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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西风瘦马驼铃叮铃,司马云踪老谋深算(下)

甬道里不知方位和走向,是极为狭窄和曲折的,只能容下一人行走,连紧缩起手臂,都觉得两边拥挤,若是个厚敦胖子来,指不定会被卡住出不来。自陆少游拖着了然和尚穿过极厚石壁,来至此处时,已然扰乱此地气流,弄出的声响回音,更层层传递至甬道尽头。

死里逃生,惊喜与恐惧之下,也没去多想这洞中甬道是否危险,寻了个方位,便准备背负起了然和尚,急急向前走去。又因为体力与真元消耗严重,仅仅剩下的又得应付可能突发的危险,故而在这无丝毫光亮的深邃黑暗里,陆少游右手持符箓,向前探去,每一步跨出都先行试过地面虚实,但觉脚下严实平整,似乎是走在苍云洛水青石大街上一般,半点磕磕绊绊也不曾有,料想这甬道之中的道路必然是经过人工修整,心中着实欣喜,但又觉得奇怪,明明感觉道路不曾向下倾斜,但自己却越走越低,越走越深,心里涌出不安,陆少游不得不停下脚步,思索片刻之后,便决定原路倒回,从另一方向走去。

可行走不过百余步,陆少游便再次停下脚步,眉宇间神色微凝,目光定下,思索片刻,便不再作犹豫,径直又迈开脚步,继续向前走去。不知过了多久,走了多远,突然之间,陆少游右手触碰到了凉冰冰的打磨光滑石壁,左右再细细摸索,察觉到石壁与甬道之间存在缝隙,便明了这原来是个石门。

可既然有这石门阻挡,这石门背后必定有着不同于此的景象,兴许是主人家起居修行之卧室,或者藏有秘密的秘密之地。陆少游此刻倒是显得颇有些犹豫起来,

“这地方这么奇怪,这石门内若是住着人,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但我这般不招自来贸然闯入,若是同我这般不擅争斗还好,若是会个术法禁术,再来几招厉害把式,我如今带着身后这拖油瓶,岂不是羊入虎口?”

“就算没有人,若是主人家布置了不少手段与陷阱,仅凭我这三两斤瘦弱身段,也不够对方塞牙缝。”

“可。。。继续呆在这里也不顶事儿,若是等那个老的快掉牙的老妖婆追来,那岂不是连魂魄也不得自由?”

“罢罢罢。事到如今,早已经没有抉择的余地,不管前方是否是龙潭虎穴,我陆少游今日都要闯上一闯,方才不堕我无良道人威名!”

心中思绪方定,便径直伸手推门。那石门极为厚重,有小臂宽,甚是沉重,但里面并未有东西抵住,或被门闩栓上,陆少游单手使劲上去,石门便在喑哑摩擦声中,缓缓打开。但陆少游并未着急进去,只是凑着脑袋透过门缝细细往里瞧着,半天没有听得门内有任何声息,方才松下紧绷心神,举步跨了进去。奈何石室内太过黑暗,纵使陆少游如何睁大双眼,仍是看不见任何事物,心中有心激发符箓光芒,但终究还是按耐下,只觉空气沉闷湿润,霉气刺鼻,一看便知此地石室早已无人居住。

他伸出单手,走得极慢,在石室内四处摸索,空荡荡的大概左右各是几步见方。又在前方石壁处发现另一道厚重石门,陆少游手上使劲,慢慢将门推开那瞬间,一丝绿油油阴淡淡光亮不断从门缝透进此地偪仄石室。

他闭上双眼,心中怦怦乱跳,直到片刻之后眼睛适应这光亮,陆少游方才睁开双眼,急步迈了进去。只见所处之地是座圆形石室,三丈见方,布满灰尘,古旧得狠了,大概洞内许久不曾有人通风打理,沉闷之中,积累了一层又一层灰尘与刺鼻霉气。但陆少游却敏锐感觉到正有股湿润凉风,从自己打开的石门处,向着甬道里流淌而去,逐渐换走这石室内死沉沉的气息。

