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他没有说什么,李福站到苏淮安旁边,弯腰做出了请的手势。
“师傅,走吧。”苏淮安扭头对刘彻说道。
李福的脸色突然变得奇怪起来,他在苏淮安耳边低声说道:“殿下,陛下他只说见您……”
“为什么?大哥也是师傅从小看大的。”苏淮安皱皱眉头,有些不高兴。
“淮安,”这时站在一侧的刘彻开口说道:“你先进去吧,不用管我。”
李福感激的看了刘彻一眼。
“可是……”
“去吧。”刘彻拍拍苏淮安的肩膀,安慰道:“我没事。”
苏淮安看了李福一眼,李福很有眼色的冲着两人行了个礼,转身走到不远处去等待。
苏淮安看着刘彻,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傅,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很快。”
一月的风还有些冷,把刘彻宽大的道袍吹得猎猎作响。
苏淮安转身,向前慢腾腾的挪了几步,又转身看了刘彻一眼,刘彻冲着他挥了挥手,他才大步走到李福身边。
李福在前面带路,带着苏淮安穿过门洞,苏淮安再次转身向刘彻看去,刘彻在风中负手而立,身影逐渐被城墙的阴影埋没,他突然感觉鼻子一酸,他加快脚步,穿过了门洞。
过了第一个门洞,便是一座广场,又一座城墙,再过了城墙,苏淮安便看见了一座宏伟的宫殿。
“大哥在里面?”他向李福问道。
“殿下,您应该叫陛下。”
“……陛下在里面?”
“不在。”
穿过第一个宫殿,苏淮安又看见了另一座更加宏伟的宫殿。
“哥哥在里面?”
“……”
“陛下在里面?”
“不在,等快见陛下时臣会通知您的。”
兄弟多年未见,苏淮安此时内心是很激动的,之前因为刘彻带来的不安早已经被他抛之脑后了。
李福带着苏淮安穿过前宫,走进一扇拱门,门内是一条长长的宫巷,宫巷的尽头有一扇木门。
“殿下。陛下就在里面,”李福说道:“臣还要给您讲一些面圣的事宜……”
李福在那里说着,苏淮安脑袋里却想着小时同苏炆去过的河塘,道庙,还有自家院里的那颗枣树……
这么久了,大哥还好吗?
两边的侍卫把木门打开,李福带着苏淮安走了进去,院子里种植着很多苏淮安见也没见过的花草,在花草深处,有一座很精致的小阁楼,门边上写着三个字:“养心阁。”
“陛下正在养心阁内,殿下请在此稍作等候,臣进去禀报陛下。”
李福向苏淮安作了个揖,便一路进养心殿内。
苏淮安站在那里,黄昏时的阳光总是最舒服的,让人感到惬意,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激动的内心稍稍平静……
这时,养心阁的门突然打开,出来的不是李福,而是两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一男一女,腰间都有佩剑,苏淮安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们。
他突然想起了今天中午的那两柄飞剑。
还真是来见大哥的……
那两人慢慢走近,男子带着维帽,看不清长相,一旁的女子和苏淮安差不多大,长发披肩,几根青丝垂在额前,却遮不住少女的眉眼如画,秀鼻挺拔,小嘴红润,用倾城来形容都有些不够,但偏偏是这样一个女孩,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清冷气,光是看眼神就觉得与常人不在同一个世界。
这女孩儿好漂亮,就是眼神有点凶……苏淮安在心里暗叹道,不禁有些惊讶。
两人从苏淮安身旁走过,男子不经意间瞥了苏淮安一眼,随即皱了皱眉,而后逐渐走远,踏出了木门。
两人走在宫巷中,女孩儿问道:“师傅,便是他?”
