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紧紧盯着穆从雪的一举一动,巴不得立刻看到她出丑。
“雪儿这份寿礼准备了许久,想必是丞相府里最用心的了,老爷看到寿礼定然会很喜欢。”
她将穆从雪的寿礼夸得越好,到时候老爷就会越失望。
穆从雪怎会不知她的心思,却仍旧不谦虚的抿唇轻笑,“姨娘说得不错,我送的这份寿礼没有谁的能比,花烟出去拿吧。”
闻言,蒋氏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得逞。
那件衣裳她也看了,绣的花样着实不错,一向不擅长女红的穆从雪亲手做出来,既有孝心又能讨得老爷欢心。
只是衣裳穿在身上嘛,那可就不一样了。
“寿礼来了。”花烟笑着快步进来,打断了蒋氏的沉思。
李氏几人退开几步,将桌边的空位让出来。
看着花烟手上的梨花木小匣子,蒋氏顿时蹙眉,“这就是大小姐准备的寿礼?”
这匣子别说是衣裳了,就连一条袖口都是装不下的。
穆从雪但笑不语,从袖中拿出铜钥匙将匣子打开,一阵清香便扑鼻而来。
随着匣子里的东西显现出来,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蒋氏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只觉是自己看错了。
“千年水檀香!”
饶是见多了世面的穆远洲,也惊喜的低呼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捧起匣子,凑到近前闻了闻。
“不错,这就是能延年益寿闻之提神醒脑的千年水檀香!”
他高兴的合不拢嘴,“阿雪,这水檀香价值千金,你从哪里得来了这样的好东西?花了多少银子?”
“我从一位好友那里得来的,还是渝王爷从中说情,那人才答应两千两银子卖给我,这些银子是我卖了些首饰头面才得来的。”
穆从雪隐瞒了驻颜阁的事,随意找了个借口还不忘为萧渝卖好。
穆远洲听得直点头,感动欣慰的眼角湿润,“好女儿,从前你的那些首饰连拿出来看看都舍不得,现下竟然卖了给为父备下这样好的贺礼,为父心里实在高兴。”
“大小姐一向孝顺,这是老爷的福气,老爷何必哭呢?”李氏忙起身,将手中的帕子递过去。
穆从雪乖巧笑道:“是啊,旁人想要都得不到这好东西呢,父亲该高兴的收下才是,女儿卖了些首饰算不得什么,只要父亲过寿能开心就成。”
“高兴高兴,为父怎会不高兴,快将这水檀香收进书房里,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你慢些送去。”
穆远洲摆手招来一个小厮,目光还定在水檀香上。
“我看老爷都要望眼欲穿了,大小姐这寿礼送的正合你父亲的心意。”李氏在旁打趣了一句。
穆远洲收回目光,拉着大女儿的手笑道:“你能有这份孝心,为父心里很是高兴,等回去后我让小厮给你送去两间铺子的地契,算是为父对你的奖赏。”
说罢,他又笑着对剩下的两个女儿摆摆手,“你们也都各自有赏,可不要羡慕你大姐姐。”
穆从枝两人对视,俱都欢天喜地的起身道谢。
饭桌边一片其乐融融和欢声笑语,旁边的蒋氏早已脸色惨白,望着穆从雪的目光里满是愤恨和震惊。
这个贱蹄子明明要送衣裳做寿礼,今日却突然变成了价值连城的千年水檀香,一举讨得了老爷的欢心,这难道是早有预谋的事?
可穆从雪昨日还说要送衣裳,一夜之间怎能悄摸声的备下水檀香!
蒋氏原本还想看场好戏,却不想穆从雪没穿那身衣裳,也没送会破烂的衣裳,心里一时憋闷的说不出话来。
“姨娘的脸色有些不好,可是看到我送的寿礼太好,你压轴的寿礼拿不出手了?”
穆从雪扫了她一眼,故作无意的说出这话。
闻言,桌边的欢声笑语顿时消失,穆远洲心中愉悦的对蒋氏摆摆手,“你不必有负担,备下了什么寿礼只管拿出来,今日你们谁送的都比不得阿雪,也不用自觉不如。”
蒋氏回过神,只得端着匣子起身,“妾身送的寿礼实在不及大小姐分毫,是妾身亲手做的一件衣裳,小小心意还望老爷笑纳。”
说着,她将匣子打开,拿出了里头的云丝金蚕衣。
金蚕衣虽然不及千年水檀香金贵,却也是平常人望尘莫及的好布料,达官贵人家里要是有两件,那可真是要让京城里一半的人家羡慕了。
穆远洲虽不喜华丽,可看到这样做工精细的金蚕衣,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颜,“这真是件好衣裳,从前我见朝中几个同僚穿过,多回想买都不曾买,今日倒是如愿了。”
“姨娘可真是贴心,竟能想到送这样的好东西!”穆从雪笑着夸赞一句,面上看不出什么嫉恨。
蒋氏的心思早就不在这上面了。
她听到这话,忙试探道:“我记得雪儿也做了身衣裳给你父亲贺寿,怎么今日没同水檀香一起带过来?”
“哦?雪儿还给为父做了衣裳?”穆远洲笑着一同望过去。
穆从雪就知蒋氏会不甘心的提起此事,当下便笑吟吟道:“那件衣裳留着以后改改再给父亲吧,我瞧着自己绣的花样不太好,那袖口上的祝寿词是好,可父亲日后也不能穿着出府办事啊。”
“是啊,大小姐想的真周到。”李氏在旁跟着附和一句。
穆从雪没有再继续说的意思,忙催促道:“姨娘快些给父亲穿上试试尺寸,也让我们看看得不得体。”
闻言,蒋氏哪怕再不高兴,此时只得拿起衣裳为穆远洲换上。
穆远洲年轻时俊朗无双,此刻脱去中年穿得深蓝长袍,换上贵气的金蚕衣,摇身年轻了七八岁。
“父亲穿上这身衣裳可真好看,姨娘的眼光也好。”
穆从雪说着好话,凑上去帮着整理衣摆,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拂过衣肩,这才退到了一旁。
“老爷穿上金蚕衣可真精神!”
蒋氏忙着讨好穆远洲,夸着就上手去理他的衣角。
这时,穆远洲只听得肩上刺啦一声,好好的金缕衣从肩膀一分为二,轻飘飘掉在了他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