再借着这斑驳墙体之上爬满的荧光苔藓,陆少游看得清楚此处石室大致构造,室中并无衾枕绸丝衣服,只一方两人宽白玉石床,床左有张石几,几上刻了十九道棋盘,但棋盘上并未黑白对峙落满棋子,只是在天元位置安置一枚黑棋,迥异寻常棋道,也不知是这棋局未曾开始,还是这一局未终。也许曾有两人在此对弈,又或者那人独居在此地下石室,遑遑不见天日,寂寥之余,自娱自乐罢了。

陆少游走上前来,石几上灰尘寸积,有一座烛台,兀自插着半截红色残烛,烛台的托盘上则放着火刀火石与纸媒,而他看着散落棋盘边缘的黑白棋子,越发觉得这是一局不曾下毕的棋局。但真有人第一子便下在天元位置麽?陆少游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将那人划归于怪人。

放眼再看,又见石室中心矗立一座大理石圆形石桌,和着其上一应釉彩极美犹如青梅的茶具,还有火炉陶罐,左后四处各有一石凳,尤其近处那石凳表面磨得光滑平整,显然是此处曾经居住主人在此呆过许长时间,只是不知他此刻去了何处,又为何离开。

陆少游慢慢放下了然和尚,让他暂时平躺在布满灰尘的石床上,如今条件简陋,也没那个多余气力把他当大爷一般服侍供奉,只要不是危及大和尚性命,陆少游自觉这小小灰尘与沉闷空气,皮糙肉厚能吃得苦的了然和尚自然是可以忍受。就算不能忍受,动弹不得的大和尚也还得默默承受不是?毕竟老话说过,这操蛋的人生,既然不能反抗,就默默享受好了。

可刚刚躺上这白玉石床的了然和尚,在愤愤不平中,却蓦地察觉这白玉石的奇异之处。他只觉一股冰凉却不冻人的气息,从后背与脊椎诸多要穴,入侵这具被红煞烟罗气僵化的肉体,按着以往修行经验,顺着经络循环往复周天自行运转,短短数息时间,便已能感觉到肉体在逐渐恢复原本活性。虽然还不能压制这淫煞烟罗,但比之之前,无疑要好上许多。

想到此处,了然和尚心中顿时极为欣喜,又想这等宝物居然留在这无人石室暗自蒙尘吃土,心中便觉得大为光火,恨不得立刻翻身跃起,翻身穷奴把歌唱,大字趴石面,心中躁动起。牵手回家去,日夜不相离。

陆少游自然不知道这了然和尚内心的黑暗贪婪思想,他凝神探究此地气息流动,惊觉此地脉络被人力截断,却并不消失,而是这地下无穷气脉被强行摄取在石床周围,凝而不散,以至于天地灵气会聚,形成泉眼勃发之像,纵使比不上九州浩土有数有主有名的洞天福地,但供给一人修行,也与之差不了多少。只是这等改变天地自然气息与流向的大变动,必然有重宝镇压。虽然不知是不是这白玉石床,但既然能承受住如此汇集灵元,定然也是不凡之物。

“但,为什么?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若说截断山脉走向,是为了束缚此地地气,为这宝瓶地势塞上瓶塞,聚万千天地之灵,以使得此石室化作修行的福地。可。。。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要知道天地万物气息最贵在于流动,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也只有如此,方能得一活水源泉,可如果长此以往堵塞不使流通,致使浊气淤积,轻则神衰气朽身体衰弱,重则整座石室风水恶化,化作凶煞恶地,生灵止步。”

“而且,纵观西子湖周遭地势,虽然也说是三面环山,水波荡漾,是个清丽的好所在,但山脉终究低矮不似。。。”

“不。。。不对。”

陆少游眉宇之间微皱,陡然意识到无奇处并非无奇。

“西子湖周遭虽看似无障无护,不成高山之势,但上有云霓藏于青空之高远,下有洛水安宁停蓄,呈潜龙卧居深水之像。”

“而在此地下。。。”

陆少游满脸严肃与不可思议地伸出右手,凝神感知这空气之中逐渐流淌起来的风水水汽,

“这是。。。”

猛然抬头紧紧盯着石室之顶,仿佛炯炯目光已然穿破不尽厚重岩层,看到了其上不可见之物,待一滴晶莹剔透的冷水直直滴下,顺着陆少游眉心沿鼻梁滑向脸颊,他的神色愈发变得激动难抑,更是惊喜之中犹然带着许些钦佩之情。

“居然。。。居然是类似生灵呼吸与换气循环的法门!”

