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为相见的朋友实在看不下去了。”
先发制人,唐相见面相冷酷,声音传到了所有人的耳里,“唐相思邀请我在唐府做客,我答应了,便说想要去住从前相见的园子,却没想到她和我说,那里已经是她的琴房了。”
“呵呵呵。”唐相见笑声凉薄,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唐海文和陈柳儿那里,两人怒气冲冲的瞪着她,却在看到她这张脸后,又稍作迟疑,没下发落。
“相见的母亲还在怀着孕时,便着人打造《世安园》,历时近两年,亲自设计,亲自监工,待到相见一岁半生辰,便入住了这园子,那是一个母亲对于孩子浓浓的爱意和期盼。”
陈柳儿低着头听,她已经料到等等唐相见会说些什么,小小的挪着步子朝唐海文靠近,一只手抓着唐海文的袖子。
现在不是听这些的时候,她的思儿已经昏过去了,需要赶快治伤接骨才是。
“可惜啊!”唐相见突然大声,“唐相思把当家主母对唐家嫡女的心血改成了琴房,区区一个庶女,真是不像话,简直恶劣至极!”
唐相见走回她原来的位置,摸着桌上的酒箸,继续道,“今日还美其名曰是说给相见办的奠礼,我现在很是好奇,当家主母的院落应该没被人改掉吧?”冷目狠厉质问,“唐家主?!”
人也打了,话也说了,该嘲讽的嘲讽了,该拖的时间也拖了,却还是不够,鼻头已经是浓浓的酸涩,“一个姨娘庶女也配动主母嫡女的东西,难道皇上撤了唐府主母的诰命?免了公主陪读的权利?”
一句句质问,唐海文无法回答。
陈柳儿也没法辩解,纵使心中再急再怒,她也不能当众教训人,终究还是这个姨娘身份实在不得权利和正眼相待。
此间宾客听完唐相见的话,有赞同又有看好戏,不过,大多都是给个面子应酬一下,家家户户都有点龌龊事,恰好唐家的被抖落了出来。
大家一致觉得不宜久留,便提出各种借口离席。
……
此方瞬间空荡,只留一片热闹过后的萧索,满地狼籍。
“秦姑娘这是什么意思?伤了人该给个交代吧。”
冷硬的声线。
这是第一次,从小到大,由生到死的第一次,这是她的父亲第一次这样对她说话。
“呵呵,”唐相见冷笑,“什么交代?!唐相思胆大包天修改唐府嫡女的园子,妄议当家主母,对长辈大不敬,我出手教训,那就是我再给你一个交代!”
越说,唐相见声音越厉,仿佛还带了些凄,“当家主母走了仅三年,这府中便由着贱妾贱女作威作福了,怕是唐家主连相见的尸身都未去寻过。”唐相见勾着唇角,满是讽刺,“看来唐家主是要把这满家营生交给你那蠢笨如猪的贱妾之女了。”
清明时节,风儿刮着,空气中带着独有的潮湿气味,天空也在酝酿着阴沉,那一袭黑,蛮横凄厉,给人沉重的压力。
“这样的话,府里的那个嫡子唐家主也没有尽心力去寻找了,”唐相见不知道自己用着什么样的语气问着这话,他看着眼前的男人,从内心涌出一股凄楚,而后强烈的压下,“也是,唐家主贪生怕死,因为秋家的事,便对那一妻一儿一女视如猛兽,毫不关心,恨不得撇开任何关系,犹比陌路人!”
唐海文站在那里,压抑着怒气,却不敢发作,他看着这张脸,听着她的讽刺,就像是唐相见站在他面前的质问,他无法反驳,也没有勇气反驳。
毛毛细雨打在人身上,打在唐相见脸上,她漠然的看着眼前人自私虚伪,懦弱无能的样子,闭了闭眼。
这雨下的,府里的怨气散了些。
“唐海文,你好自为之。!”
……
“老爷,老爷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呀?快给咱们思儿请大夫呀。”唐相见走了之后,陈柳儿才哭着从后堂冲出来,趴到唐相思身边,想抱起却又不敢动,只能哭哭啼啼着为唐相思挡雨。
……
“你刚刚干嘛不留下来啊,我看接下去会有好戏的,也不知道唐海文会不会恼羞成怒伤了秦姑娘。”何垣坐在马车里,对着景棠喋喋不休,“明明留下来挺好的,偏你要走掉,我留也不是,不留就更不是了。”
“还会再遇见的。”景棠语气淡淡。
“你什么意思?”何垣挑眉问。
“……”
“我去你的,又不说话,装什么老神道道的,话只说半句的二吊子,装神弄鬼。哼!”
雨小的很,却下足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才停,天气更凉了。
湖边阴阴冷冷的湿气更重,夜色下,湖面如同泼墨一般透着黑亮,风刮着,荡漾起一圈圈轻缓的涟漪。
连着唐相见的裙摆,在风中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