这种事,她还得找小姨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