“也就是说。。。”

陆少游疾步上前,来到斑驳墙体之上爬满荧光苔藓处,借着幽森暗淡光芒,似对待小小情人一般,小心仔细抚摸着潮湿石壁,

“也就是说这石壁背后是流动的水流。”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阵阵温润气息,陆少游将耳朵紧贴石壁,侧耳倾听,许久,便看他面色释然里轻声一叹,

“果然。。。许多年前便知晓司马云踪心机深沉,善风水,知术阵,能谋天下。今日一见这聚灵封印与流水换气大阵,便可觑见几分司马云踪才情。”

“只可惜,你不幸今日遇见了我!”

说道此处,陆少游此刻已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的头发虽然还是那么散乱潮湿,衣衫也依旧那么破败脏乱,但气息看来已是不再那么虚浮!他鼻青脸肿的面庞上已经焕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辉!许多年来,他掘过多少修行者的墓穴葬地,出入多少生命禁区,见识过多少奇妙奇幻匪夷所思之景,他就像是一颗被藏在层层木匣里的明珠,光华内敛,神物自晦,不露半分锋芒,所以没有人能看见过它灿烂光华。但此刻,他已是有所不同。

正当陆少游准备顺着流水脉络,探清此地大阵冰山一角模样,准备改变白玉石床灵气会聚节点,扰乱阵势,破开此地封印那刻,突然之中轰隆隆的巨响从远远处传来,直骇得陆少游双手一抖小小心肝一颤,惊慌失措里,面上惊恐已极。登即也顾不上自己那一点点好奇之心,慌乱之中急忙寻找着出去之路。

可眼前所见,心中所感,只余茫茫不尽纷乱愁绪。因为远远处铺天盖地涌来的戾气与恶意,已然不留他任何多余时间。

。。。。。。

不知何时,这三丈见方的昏暗石室内,渐起了一股清风,在白玉石床周围旋转不定,徘徊不去。而一道清瘦人影,则侧对石门,凉风习习里,已经端坐在玉石边沿,腰杆挺直,正襟危坐,在曳曳的昏黄烛火下,目光静静瞧着几上棋盘,沉默不语,被风吹开的发梢,似水波荡漾一圈后摇摆着缓缓垂下,并无气势,却有着一份难言的专注。

婴媚宁站在门沿边上,并未着急踏进石室内,淡淡的绿色暗淡光芒刚好照亮她半边如画脸颊,即便静默如尸如许,却也难以让人忽视她之存在,似乎她天生便是要站在这聚光灯之下,受万人瞩目。

她看着年轻道士背影,又瞧着大和尚焦急面相,视线落在石室环境四周,曾经心情几番起伏,令她更甚小心,想了想,犹豫一下,轻轻提起脚尖,跨过青石门沿,在背后涌来的湿润气流里,踏进石室当中。

只见她嫣然一笑,似春来时枝头抽出的第一抹嫩黄花瓣,不施粉黛,极美。只是陆少游侧对着她,意识专注于棋盘,并未曾看见这动人心魂的一幕。缓缓压低嗓音,婴媚宁怯生生的道:

“小道士,能不能把那大和尚还给我?毕竟你可是从我手中把他偷了去。”

侧身对着的莲花高冠道士,缓缓抬头,斜斜瞧向身侧一旁的婴媚宁,紧紧皱着眉头,眼睛空洞无神,似乎还在为眼前这棋局所困扰,揉了揉眉心,眼神示意她稍等片刻,便扭回了脑袋,继续专注于这棋局,只是这次他缓缓抬起右手,拈住一枚白棋,举在半空之中,许久不曾下放。

按照人世间行棋的老规矩,年轻高冠道士与那下黑子于天元位置的莫名棋手,当要先行猜子,猜对白棋奇偶,方可执黑先行。可惜的是那主人家太过霸道,太过无礼,也太过傲气。

陆少游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學棋,连他自己都忘记了,不过他天资从来聪颖,脑袋又活,自學棋开始棋力进步极速,一天一个样,天天不重样,说是一日千里倒也恰当。犹记得当初教他棋的师傅有说:金牛角、银鹿边、当中一地肚皮草。再加上黑棋先行本有的优势,若是以星位做局,布下精妙难解的定式来,以这主人家不差的棋力手筋,自然可立于不败之地。但他却反其道冒险而行,一子定天元。可棋盘中腹四面通风,不利于围空,若是有四角征子,兴许变得有利,但局势复杂,极难把控全局。而这也正是年轻道人陆少游觉得他太过傲气的地方。

“莫不以为这天下局势尽在掌握,诸般变数皆不出掌心纹路?”

