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洗漱完,没出房间,也懒得吃饭,似玉过来送饭,都被我拒之门外了。
倒是沈暮云,自从昨晚住进湖山半景来,一直没来找过我。
我正不想见他,他不来找我,我更乐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缺了一块。
美珍很快买了药回来,告诉了我剂量,便去给我倒水了,我看着那白色的小药片,没听她的剂量,直接拿了几片丢进嘴里,就咽了下去。
她倒了水回来,我这才装模作样的又吃了一小片。
吃了安定,她扶着我到了床上,帮我脸上的伤口换了药,重新包扎起来,这才替我盖上被子,道:“您昨夜没睡好,再多睡会儿吧,午饭要叫您起来吗?”
“不用,我不想吃,我多睡会儿,别来叫我。”
“好。”
药效很快上来,我再也抵挡不住困意,彻底的昏睡过去。
我以前没吃过安定,不知道效果怎样,但我觉得按照医生保守的药量吃,肯定是没用的。
所以吃的时候,吃了好几片。
没想到,这几片药,让我直接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手上还扎着针,挂着静脉输液。
我动了动手指,一旁的美珍连忙过来,“太太,您怎么样了?都怪我,不该去给您买安定的……”
她自责的眼眶都红了。
“关你什么事?药是我让你买的,吃也是我自己吃的,再说了,我现在不也没事吗?”
我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针,直接把针拔掉了,但因为按得不及时,鲜血瞬间流淌出来,顺着指尖滑落下来,整个手背都是鲜血。
美珍惊呼一声。
她大概也没想到,我会突然拔了针,忙着替我按住针孔,又帮我擦拭手上的血迹。
擦到一半,门外传来沈暮云冷冷的声音:“她自己自虐,你何必替她担心?”
美珍动作顿了顿,仍然没停下替我擦拭鲜血的动作。
我将自己的手从她手里抽出来,看了一眼沈暮云,轻笑一声,“是啊,我自己自虐,不需要别人关心我,更不需要你,你还留在湖山半景干什么?”
他眼神阴翳,盯着我半晌,蓦然伸出手,一拳捶在门上!
“砰”的一声。
我都感觉那门有些摇摇欲坠了。
我被他吓了一跳,抖了抖身子,半天了,心脏还疯狂的跳动着。
我不是没见过他生气发怒的样子,可再次看到,仍然令我觉得心悸,尤其是,他这满腔怒火,还都是冲着我来的。
本以为他要对我发火,但他居然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美珍站起来,似乎想追出去,又放不下我,回头看着我,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太太!”
“怎么了?”我抬眸看了她一眼,故意装作不明白她的意思,转移话题问她:“为什么给我输液?”
“您一直睡着,怎么都叫不醒,医生说你是吃了过量的安定,不过还没达到洗胃的程度,这才帮你输液,加速体内药物分解的。”
“哦,那这也不用输液了,东西收了吧。”
我坐起来,抬脚想下床,但因为睡的时间太久,刚一站起来,就一阵头晕,跌坐回床上。
美珍忙过来扶住我,“太太,您没事吧?”
“没事,起来猛了而已,小少爷怎么样了?”
“似玉在带着小少爷。”她提起长思,有些欲言又止。
我看到她的神色,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
“太太,我觉得似玉……”
“似玉怎么了?”
当初如果不是似玉,我根本没那么容易带着长思从沈家逃离出来,这一点,我一直记着。
所以到了湖山半景,我也没把她当做佣人看待。
“没什么。”美珍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太太,您身体好些了吗?这两天一直睡着,都没吃什么东西,我去给您做饭吃。”
“好,别做那么多,我不太饿。”
“我知道了。”
美珍出了房间,卧室里就安静下来,越是在安静的环境,人的大脑就越容易分散。
我想到了很多事。
想到了当初,那场突然而至的大暴雨,或许就是为了阻止我去新锐集团的。
可我那时年轻,不肯服输,哪怕那样大的暴雨,硬是骑着一个不大灵活的共享单车,到了新锐集团。
在新锐集团,就算遇到流氓,我心里也没放弃见沈暮云的想法。
那时的我一无所有,可我有一片真心,我将这真心双手奉上,换来的,却是如今的遍体鳞伤。
我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
美珍叫我下楼吃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我虽然不太想吃,但胃里总觉得空空的,有些不舒服。
吃了两口饭,又喝了碗汤,这才觉得胃里舒服许多。
我吃完饭,正要站起来,就瞧见沈暮云走进餐厅。
一旁照顾我吃饭的美珍愣了一下,低头看向我。
我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下去。
我和沈暮云的事儿,没必要连累她,万一我又和沈暮云吵起来,遭殃的除了我的佣人,还能有谁?
我抬头,直直的看着他,我知道,以他的心性和教养,就算对我有天大的怨气和怒火,也不会对我发泄出来。
这是个很好的优点,我要向沈暮云学习。
“沈总,有事吗?”我冷淡的开口。
语气与他如出一辙。
他被我这语气气笑了,指着我,“你别的没学会,这副态度倒是学的十成像!”
“当然,沈总言传身教,我再学不好,岂不是让沈总颜面无光?”
我想笑,可一张脸都包扎着纱布,不仅看不到,一笑起来,牵动脸颊肌肉,就扯到了伤口。
我总有种感觉,要是我表情做的再夸张些,说不定连缝合伤口的针线都被我扯开了。
我被这念头吓到,抖了抖身子。
沈暮云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松怔,但下一秒,他就走到我跟前,道:“我们做个交易吧。”
交易。
我们初次见面,就是交易,后来和他结婚,也是交易,为了给长思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如今,他再次开口,主动向我低头,仍然是为了和我做交易。
可我想不明白,我从始至终,都一无所有,我有什么和他做交易的资格?
我再也忍不住,顾不得脸上的伤,低低地笑出声来,笑了半天,瞥见沈暮云脸上阴云密布,这才收起笑容,问他:“沈总要和我做什么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