男子颔首,回答道:“应该不错,体内没有一丝灵力,是个普通人”,而后他微微一笑,说道:“眼神倒是不错,干净得很,若不是没有灵根,怕也是个天生的修行者。”
李福从养心阁里走出来,走到苏淮安身旁,对他小声说道:“殿下,陛下叫您进去。”
苏淮安点了点头,平复了一下心情,跟随着李安走进了养心阁。
养心阁内檀香袅袅,不论是装饰还是用具都是木质,雕刻精美,阁楼正前方是几节楼梯,楼梯之上,一道身影坐在桌前,穿着雍容华贵,头戴龙冠,面相与苏淮安有几分相似,就是多了很多英气。
那是大哥,苏淮安认了出来,从心中涌上了很多,他不自觉的向前走了几步,想要走近些看看,李福吓了一跳,从后面拽住苏淮安,道:“殿下,您应该先跪下请安。”
苏淮安愣了一下,见苏炆没有说话,有些疑惑的跪了下来,按照李福的叮嘱磕头请安。
“拟旨。”,苏炆第一次说话,不是与苏淮安,而是对一旁的小太监说的。
小太监听见,赶忙提笔,等着苏炆宣旨。
“吾封吾弟苏淮安为怀庆亲王,封地……”苏炆冰冷的声音在殿中回荡,苏淮安低头听着,心里觉得有些别扭。
苏炆抬起头来,俯视着楼梯下面跪着的苏淮安,问道:“你今年多大?”
苏淮安想起自己小时每到生辰,苏炆便会从山上打下一些野味为他庆生。如今,竟连他多大都忘了。
“十五岁。”苏淮安盯着苏炆冰冷的双眼,缓缓回答道。
“到年龄了,去修道吧。”
如若晴天霹雳。
苏淮安突然感觉有些晕,怎么回事,他是个凡人,苏炆比谁都清楚,他要怎么修道?
“遵旨……”
苏淮安应下了,来的路上李福就告诉过他,在见大哥的时候,除非大哥主动问,否则自己只能说遵旨和谢恩。千万不能问为什么。
“去玄剑阁。”
“遵旨。”
“现在就去。”
“……遵旨。”
打发我走吗?苏淮安的心沉了下去,而后想起了什么,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对苏炆说道:“在临走之前,我能否再见师傅一面。”
“不行”苏炆回答的冰冷而干脆。
“为什么。”苏淮安有些急了,一来便要打发自己走,就连师傅也不让见一面了?
“李福,你有没有教他规矩,真是现眼!”苏炆的声音愈见冰冷,跪在后面的李福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吓得瑟瑟发抖。
苏淮安这才意识到自己连累到了李福,更着急了,语无伦次到:“不是,不怪李大人,我只是……”
“不行。”还是那两个字,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剑,一下斩断了苏淮安的所有念想,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苏淮安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看着坐在那里的苏炆,苏淮安突然感到无比陌生,他一咬牙,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大声说道:“遵旨……谢恩。”
出了养心阁,天已经黑了,苏淮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望着夜色,心里很乱。
李福也长出了一口气,心想一向心狠手辣的陛下今天怎么宽恕了他,是因为眼前的少年吗?不过,就算是他也看出了晋炆帝不怎么喜欢苏淮安。但他还是走到苏淮安身边,奉承道:“恭喜亲王,得以踏入修炼大道,以求长生。”
苏淮安叹了口气,没有理会他,而是问道:“接我的马车何时来?”
“就在和天殿外,我已经叫人去安排,亲王请放心。”
“走吧,”苏淮安说道,这时,他突然注意到院里的一颗枣树,
原来的苏家也有一颗枣树,苏炆那是很喜欢吃脆枣,但家里管得严,所以刘彻总带着他与大哥偷偷在夜里摘枣……
养心殿内,苏炆站在窗前,看着苏淮安渐渐走远,他向一旁的侍卫问道:“刘彻呢?”
“在西内宫东华殿。”
“将毒酒送过去吧,他从大江候那里知道了不少事,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让他死。”
苏炆站在那里,看着那颗被月光笼罩的枣树,凝视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