拈着白棋,陆少游面色犹疑,始终无法将之下在棋盘星位上,只因他不知这棋子落下,将会发生什么,又将是凶还是吉。他本是打算将这司马云踪布下的阵势尽数破解,而后掌握其中变化,但此时,已经逼近身前的婴媚宁定然不会与他时间。短短的几息时刻,陆少游倒是像过完几个春秋,看似肌肉放松,神态自若,准备攻克棋局谜题,实则内心焦灼不安,心思全然不在这棋局上,甚至连红肿脸庞上的肌肉群也逐渐把控不住。

这戏演到这种程度,虽是骑虎难下,但还是不由赞叹陆少游多年行骗功底,只是他已然接近极限,说不得一阵风吹草动,便使得他登即破功。

瞧着道人陆少游鼻青脸肿的侧脸,婴媚宁陡然觉得若是这红肿消去,定然又是一个年轻俊朗的人物,而且本事不差,心中不由又活络了起来,之前积累的怨气怒气戒备骤地消散一空,不由把这年轻道人视作自己福气宝贝。

上能解渴充饥,下能下海干活。

当真十项全能,数百年不见的风云极佳人物。

婴媚宁不由嘴角微微翘起,一双水润眼眸流光溢彩,勾抹出一弯弧形清丽光泉,似乎有着极其细微的游龙在里悠然游曳,熠熠生辉。清润风中,发梢遮掩半边脸颊,在陆少游摇头晃脑收回白棋子,瞧将过来的那刻里,婴媚宁的眼神便恢复平静了,一如既往,娇柔得仿佛初春新雨。

“小道士,这还不成局的棋子有甚麽好看的?不若瞧瞧姐姐我,还可以养眼不是?要是你有什么特殊爱好,咱们也可以商量着解锁一下。”

听得婴媚宁软糯糯又甜腻腻的声音,道人陆少游脸皮一抖,倒非真是被色欲迷了心智,只是,她这般应答,要让他这个假高人如何能扮演的下去?定了定神,陆少游重新恢复严谨淡泊模样,准备嘴上花花天南地北胡乱吹吹,大讲棋艺筋力,再胡乱找几个难解定式与她分说,一者为了拖延时间,二者自然是为了把这高人扮相给升一个档次不是,总不能叫人小瞧了去。故而微抬脸颊,斜眼看她,蔑视道:

“棋之一道,博大精深,纵使我研究过数载寒暑春秋,见过多少定式珍珑,也不敢妄言窥见棋道深远,你这小小女子还是去画眉刺绣,玩些女儿物件吧。”

婴媚宁对道人陆少游刚才的蔑视目光,以及刻薄言辞并没太过在意,只因这目光她见得多,这话也听得腻,但绝不代表她容许有人这般折辱自己。

陆少游目光扫过她面庞,暗自观察她神色,见她神色微凝,似乎有些不开心模样,年轻道士面上不显,心中却咯噔一声,害怕自己刚才一番话说的重了,惹恼了她,但又不得不激怒她,毕竟自己演的是高人,自然得有天老大我老二的气势傍身,只是这度得把握好。陆少游捏紧手心白棋,连忙补救说道:

“你见棋盘上只有一子,并下在了天元位置,不成局势,所以觉得这并非一局对弈,是与不是?”

婴媚宁面无表情,既没有承认自己确实是不知棋艺,也没有厚着脸皮强词夺理,与他反驳,只是安静着并不答话。见此,陆少游心中稍微松下一口气,接着摇头叹道:

“你若这般想,倒也无可厚非,毕竟你我皆入了局中,只是你乃棋子,却并非与我一般,是能与他对弈的棋手。”

“哦?只因为我没有看透棋盘上这一子所隐含的意义吗。”

瞧着婴媚宁不服气的计较模样,陆少游心中一喜,暗道:“成了,成了。果然小女子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凭道爷这两行伶俐齿,三寸不烂舌,纵横天下数百年,何人不惧,何人不服?!还能耐不了你个小娘皮麽!?”

