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乐意一头扎进枕头,“果然不能受花花影响,原以为南宫梓冥只是一个普通世家公子,看来没那么简单。”乐意觉得她今年着实时运不济,先是被坑进这桩倒霉差事遇到没人性的雇主,在扬州遇到的人又都是难缠的主。
作为奉行“既来之,则走之”的快活人生主义者,乐意觉得此地风水不大好,还是尽快与陶逐他们会合为宜。想罢,立马将几件行装打包好,没想到一出门就撞见最不想遇到的人。
乐意拿着包袱的手僵了一下,尴尬笑道,“南宫公子,这么巧呀。”
“乐意姑娘这是要去哪?”南宫梓冥一查到她的身份就赶过来,没想到他等的人早就来了。
“算算脚程,我家公子应该快到了。我怕他人生地不熟迷路了,去接一下。”
“有客远来,我也当尽一下地主之谊。不妨让我与姑娘一同前去。”
乐意见南宫梓冥如此步步紧逼,便知他已经知晓她的身份,想扣住她等陶逐。她只得干笑道,“不用如此麻烦,南宫府如此气派,相信我家主子找得到的。我们就等着吧。”
“也好。明日便是大会,府中来往的人甚多,我特意安排了一个侍女护姑娘安全。”
乐意略一撇头,便看见南宫梓冥身后身形魁梧的侍女,她咬牙道,“南宫公子想的真是周到,乐意就谢过公子了。如若无其他事,公子就先请回吧,我有些乏了。”
“那梓冥就不叨扰了,姑娘好生休息。”
乐意啪地一声把门关上,呼噜一杯茶水顺顺气,暗忖,找个侍女就想困住我,真当铩羽阁是白混的,又深深叹了一口气,花花啊,花花,平日见你眼睛雪亮,怎的就将这种老谋深算、心思沉重的人当做第一号崇拜对象呢。待我回去,一定好好给你扒一扒这人的真面目。
她还没感叹多久,就听到外面的喧哗声,“好大的胆子,我可是南宫柳衣,你也敢拦我!”“我哥……我哥说的,那,那也得给我个理由啊!”
乐意弯唇笑道,“我的怂包救星啊,你终于来了。”她走到门口用力一踹,见那个与南宫柳衣对峙的侍女转身走近,即刻从袖子中挥洒出大手笔的迷药将她药晕,自个捂着鼻子愉快道,“女土匪的话果真有道理,好招不怕烂。”看女侍卫的脸仿佛被糊了一层面粉,她难得觉得有点心疼,“浪费了浪费了,应该留一点下次用。”说完,毫不留情地从女侍卫的肉体跨过去,拍拍不小心遭殃的乐天和柳衣的脸。
“这药药劲可真大,下次有机会要找女土匪多要些,”她给南宫柳衣服下在陶逐那顺来的解药。
“我的头怎么这么晕啊。”南宫柳衣拍拍脑袋,看清状况后,“这是怎么了?”
乐意把乐天扛起来,“这个女侍卫在监视我,不迷晕她我出不去,快帮把手。”
柳衣迷迷糊糊跟上前,“那你怎么不给乐天也吃解药?”
乐意认真道,“总要有个人留在房间假装我,让他扮他肯定要闹,还不如让他晕着。”
柳衣愣了一下,朝她竖起大拇指,“果然是亲的大师姐。”
乐意把乐天拖到床上,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轻拍着这个大肉虫的脑袋道“师弟,委屈你下啦。待师姐解决事情后再来救你。”她将一切料理完,再换上小厮的衣服。
柳衣紧张地扯着乐意的袖子,“我大哥真的不会发现吧。”
“怂包,我就出去一会。你就安心吧。话说你真的是南宫大小姐吗,怎的一点威严都没有。”
柳衣挺起胸,结巴道,“当,当然是了。你不知道,我大哥那人特会抓别人小辫子,罚人的招也很可怕。我这不是有点阴影嘛。”
“我们铩羽阁的人办事从不连累别人,有事我担着。”
可惜南宫梓冥此人办事确实滴水不漏,乐意她们还没踏出门口就被拦住了。
“大小姐,公子有令今日不准你外出。”
柳衣松了一口气,开心道,“那就不……”瞥见乐意眼神中的警告,只能把原先的话咽下去。“我堂堂南宫大小姐,连出个门都要你们管。不然我不当好了,你去当我爹的女儿,你去呀!去呀!”柳衣本就一肚子闷气,好不容易找到个出气口,一脑子全泻出来。
门口的护卫被逼到紧贴门上,苦着脸,“大小姐,这是公子的命令,我们这些下人不敢违背啊!”
柳衣本想问,你们听我哥的还是听我的,想了想,算了他们肯定是听我哥的。这么一问又在乐意面前丢面子。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乐意摊开双手。
乐意不禁抚额,这个南宫大小姐当得真真是太失败了,还是得自己出马,“护卫大哥,最近老夫人感了风寒,我家小姐便想着亲自给老夫人取药。你也知道老夫人用药甚是精细,小姐自个去才安心。你忍心辜负小姐的一片孝心吗?”
