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梓歆看着纸条上的诗句,沉下脸。这时分明是一首杂诗,叫他如何对得起来。
叶檀韵乖乖的坐在夏梓歆的怀里,看着他不太轻松的神情,不敢发出动静,生怕打扰他的思路。
过了一会儿,夏梓歆终是摇头,将纸条还给店小二。叶檀韵有些失望,但她更好奇的是,究竟是一道什么样的题能够把哥哥难住。
“哥哥,能不能给韵儿看一眼?”
夏梓歆看着她充满期望的小眼珠,叹了一口气,将纸条递给怀中的人儿。
“故临国,认残碑,伤心六朝如逝水。”
一句诗,当叶檀韵看到它时,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过去。那时候她还小,只记得自己坐在一座非常精致的楼台上,看着窗外烟火满天,炮声连连。
“璇姐姐,怎么每天都看你在背诗,是不是夫子又欺负你了?”
“你呀,就知道胡说。”
“哎——璇姐姐,你别捏我耳朵,疼!”
“原来你还知道疼。”
“嘿嘿,璇姐姐,就知道你对我最好,要不,你把刚才读的那首诗再读一遍,我也想学。”
“檀儿又想干什么?”
“璇姐姐,我就是想学,你教我嘛。”
“好好好,我只读一遍,你听好了。”
“嗯。”
“故临国,认残碑,伤心六朝如逝水。”
夏梓歆感觉韵儿有些不对劲,便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叶檀韵怔怔的抬起头,泪从她的鼻梁上滑落,掉在嘴边。
“物转星移,城是人非,今古一枰(ping)棋。”
夏梓歆摸着韵儿头,心疼道。
“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
韵儿点了点头,夏梓歆用自己的衣袖擦干韵儿的眼泪,柔声道。
“既然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叶檀韵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嗯”了一声。夏梓歆拍了拍韵儿的后背,心仿佛是被人抓住了一样,在抽痛。
这种情况,他已经很少见了。自娘从雪地中将她抱回到现在,也就养伤的那几日这样。
可怜她一个姑娘家无依无靠,还失了记忆,要不是当初娘心善,怕是在那个雪夜,她便要葬身狼腹。
“小二,把这些都打包了吧。”
店小二走上前,刚想把东西端下去的时候,韵儿将头伸了出来,说道。
“哥哥,我不想带回家吃。”
夏梓歆将手放在韵儿头上,担忧的问道。
“好点了?”
叶檀韵红着眼睛,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让夏梓歆觉得心酸。
“我想吃完再走。”
夏梓歆没办法,只好试了一下甜羹的温度。还好,羹汤没有冷的太快,不然又得叫人拿下去再热一遍。
“啊——”
叶檀韵张开嘴,等着夏梓歆喂她。夏梓歆眼底一片柔软,他端起碗,熟练的将甜羹送韵儿的嘴里。
韵儿满意的将羹汤咽下去,她看着夏梓歆,捣乱似的抢过夏梓歆手中的勺子反喂他。就这样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几次,桌上的两碗羹汤都被他们解决殆尽。
叶檀韵从夏梓歆的身上跳下,拉着他走到柜台前。钱还是得付的,不能因为他是丞相,就变得比别人特殊。
“公子。”
店小二提着一份甜羹,从夏梓歆的身后走出,夏梓歆看向店小二,有些不明白为何突然叫住他。店小二将手中的羹汤递给夏梓歆,转而说道。
“刚刚姑娘答出了本店的题目,所以按规矩,您的这顿,德聚楼请了。”
夏梓歆看着韵儿,眼中充满了惊讶。叶檀韵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知道这一首诗。
夏梓歆也不好强求什么,只好带着韵儿走出德聚楼,回家。
“主子。”
流觞站在五楼,看着夏梓歆身旁的姑娘,向一旁的店小二问道。
“答出题的是她。”
“是。”
流觞看着叶檀韵,想着以前与濡儿的对话。
“濡儿,刚背的诗是谁写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你不需要知道。”
……
坐在秋千上,荡着越来越高。流觞坐在一旁的石椅上,看着空中的人,隐隐觉得这首诗对她很重要。
“夏梓歆把她藏得够深!”
夜以沫回到府邸,将身上的朝服换成一件月白牙的云纹长袍,双袖两边绣着水波纹,水波纹间又镶着金丝鱼纹。
“主上。”
影跟在夜以沫的身后走进书房,夜以沫随意地坐在一旁问道。
“她那里进行的怎么样?”
“姑娘已经取得夜怀辰的信任,秦莙如那也安排恰当,如今只有夏梓歆那无法安排人手。”
“夏梓歆?果真是个难弄的人物。”
夜以沫盯着手上的经络,双眼犹如泼墨的天空,泠冽沁骨。影站在一旁,都有些忍受不住夜以沫身上所散发的寒气。
“殿下。”
濡儿停下手中正弹的琴,准备起身去迎接夜怀辰。夜怀辰摆摆手,让她坐下。
“这是什么香?”
夜怀辰找了一处坐下,侍女给他倒上茶。夜怀辰端起茶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股与茶香不同的幽香。
濡儿看了一眼香炉中正袅袅升起的轻烟,笑道。
“不过是加了一些梧桐木的香料。”
夜怀辰抿了一口茶,将盖子放回茶杯上,转身看向濡儿。
“是吗?”
濡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手中的琴,接着刚才的曲子弹起来。
“殿下刚一下朝就到奴这,也不怕侧妃姐姐生气。”
夜怀辰想到那个女人,心里莫名就有一种厌烦,不然也不会一进府邸,就下意识的往紫云苑走。
也许,自己是贪恋这的幽静;也许,自己是怀念着这悠扬的琴曲;也许是因为想念这的人。
夜怀辰站起身,走到濡儿身边坐下,看着她娴静的侧颜,心不禁在跳动。
“难道辛奴不愿我过来?”
濡儿加快手中的节奏,嘴角微微翘起,说道。
“殿下就知道取笑奴。”
夜怀辰一把握住辛奴按在琴弦上的手,拉过她,让她望着自己。
“这几日我怕是照顾不到你,要是你想要什么,尽管去账房支些银子,让侍女陪你一起上街。”
濡儿咬了咬唇,好像想到了什么,纠结地看着夜怀辰。
“那几日后的迎神会呢?”
夜怀辰沉下眼眸,有些不敢直视辛奴的眼睛。
“怕是不能陪你了。”
濡儿失望的看向夜怀辰,濡濡的说道。
“殿下——”
夜怀辰拍了拍辛奴纤细的玉手,将她拥入怀中,柔声说道。
“等忙完这段时日,我便过来陪你。”
“嗯。”
濡儿点了点头,夜怀辰站起身,又与濡儿说了几句话,转身向门外走去。他听着从背后传来的琴音,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事情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我绝不会放弃,可若是到了最后,你要是受到了什么伤害,我也定不会放眼不管。因为,我发现我真的已经喜欢上了你。
濡儿看着夜怀辰的背影,隐隐觉得在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正悄然发生着变化。
“贱人,这个贱人!”
秦莙如摔着桌上的瓷具,嘴里大骂着。伺候她的侍女跪在一旁,低着头,任由地上碎裂的瓷片迸溅到她们的脸上,划出一道道口子,滴着血。
………………
濡儿:辰辰,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喜欢我,没结果。
怀辰:我不需要结果,我只要你!
以沫:(邪魅一笑)哥哥,你好像忘记我了。有本事,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怀辰:(紧张兮兮)我……我刚才说话了吗?
濡儿:……