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月考如约而至，时间安排上模拟高考，周三早上考语文，下午考数学，周四早上考综合，下午考英语。
坐在考场里的赵卓卓手攥紧了碳素笔，等着监考老师发试卷，赵卓卓第一次对考试有顶礼膜拜般的严肃感。
想起赵越越说的话，想起陆程对她付出的精力，想起自己还是班主任的重点关注对象，想起她老妈的鸡毛掸子还时刻准备着，多方压力四面埋伏。
不管是赵越越，陆程，班主任，妈妈，她必须对得起他们的用心良苦，既然选择了开始，那她就真的要证明自己是如陆程所说的那样，她可以更好。
下午的数学考试
“先做选择题”试卷发下来的那一刻赵卓卓在心里提醒自己，比起理综，比起语文，她更在意这场数学考试。
大体扫了一眼整份试卷，她提在嗓子眼的心终是回落了，很多题目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对于类似题目，陆程告诉过她解题技巧，赵卓卓开始动笔。
果然，离交卷还有十分钟，能做的，会做的她都做出来了，至于不会的，也都尽力写了字，蹭蹭辛苦分。
第一考场里
“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监考老师提醒道。
季清欢捏着笔的手紧了两分，眼睛盯着最后一道大题，20分钟前季清欢已经做完了试卷，除了最后一道大题她至始至终还没有动笔。
手里攥紧着笔，抬头眼睛定格在离她五六米远的前侧方，季清欢静静地望着陆程的侧颜。
碎发遮住了的额头，高挺有型的鼻梁，嫣红的薄唇，眉目俊秀，这就是她暗恋了快三年的男生。
望着远处的陆程，这一刻她却觉得喜欢他好像已经好久好久，像有一整个世纪那么漫长，暗恋真的只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又很像一杯苦茶，闻着很香，可只有品者自知其中的苦。
喜欢他很累但也让她变得更优秀，三年，她始终保持着和他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太优秀，她就拼命的学习，希望可以和他齐头并进，希望成绩单上两人的名字可以靠近再靠近，他想考北京，她就把北京定做她的唯一目标，事实也证明，她的努力是对的。
高一高二时班里的活动，老师经常把他们安排做搭档，她一直都是站得离陆程最近的人，不论相貌成绩，她都是和他最般配的那个人。
后来到了高三，学习任务重，活动被取消了许多，她和他的接触就少了许多。
她也有她的骄傲，她不会像其他女生一样把对他的喜欢公之于众，也不会傻到写情书，甚至告白。
她一直以她的方式喜欢着这个优秀的男孩，冷静的表面下是她隐忍着的对他的鳏鱼渴凤，可是有一天她发现他喜欢的男孩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她心慌了，害怕了。
“叮……”
“考试时间到，请停笔”监考老师说。
季清欢收回思绪，最终她还是没有动笔，本应答得满满的答题卡，最尾处却留有一片白净。
试卷交了，人也散尽了，季清欢站在原位两眼放空，“得不到的，从来都矜贵，身处劣势，如何不攻心计”脑里忽然闪过陈奕迅的《白玫瑰》。
季清欢低头轻笑，原来她季清欢有一天也会做这种她不屑的事情。
周四下午，考试结束
教学楼前有一块显眼的电子屏幕，屏幕一端显示着距高考的天数，一旁滚动着“高三三月月考圆满结束”的大字，紧接滚动出每日一换的励志格言，今日屏幕上滚动的格言是“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捏，与之俱黑。”
赵卓卓拿着笔袋望着电子屏幕长长的舒了口气，陆程远远就看到了傻乎乎的赵卓卓，大步走到她身后。
“考得怎么样？”陆程轻轻的问。
“大哥，你走路能带点声吗”赵卓卓拍着胸膛，安慰自己受伤的小心灵，冷森森的话就这样轻飘飘的突如其来的窜进耳朵，换谁谁不吓一跳。
“一般般”赵卓卓回气后轻快回答，脸上却是藏不住的得意。
陆程同样咧嘴一笑，两人一起回了教室。
考试周没排课，班主任回教室交代了几句后就宣布了放学。