护卫有些迟疑,“只是,少爷的命令就是不让小姐出门,我这……”
乐意叹道,南宫家的人果真都很难缠,眼珠子一转,又生一计,“不然我去帮小姐取药好了,我办事小姐最放心了。且少爷也只说不让小姐出门,没有说小厮也不许出门吧。”
护卫思忖道,“少爷确没有这么说。”
“那护卫大哥就放我一个人出去,我快去快回。老夫人的病耽误了,我们这群下人可都担不起啊!我受罪没关系,但也不能连累大哥你呀。”
护卫有些犹豫,看着乐意一脸真诚便勉强点了头,“如此,那你快去快回。”
得到通行许可,乐意撒腿就跑,徒留一脸震惊的南宫柳衣。南宫柳衣暗暗下决心,铩羽阁果真人才辈出!不行,我一定要进去!
扬州街道甚是繁华,乐意在沿街几个小摊逗留了一会,最后买了一个白纱斗笠,虽做工粗糙但好在还是可以遮住脸,她戴着斗笠走进一间药材店。
店附近逡巡着几个常服大汉,看似若无其事实则眼神一刻不离药材店。直到他们看见一个戴斗笠的小厮拿着药材走出来才紧跟上去。
乐意透过窗户小孔看见跟随的人已经离开,换上大夫家姑娘的衣裳、涂抹好胭脂,才拎着药包从院子后门出去。
他们早前便约好在扬州河洛客栈会合,生怕多出事端,乐意一刻也不敢耽误。所幸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来过扬州好几回,地形还算熟络,不到一刻便赶到。
许是南宫府大会在即,客栈人流十分密集,掌柜打着算盘越算笑得越欢。乐意走上前,轻叩桌子,“掌柜的,近日是否有个姓墨的入住。他旁边有个白面小生,细皮嫩肉一对狐狸眼,长得虽好看,脾气却很差。”
“哎哟,姑娘你这是来相相公来着,若有这号人我定记得,可惜我没见过这人。要不您再等等?”
“这里哪里视野最好?”
“二楼有廊房,在那整条街都能尽收眼底。”
“多谢,”乐意笑着放上一两银子,“一壶茶、一盘花生,其余当小费。”
“好嘞!若姑娘说的那位狐狸公子出现,我便让他上楼找您。”掌柜笑得鼓起脸,两双缝一般的眼睛挤在一块。
一到楼上乐意便遇着熟人,那人约莫二十五六岁,身着破布衫,凌乱的头发下覆盖寒星一般的眼,胡髯布满脸颔,见着乐意也不多惊喜,只拿起酒壶晃了晃。
“疯子,你怎会在这里?”在这诸事不顺的时候他乡遇故知,乐意愈发兴奋。
疯子饮了一口酒,凑近道,“我近日在扬州城执行任务,得到一个消息与你这桩差事有关,便留下来等你。本想等到品剑会再给你的,你这厮运气真不错。”
“咳咳,乐意姑娘。”
话才到关键时刻便被打断,乐意有点不爽快,回头便看到一脸尴尬的墨石以及面色苍白、神情不佳的陶逐。
疯子眯着眼打量了陶逐一下,将一个锦囊塞到乐意手里,略微嘶哑的声音轻声道,“万事小心。”语毕便起身离开,经过陶逐的时候又停下来审视一番,两人双目对视,各自隐隐有火花闪动。
“我们一路舟车劳顿,你倒是挺舒服,还有闲情调情。”陶逐慢悠悠坐下,嫌弃地将桌上的酒壶推开。乐意一向看重朋友,听闻此话有点恼,“陶公子这般冷情的人,看着兄妹座谈都觉得膈应吧。”
墨石生怕二人又开战,连忙道,“乐意姑娘莫恼,这一路公子身子不适受了不少苦,心情不甚好也是正常的。”乐意抬眼见他脸色确有些病态,想着何必跟个病人过不去,便缓和道,“也罢,这些日子我得到了一些消息,我们找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陶逐略有疲乏,他稍微抬眼道,“去南风阁。”听到此话,乐意一口茶水顺不下,呛得直咳嗽,她抬眼看看墨石又望望陶逐,“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陶逐眉头微蹙,不奈道,“之前阻拦我们的人就在那里,真不知道铩羽阁为什么招这种蠢笨之人。”
“我……”乐意瞪圆了眼睛,手指着自己,不服气道,“蠢笨,呵。”
“还等什么,快扶我下去。”陶逐抬起手,“你一个护卫还要我这个主子来找你,面子可真大。”
乐意扯出一个笑,“我这人过于蠢笨,怕不小心摔了公子。公子还是自己慢走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下去。
陶逐冷笑一声,对着墨石道,“她这才来几天,脾气可真是见长了。”
“公子我扶你下去吧,你也别总是惹乐意姑娘生气了。往后相处的时间还多着呢。”
陶逐抽开手,“我是瘸了吗,要你扶。”
墨石在身后一脸迷茫,刚不是你说的要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