面上不动声色,陆少游趁热打铁,将手心白棋拈在指尖,与她说道:

“你可知我这一子落下,将意味着什么?”

瞧着婴媚宁神色稍显犹疑,陆少游并不等她答话,直言说道:

“你所看到的只是他执黑先行,在这石室棋盘上先落下了一子,而我与不与他对不对弈落不落子,其实并无差别。当然也有可能这棋盘乃是陷阱,我一旦落子,便会触发阵势身陷险境。对否?”

陆少游轻笑一声,将白棋子重新握在手心当中。

“而我看到的却是他在这苍莽九州天下,在这中州苍云先行落下了一子。”

“这一枚白棋落下,并在恰当的时机落在了恰当的位置,不仅不会触发危险,更代表着我通过了他的考验,知晓了他的意图,是能与他相对弈的谋天下的智者!”

听得陆少游自我抬高的一番傲语,婴媚宁陡然扑哧一笑,声音清灵,似雀儿婉转。要是换个白发苍苍,仙风道骨,力量非凡的老头儿来,她兴许还真信了,可惜这鼻青脸肿的小道士,与那演得一手好戏的大和尚一个鸟样,也不知是谁学了谁,同样的手法使了第二次,聪慧狡黠如狐妖婴媚宁,虽有戒备,但如何能上他第二次当?更何况,纵使真如小道士陆少游所说,这一局还轮不到她来担心,自然会有高个子的顶着。

“小道士果然厉害,居然能根据一盘棋子悟出谋天下的道理!不若到姐姐怀里来,让姐姐好好疼爱你一番,给你揉揉肩,捶捶腿儿,再听听你说些我不懂的大道理。”

“不。。。不用了。”

陆少游脸色发黑,暗道这妖狐究竟是识破了自己,还是她脑袋真的有坑。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没看到自己正准备与她说道说道这天下局势嘛?怎么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先的话题来了,这货根本莫得聊天。

“呔,我乃修道人,慈悲为怀,怎能沾染红尘女色?纵使你皮囊美若天仙,对我而言,也不过只是一具红粉骷。。。骷髅。”

义正言辞,神态肃穆,好似山里大虫发了狂,侧身正对时,目光却由不得不微微下移,但见衣领将开,陆少游脸色发红连忙继续道:

“好不知羞的妖女。哼!纵使你胸怀太饱满太壮观,对我而言,同样也不过是爪子伸进去,拔不拔得出来的问题,这样就想乱我道心?!”

只听她浅声笑着,又松开一缕衣领,道:

“那这样呢。”

又轻轻娇笑着道:

“放心,不会累得你满头大汗的。”

见陆少游眼神逐渐飘忽,神思难定模样,便也知晓眼前这家伙果真也是一个西贝货,神色骤地越发冷硬,嗤笑道:

“小道士,你也别再与我打马虎眼。瞧你这怂样儿,大概也是个雏,你和那大和尚有几斤几两,姑奶奶我也摸得清楚。虽然不知你在石床周围下了什么阵势术法。但我劝你还是乖乖地走出来,要不然,等下可就不是调教这么简单了。”

眼瞧着局势急转直下,并按不顺心的方向越走越远,虽小道士陆少游早有预料,但终究还是无奈,得做过一场,展现点臂力才行。

“狐妖。你。当真要逼我?”

声音沉沉,眼神深邃,激起的一缕清风,吹着灯火摇曳不定。黑色的发梢拂过脸庞,拂过道袍衣衫,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和着渐将涌动的湿润气息,衣摆与烛影轻轻晃动。渐而这股流风渐大,如同烟雾白浪一般,缓缓缠绕着端坐石床的陆少游周身流动。

烛火熄灭。光芒暗淡。一点火星逐渐消散。

可又在那泯灭到极致过后,凝神望去,那烛火灯芯处,起初只是一粒极小极微的纯白光点,然后逐渐变成醒目的摇曳白光,最终,似燃烧着的巨大太阳一般绽放夺目光华,似火焰一般跳动燃烧,连空气都出现了扭曲。衬着小小道人陆少游身影,高大如山。

用一句话来说就是,

那侧脸,那声光,那气势,当真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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