“当里个当，，当里个当”赵卓卓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的和赵越越一起往单车棚那边去，因为刚刚考完试，老师们都没布置作业，书包里没几本书，赵卓卓背着轻飘飘的书包跳的很高跑得也很快。
“我觉得这次我名次一定会上升”赵卓卓又跳又跑的转过身跟赵越越说，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倒跑着，也不看路。
“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好看路”不远处的赵越越看着都帮她捏一把汗。
说时快那时慢，就在赵卓卓转身的那一刻，脑袋先身体一步撞上了一个坚挺温热的东西，只听见头顶传来一声闷哼，被撞的人被迫着踉跄倒退了两步，赵卓卓这才意识到撞人了。
赵卓卓不知怎么想的，一股脑的向后跑，跑到赵越越身边，一把抓住她跑得更快，跑过了拐角，气喘吁吁的赵越越拽着她停下。
“你跑什么呀，道个歉不就完事了吗？”赵越越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是啊，我干嘛要跑”赵卓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憨憨行为，跑太急，她只模糊记得那个人的轮廓，穿着一身黑，但映象里很高。
“你看清他长什么样了吗”赵卓卓问，胸膛依旧此起彼伏。
“看清了，挺帅的，但看穿着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赵越越回答。
“那还回去吗？”赵卓卓又问。
“算了，到现在也没找上来，估计已经走了”赵越越又说。
最后两人也就没特意找回去，哈哈，造化弄人，谁会想到以为不会再见的这个黑衣男最终会和她们成为同学，甚至成为赵卓卓的同桌呢。
“我靠，那么硬的头，水泥做的？”张一捂着胸口望着慌忙逃跑的两个女生。
张一昂着头，眯着眼，嘴角飞扬，浑身散发着痞痞的帅气，直至两道身影消失在他的视野。
张一，艺术生，3月份时，收到了上海某知名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现在只要他六月的高考成绩理想，就能稳进那所知名音乐学院。
凡事贵在持之以恒，虽然专业分已过，但张一的空余时间都要在校外上音乐课，为了方便练声和学习，二中是离他上音乐课最近的高中，而且排名只在一中后，升学率也不赖，所以最终选择了二中补习文化课。
前两天办了入学，今天上完声乐课想着来看看学校，没想到才进学校就收了如此一个大礼。
从上两届开始的，他们这样偏远的小县城也开始用机子阅卷，机子阅卷速度快，周一就能知道成绩。
周一赵卓卓醒得格外早，还没等赵母上楼盘她起来，就自觉起床洗漱好下楼坐在饭桌前等早餐，人啊，一但心里有了期盼，干什么都来劲，不怕折腾生活也不怕被生活折腾。
早读时，班主任拿着年级成绩表走进教室，递给了坐在第一排的同学让他们分发，人手一张，然后走到季清欢身边把她叫出了教室。
赵卓卓拿到年级成绩表的第一刻就是在成绩表上找到陆程，赵越越，李晓明，马秦毅，还有她自己的那一栏用彩色笔标出，所有人的位置清晰明了。
一直位居年级老二的陆程这次竟然跃至年级第一，而三年稳居年级第一的米淼竟然落到了年级第三。
米淼在赵卓卓看来是一个很神秘的人物，课间操上也看到过几次，属于陆程，季清欢他们那一类人，高冷不可亲近，赵卓卓却觉得她多几分与世无关，不争不抢，如海一般深沉。
位居第二的是和米淼同班的林嘉珍，前进了六个名次，看来是个狠人，赵越越稳居年级第五，不进不退，而这次季清欢竟然掉出了年级前十，让人倍感意外。
这些都是年级前十的风云人物，没人不关注，赵卓卓也前进了不少，从年级八十余名冲进了年级前三十，也是让人震惊不小，李晓明排在四十多名，马秦毅把原地踏步保持得挺好，249名，再努力努力就可以荣登250。
这次年级前十的风云变幻引起了不小躁动，本应早读的教室里全是交头接耳讨论成绩的躁动。
“恭喜你啊”赵卓卓飞给陆程一个笑脸。
