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烟一见自家小姐都不在意,便知她自有思量,“既来之则安之,皇后心里不好受,眼下怕是故意找茬呢,咱们且安心住下来,看她还想做什么。”
寻芳听得直点头,也只能认命的去打扫床褥。
青凤宫正殿,皇后斜靠在榻上,若有所思的剥着葡萄,神情忽明忽暗的让人看不透。
洪公公将拂尘别在腰后,轻声试探道:“娘娘,您不肯放穆大小姐回去,可是要整治她?”
皇后脸色一变,狠狠的拍案,“银票一事已然查不清了,可这里面定然有许多猫腻,本宫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放过穆从雪,哪怕此事和她无关,本宫也要毁了她!”
葡萄被她拍得稀烂,烂砸砸的在桌案上流淌着汁水,就像她此刻的心,没了孩儿的指望已然是千疮百孔,做什么都不想顾及着后果了。
洪公公听得胆战心惊,低声试探道:“娘娘想要怎么毁了这穆家小姐?”
“佛堂乃是清静之地,是吗?”皇后收起刹那间疯狂的神情,忽然笑了起来。
洪公公心中一动,连忙点头称是。
皇后起身来到窗前,望着外面错落重叠的宫宇高墙,已然有了一个法子,“那若是有人扰乱佛堂清肃之地,给皇家宫宇蒙了羞,会是什么下场?”
入夜。
穆从雪看了看外面的宫女,揉着发酸的双腿道:“你们都回去歇息吧,我今日诵经两个时辰已经足够了。”
“是。”宫女们答应一声,脚步飞快的离开了佛堂。
看她们逃也似的离开,寻芳紧紧抿着唇,警惕道:“今日的这些宫女不对劲,往日小姐也在青凤宫住过,这些宫女可都一直轮流守夜呢,今日却走的这样快。”
穆从雪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总脸帕擦着身上飞扬的灰尘,“你们都下去歇息吧,佛堂一入夜就有些可怕了,她们自然是待不住的,何况这回皇后待我不甚热络,她们也没必要讨好我在这里守着。”
说罢,她进了一侧的小屋睡下。
寻芳和花烟的脚步声慢慢离开后,穆从雪吹了蜡烛,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眸,闻着佛堂里香火的气味,慢慢从衣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
今夜必定会有异样,只看皇后派谁过来了。
窗外月凉如水,淡淡光亮投射到床褥上,照得穆从雪那双眸子越发明亮璀璨。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忽然闪过一抹黑影,速度虽快却足够她看清了。
是个男人,轻功不错。
穆从雪在心里默默下了结论,闭上双眸假装熟睡。
过了片刻,窗户响起轻微的声音,继而一阵风刮过,似是有人进来了。
安静的月光下,穆从雪眼皮微动,睁开一条缝想看看那人在做什么,可还没看清眼前景象时,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眼睛。
“别说话。”
男人暗哑的声音响起,她继而感觉到床榻一陷。
“你是谁?为何要夜半闯进来?”穆从雪假装害怕的颤声质问,藏在被子里的手紧握匕首,慢慢的抽出来。
男人嗤笑一声,语气略带玩味,“奉命轻薄你,让穆家名声扫地,对不住了。”
说罢,他的另一只手探向穆从雪的前襟。
就是现在!
穆从雪猛地挡开他的手,即便看不见屋里的一切,也凭着男人的声音判断了大致方位,迅速扬起匕首狠狠刺了下去。
男人似是没想到她会来这招,为了躲避匕首只得松开她往后退。
穆从雪猛地坐起来,抓紧匕首想要抵御时,待看清男人的模样却愣住了。
月光下,萧渝穿着一身墨金长袍,眉目清冷的倚在窗前,偏偏嘴角带着戏谑的笑,让他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像个不务正业的俊美男子,专爱调戏闺中小姐。
“怎么是你?!”穆从雪气闷,将匕首扔了过去。
萧渝伸手接住,毫不客气的坐在床尾,“若不是我还能是谁?难不成你在宫中寂寞,特地找了男子趁夜来寻欢作乐?”
“你……你再这么说话,我就喊人了!”穆从雪此时还没缓过神来,只觉后背有些湿黏,想来是方才惊出了一身冷汗。
萧渝摊摊手,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喊吧,夜里被男人轻薄的可是穆大小姐你,到时候你和穆家才最丢人,皇兄知道我这个闲散王爷一向不务正业,不会对我怎么样。”
看他说话还是这么不靠谱,穆从雪有些懒得理会,“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难不成你今日也在宫中?”
萧渝倒没有想着隐瞒什么,实话解释了:“皇兄邀我来宫中用饭,不想今日喝酒太过于尽兴,等我从养心殿出来时,宫门已经落锁了,我只得在宫中歇息一晚,无意间听到有宫女议论你在青玥宫住下了,这不就眼巴巴的来看你了吗?”
“来看我?你看我做什么……”穆从雪没想到他只是为了见自己,就敢私自闯入皇嫂的寝宫。
要知道青凤宫的宫人众多,哪怕一个人的轻功再好,也难保不会被发现。
萧渝看她黑发垂腰,略带疑惑的眸子明亮勾人,一时怎么也移不开眼了,“自然是想你了。”
“你,你还有没有……”
“嘘!”
萧渝忽然脸色一变,闪身躲在了门后。
窗外的一个黑影慢慢靠近,借着月光轮廓,能看出那人正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穆从雪屏住呼吸,眼中散发出骇人的冷意。
果然如她所料,皇后第一夜就迫不及待的派人出手了。
她的这个念头还没有完全闪过,窗外的男人便用木棍撬开了窗户。
空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让萧渝双眸微暗,毫不犹豫的起身劈向男人的后脑勺。
男人还未来得及出声,便如同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把他打晕了?”穆从雪起身下床,伸脚踢了踢那男人的身子。
男人紧闭双眼,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然看着他被喂了药,毁了你的清白吗?”萧渝转身点上了蜡烛,拿起穆从雪放在地上的绣鞋扔向窗柩。
看到纱窗关上,穆从雪松了一口气,“多谢你今日多管闲事,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