“你也不赖，继续加油”陆程表情不惊不喜依旧淡漠，没有人知道拿到成绩表时，他第一个找的是赵卓卓的名字。
办公室里
“清欢啊，这次发挥有点失常啊，身体不舒服，还是最近有什么困难”班主任忧心忡忡的问季清欢，十个班，级组前十他们班一直都至少占据三个席位，而季清欢这次的成绩排名让她很意外，也很担心。
沉默了片刻，季清欢开口“我最近数学有些跟不上”手指捏着裤边不安分的蠕动着。
“不应该呀，数学一直是你强项的，我听数学老师说最近你们是在复习例题，没开新的”班主任边说边去看她这次数学成绩。
拿到成绩表时，她只大体看了遍排名，还没来得及看各科成绩，扫到季清欢的成绩那一列，果然数学分低得很显眼，很突兀，也难怪成绩下降。
“老师，我想换位”季清欢终于说出了她一直渴望说出的话。
“我想换去跟陆程坐，可以吗？他数学一直很厉害”季清欢征求般的询问，其实她清楚，班主任不可能不同意，班级间的竞争，级组间的竞争，学校间的竞争，哪一个高三老师身上不顶着重重压力，明白的人，知道该怎么抉择。
“好”班主任静默了两秒后回答。
红红圆圆的太阳挂在远处的低矮天空，才刚冒出来不久，散发的光还是柔柔的橘红色，不似刺眼的金光，教学楼前葱绿的枝丫微微散着白气，随风摇曳，和谐而美好的一切，一路上季清欢只觉得无尽美好。
班主任领着季清欢走到了教室讲台，赵卓卓看着这场面说不尽的熟悉感。
“赵卓卓和季清欢换位”班主任清淡稳重的声音打断了正在讨论成绩的所有人。
如晴天霹雳，如当头一棒，这样一个荡魂摄魄的宣布让赵卓卓足足反应了两分钟。
迷茫着迷茫着，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辛辣，怎么也压不住，李晓明和赵越越同一时刻的望向彼此，眼里尽是不可思议，全班同学都从惊讶开始小声议论。
“卧槽，班主任这是什么神仙操作”一男生小声跟同桌说。
“天哪，终于要看到金童玉女合体了，酸了，酸了”女生们都很羡慕。
此刻，赵卓卓心里的压抑，无奈，悲伤，冗杂翻滚，胸口闷得要爆炸。
与此同时，陆程滑动的笔一顿，抬头看向班主任，原本快要理清思路的题，在班主任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完全打乱，大脑一片空白，好像失忆，脑袋嗡嗡作响，依旧的冰山脸，只是目光越来越幽深，冷静淡漠，与平常无异，只有他自己知道，捏着笔部位的神经传来压迫的痛感，笔周围的皮肤已泛起苍白，有谁会知道，这是他的克制，他的隐忍。
“从这周开始，每天下午留后半小时上自习，一中从上个月就已经开始了，你们也要抓紧时间”班主任又说。
学校的本意是提供一个好的氛围给学生自我查缺补漏，本来到了最后冲刺阶段，最主要的就是要靠自己，老师该教的也教了，最后的阶段不过是发挥着引导与陪考的作用。
“周六也要上课，学校会安排食堂大妈做午饭，午餐在学校吃”班主任一件件通知。
周六要上课是从一中兴起的，虽然教育局和各学校领导再三强调要科学教学，学校要良性竞争，要为学生减压，可很多事却也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下午我们班会来一位寄读生，先给你们打好预防针，不要大惊小怪的”班主任说完最后一个通知后才出教室。
班主任一出教室，教室里一片叹气声，这么多突如其来的通知一时间让所有人都吃不消。
赵卓卓长时间沉静在自己的情绪中，连搬着书走到她桌旁的季清欢都没注意到。
“卓卓”季清欢抱歉的出声。
“啊，哦”赵卓卓回过神，望向站在陆程旁边的季清欢。
“不好意思，我马上”赵卓卓收回视线，她不敢，不敢看陆程，怕...不知道怕什么，只是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微妙的气氛里，两人换了位。
陆程眼底越发深邃，赵卓卓一眼没看他，一眼没有，就算她在他的前侧方坐下后，他能看到的也只是她的后脑勺，收回视线，一股莫名的烦躁压在胸口，不自知的皱起剑眉，一旁的季清欢用余光偷瞄陆程，可是下一秒，明媚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